夕陽下,黑裙的女人剛剛感覺到一絲魙的氣息,心中猛地一凜,它已經能白天出來了?
距離吞噬那一家三口還不到24小時,為什么又再次動手?
得盡快找到那一小截斷筆,否則,畫到哪里,哪里就會是魙的進食之地。
仔細感應了一下,還是在慶華苑,黑裙女人走進陰影中,下一瞬,窈窕黑裙身影就出現在慶華苑的樹影底下。
她出現的那一刻,剛好是孫阿姨驚叫方歇之時,糟了,晚了一步!
急匆匆趕過去一看,孫阿姨已經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她面前還有一顆腦袋,正在緩緩沉入地下,光滑的瓷磚地面仿佛一道吃人的泥潭。
她顧不上眼前的一幕,著急地在地面尋找著那截斷筆,終于,在墻角位置看到了它。
它就這么浸泡在鮮血中,卻又如一朵圣潔的小白蓮,雖在血泊中泡著,卻依舊維持著通身的雪白,還隱約泛著熒光,仿佛在努力抵抗鮮血的污染。
她一伸手,斷筆朝她直飛過來,而與此同時,那顆腦袋也只剩下了顱頂。
就在斷筆即將飛入她手心的時候,地下的顱頂倏地消失,同時,一條黑色觸角從腦袋消失的地方飛竄出來,迅速將斷筆截走。
她這才看清,觸角飛出的地方是個小小的半圓,幸虧圓還不成型。
女人怒道:“你不要太猖狂!”
“桀桀……!”
似有若無的聲音傳來,像砂石磨在干涸許久的河床上,叫人渾身如被螞蟻啃食一般,從骨子里就覺得難受。
女人絲毫不懼,從腰間拽出一把長長的黑劍,上前與那道觸角搏斗起來。
原來她腰間的那條腰帶是把軟劍,通體漆黑,不知道是什么材質。
軟劍忽長忽短,時而柔若絲帶,時而堅比利刃,而那黑色觸角也如有實質,不論軟劍如何變化,它都輕松化解。
門內,激烈的打斗如火如荼。
門外,雜亂奔跑的腳步聲傳來。
女人有些急,想要在人們發現之前趕緊結束。
心里一急,身法上就出了破綻,反倒被觸角抓住機會,狠狠一擊命中胸口,她聽到胸前骨骼斷裂的聲音,繼而喉頭涌上一陣腥甜。
身子飛退在半空,嘴一張,“噗”地一聲,噴出一口鮮血,染紅了手中的軟劍,女人一把將染血的軟劍擲出。
狠狠地插在地上的半圓處,觸角劇烈地抖動了一下,半圓的另一端傳來一陣似有若無的低吼。
門把手動了,她趁機遁入陰影,觸角也帶著那把染血的軟劍,搶在陽光再度進入的剎那隱入了不成型的半圓中。
門開了,進來王阿姨只看到了滿地的鮮血,驚呼聲還沒出口,滿地的鮮血一晃,迅速收攏進了那個粉筆畫中。
除了地上躺倒的不省人事的孫阿姨,還有那個像一張詭異笑唇的半圓,其余什么都沒有。
趙雷和來通知他的小林一道又急匆匆往慶華苑18棟趕去,匆忙中,他也來不及想爺爺會去哪里。
他原本以為還是18棟出了新情況,結果,還不到18棟,半道就被警戒線給吸引走了。
這回是保潔部門出了事?
一進屋子,就聽張立嘟囔著:“這也太快了,不合常理啊!”
“張哥!”
趙雷喊了一聲,張立只是抬頭跟他打了個招呼,就將兩名目擊證人孫阿姨和王阿姨送了出去。
趙雷瞥了一眼,這兩名目擊證人有些面熟,仔細想了一下,她們就是18棟門口閑聊的保潔人員。
“張哥,發生什么事了?”
張力嘆息道:“這還沒過一天呢,又發生一起了!”
趙雷不明所以,問道:“發生一起什么?”
“根據目擊證人所說,看起來和18棟一樣!”
“啊?”趙雷驚訝出聲,“怎么會?”
張立帶著趙雷越過警戒線,直接進入了工具間。
趙雷以為又會被鮮紅晃得頭暈了,結果,這里干干凈凈,一滴多余的水都沒有,更別說鮮紅的血。
趙雷疑惑道:“但是……這里什么都沒有!”
張立攤開雙手,無奈地說道:“是啊,如你所見,這里什么都沒有,干凈得能滿地打滾!”
“那為什么……?”
“但兩名目擊證人都堅持當時滿地都是血,第一名目擊證人表示,除了滿地鮮血,還有一顆人頭!”
“但是第二名目擊證人說,只有滿地鮮血,只是她進門的一剎那,鮮血全部消失了!”
“這……這怎么可能?”趙雷忽然感覺萬分不可思議,“是用了什么類似魔術的障眼法嗎?”
“我們調了監控,監控顯示確實李姓保潔員進入了工具間,慘叫以后,第一名目擊者一分鐘后進入。但是工具間里面的監控卻在李姓保潔員進入前就不顯示了!”
“李姓保潔員失蹤了。”張立張開雙臂,似乎在丈量工具間的大小,“就在這里,不足六平方的地方!”
趙雷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忽然發現地下那一道粉筆印,像一道沒有合攏的不成型的圓。
“張哥,你看!”
張立順著趙雷所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了那道粉筆印,他不明白趙雷想表達什么。
“張哥,18棟的墻上有個不方不圓的空白,這里有個不成型的圓,會不會……?”
“你想說18棟墻上也有粉筆印?”
趙雷搖頭,說道:“我不知道那里有沒有粉筆印,只是直覺這兩者之間有關聯!要不,請檢驗科的兄弟們辛苦一下,試著查查看,這兩者有沒有相同的成分!”
張立想著,不如死馬當做活馬醫吧,正要點頭,忽然門口傳來一個聲音。
“不用查,妥妥地是同一個兇手!”
張立不認得這聲音,趙雷可熟悉得不得了。
“爺爺?您怎么來了?”
“我不來,就等著你被魙給活吞了?”
張立一時愣怔,這是雷子的爺爺?怎么一副世外修道高人的打扮?而且,他不明白這老人家說的什么!
眼看著那輪渾圓的夕陽一點點落下,余暉漸漸帶走了人間的溫暖,工具間里的三個人只覺得周遭的寒氣越來越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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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紀念念也剛將克克從幼兒園接回來,正跟克克聊著幼兒園里的趣事,才進門就發現沙發上多了個人。
還是克克先發現沙發上躺著個人,正在換鞋的紀念念聽到克克的問話才意識到克克不是自言自語。
她忙沖過去,一眼就看出那人就是先前別墅外面的老夫人,也是命令她畫出門的那個人。
她一直不知道再去哪里找到她,就在她以為有了那個男人的守護,可以不再擔憂的時候,那老夫人卻突然又出現了。
“你……你是誰?”
紀念念問出了和克克一樣的問題,黑裙女人閉著眼自顧自躺著,不發一言。
要不是她胸口還有一絲細微的起伏,紀念念都要以為她不是活人了。
“紀念念!”
終于,像是鼓起了巨大的勇氣,老夫人睜開了眼,眼眸沉靜無波,微微泛白的雙唇輕輕開合。
“你……你知道我的名字?”
紀念念驚訝莫名,繼而又釋然,這老夫人能教她救出封入墻壁的克克,又怎會是個普通人?
老夫人的語氣頗輕,并不是輕柔的那種,更像是沒有力氣說話的那種。
可她微微停頓了一會兒,又繼續說道:“是我把你送去孤兒院,但你的姓名是真的。你隨母姓,你的母親也隨母姓,也就是隨我,姓紀。”
什么?紀念念的雙目倏地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