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功教授為人謙和、友善，是個很豁達的人。

　　后來他出名之后，來向他求字的人絡繹不絕，啟功教授也是來者不拒。

　　林安國這么一點點的要求，不算是過分，又是老鄰居，且挑的書籍算不得珍貴，啟功便借了。

　　林安國要拿的又不是古籍，只是一些二十年前出版的一些散文詩歌集，對啟功來說，這屬于在他家里可以隨時拿來引火的玩意兒。

　　但對林安國來說，卻是跟冉秋葉通向婚姻殿堂的鑰匙。

　　這年代。

　　結婚的對象能是個順眼的人，已然是不易。

　　若是情投意合，那真的值得別人艷羨。

　　心滿意足的林安國又去舊書市場逛了逛買了些舊書，中午在外面吃的飯，下午又騎著自行車繞著四九城轉了一圈。

　　臨近天黑時，才按照啟功給的地址，找到了賣輪椅的地方，買了輛還算新的二手輪椅。

　　又是一大筆錢花出去，可林安國卻覺得這錢必須花。

　　將聾老太太伺候好，對林安國的好處不是一般的大。

　　拉著輪椅，輪椅上還放著一摞書，林安國也沒騎車，慢慢推著自行車往家里走。

　　不知不覺間，這天就黑了。

　　晚上的四九城，能把人的鼻子凍掉，四合院里的街坊都在家里蹲著，有錢人烤火，沒錢的就提早鉆進被窩取暖。

　　導致林安國買輪椅這么大的事兒，都沒人出來圍觀。

　　失去了一個在人前漲面子的大好機會。

　　輪椅上的書不少，門檻又有些高，沒辦法一波把自行車跟輪椅都趕進去。

　　林安國就先把自行車給推到中院靠在門前，轉過頭去再去推輪椅。

　　走到前院，快到門口時，林安國愣了下神。，停在原地，又揉了揉眼睛。

　　沒看錯。

　　門口有個人。

　　還是林安國一直以來的心儀可人兒。

　　“冉老師，你這是來賈梗同學家里來家訪？”

　　林安國的輪椅正擋在四合院的門口，致使冉老師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冉秋葉看見林安國也怔住了。

　　她以前從來沒問過辦公室里任何一個老師的住處。

　　這年代，大家過的都很清苦，基本上沒有說下班之后聚餐的活動。

　　所以冉秋葉根本不知道林安國住哪里，只知道林安國跟閻埠貴在一個四合院。

　　“林老師，我是來賈梗家家訪的，你也住在這兒？”

　　林安國苦笑著點點頭，然后也沒愣在那兒，趕緊幫著冉秋葉把自行車扛進來，再回去搬自己的輪椅。

　　本來林安國也是該出去家訪的，但是他對學校里的工作不是很上心。

　　這家訪就是找各家各戶沒交學費的孩子家長要錢。

　　林安國便把這項工作給推脫了，沒想到這個當口遇上了冉秋葉，可真是挺難為情的。

　　“不好意思啊，我剛回家，輪椅上都是書，就先放這里了，沒想到擋著你的路。”

　　“沒事的。”

　　冉秋葉完全沒在意這件事兒，她只在意了一個細節。

　　林安國這輪椅上面放的都是書。

　　愛看書，是好事兒。

　　但輪椅用來干嘛的？

　　冉秋葉知道林安國家里就他自己一個人，也沒什么親人。

　　心里雖裝著疑問，可冉秋葉還是一言不發的跟林安國肩并肩往里面走去，像極了一對璧人。

　　走到中院的時候，也到該分開的時候了。

　　林安國指了指自家的新房，給冉秋葉介紹了下。

　　“冉老師，我家住在這兒，賈梗家是右邊這家，你先忙著家訪，完事兒可以來我家坐坐。”

　　冉秋葉笑著點了下頭，沒有拒絕林安國，這讓林安國屬實是有些驚喜。

　　目送冉秋葉進了秦淮茹家，林安國才回家開始收拾。

　　還好是才搬的家。

　　家里面并不亂，該收起來的衣服之類的，昨天就已經都疊好放進箱子里面去了。

　　現在林安國家里面除了張床以及幾張凳子一張桌子外，就沒啥東西。

　　回到家的第一時間，林安國就是往書架上塞書。

　　人可以窮，可以苦，但是精神食糧不能少。

　　別忘了華夏是什么社會。

　　與此同時，秦淮茹家也因為冉秋葉的到來，發生了些波瀾。

　　秦淮茹正一臉難色的看著冉秋葉，叫屈道。

　　“冉老師，我們家實在是困難，明年開學后，我一定把學費給補上。”

　　冉秋葉比秦淮茹更為難。

　　同樣是老師，林安國跟閻埠貴都不是班主任，所以兩個人都沒去家訪，學費收齊與否，跟他們兩人沒關系。

　　可冉秋葉是班主任，這學費收不上來，就等于是自己的工作沒做好，校里面的領導那是要罵人的。

　　“賈梗媽，現在情況是這樣的，你們家在我們學校學生家庭里，不算是最差的，我這邊也有些犯難。”

　　要是林安國在旁邊。

　　一定以為接下來的劇情走向是棒梗去找傻柱要錢。

　　可因為這兩天的偷車事件，傻柱已經對冉秋葉斷了心思。

　　導致傻柱就沒想著出這個錢。

　　再者說，被林安國坑了一回，傻柱也懂得關鍵時刻，身上有點錢能夠起到多么大的作用。

　　這時候棒梗的奶奶不在家，秦淮茹連個臨時要錢的人都沒有。

　　“賈梗媽。”冉秋葉的時間很趕，便催促了一句，“我這邊還要去林老師那里看看，接下來還有幾個學生的家庭要去，你看你這邊...”

　　剩下那些傷人的話沒從冉秋葉嘴中說出來。

　　可秦淮茹也領悟到冉秋葉想讓她別拖時間，趕緊把學費拿出來。

　　秦淮茹兜里有錢，可她得算計著這錢拿出來后，接下來的年過還是不過。

　　要是不給幾個孩子跟賈張氏做新衣服新鞋，這個年恐怕要一直聽賈張氏在耳旁絮絮叨叨。

　　“冉老師，要不你先去林老師那里坐坐，我想想辦法，一會兒就過去找你。”

　　秦淮茹思前想后，還是要跟賈張氏商量商量，是交學費還是做衣服，商量不出結果，那就只能借錢了。

　　冉秋葉還沒見過這樣式的人。

　　頗為詫異的尬笑一聲，也只能站起身往門口走去。

　　誰讓她先說要去林安國那里坐一坐呢。

　　“賈梗媽，你先想著辦法，我去林老師家坐個五分鐘就要走，九點之前是要把學費收齊的。”

　　臨出門，冉秋葉還故意提醒了一下。

　　時限五分鐘。

　　對秦淮茹來說，很不友好的一個時限。

　　果然，冉秋葉放下門簾的那一刻，秦淮茹的臉色就變黑了，眼眶也變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