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個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行區，10區區長一面看到了9區的不愁吃喝和8區的富裕繁華，而另一面是11區的難兄難弟和12區的不思進取，兩方差距越大，他便越發渴望力爭上游，脫離苦海，然而……我將真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啊。

　　他悶干一杯劣質的茶水，看著今年本區的自產糧食報告，舌尖的苦澀越發濃郁。

　　“我記得今年5月份的時候統計有7千多棵菜苗種植，再加上從外地購進的5千棵苗芽，這么多的蔬菜怎么產值只有60多噸？折損率高達38%，將近有一小半的蔬菜全種死，這是怎么回事？”米克斯皺著眉問。

　　“區長，今年高溫久居不退，8、9月份時常停水，到了9月底的時候才供水穩定，那時候蔬菜旱死了很多，其中不耐旱的白菜、生菜和菠菜死亡率最高，這些屬于自然災害，我們也無能無力啊。”這些措辭她在腦海里已經反復咀嚼了十來遍，才不怕他問呢。

　　“咳咳……塞西，種植基地的附近不是有條河嗎？停水了可以在河里取水，這不是逃避的理由?！?p>　　塞西氣得胸口一鼓一鼓的，瞪大眼睛反駁道：“區長，你是說我們偷懶不負責任？我們沒日沒夜的混在泥土里，比誰都想植物能長得壯實多結糧食，你這樣說我們，我第一個不服！”

　　米克斯揉揉太陽穴，十分頭疼的問道：“那是怎么回事？有水還不能澆了？”女人就是這點不好，壓根不看你什么職位，就算天王老子來了照樣能跟你頂嘴，沒個上下等級的樣子。

　　“當然不能，中午那么高的溫度，不光地里曬得燙腳，就連河水溫度也不低，這時候澆水會燙傷植物的根部，那可真沒救了，讓它們自己挺一挺，到了晚上澆透水沒準還能活過來?！眳^長真是的，連地都沒下過，想到什么張口就來，不懂還指手畫腳的問，煩人透了。

　　“行了行了，你出去把尼查爾叫過來，糧食的事還得靠他才行?！泵卓怂剐臒┑臄[擺手，把塞西支走。

　　要說職場什么最戳心，那就是領導當著你的臉夸另一個同事能干，哪怕尼查爾負責的是糧食運輸和采購，和她是兩個部門，可塞西依舊覺得區長更偏心看重他。

　　不就是個糧食部部長，拿著錢去外面買現成糧食自然容易，哪像她們要承擔種植和產量的風險？

　　*

　　中午下班，哈吉正和11區科特部長、12區尼查爾部長在食堂吃飯，借此機會正好探探他們的口風：“10月到了，離屯糧的日子也不遠了，你們區今年打算屯多少？”

　　科特看了一眼沒反應的尼查爾，笑笑道：“盡量買唄，反正咱們手里的錢不就是為了買糧食嗎？”

　　哈吉心一梗，你們手里有錢，我沒有啊，我買糧要上報申請資金，買少了擔責任，買多了錢不批，所以才來問你們的啊。

　　“沒個大概的數嗎？你們做了這么多年，心里總該有個底吧?！?p>　　科特吃了一口白飯，手指慢慢伸出個數：“起碼得500噸的干糧吧，畢竟今年不容易，來年還不知道是個什么情況，多存點準沒錯?！?p>　　哈吉想著是比往年多一點，自己按著這個數再加點估計也差不多，于是拍著他的背笑道：“好兄弟，謝了，你們先吃，我有事先走了?！?p>　　等人走遠，尼查爾睨了科特一眼：“你干嘛騙他？”

　　科特一臉無辜：“我怎么騙他了？往年就是這樣進貨的，況且，他要真和我們買一樣多，我們不就買少了？而且資金也請不下來，何必和我們爭？”

　　哼！現在裝好人，剛才怎么不說破？得了便宜還賣乖。

　　尼查爾喝了口湯，沒再講話。

　　哈吉這會正拉著食堂的一位老員工談事：“老師傅，上次你跟我說廉價批發營養液的事還在干不？我有個朋友要收。”

　　老師傅一聽，拽著他往里頭走了幾步：“還有哩，你要多少？”

　　哈吉抓了把頭發，甩甩三根手指頭：“先來三萬管，估計后面還得要，你那兒存貨夠嗎？”

　　老師傅激動得吸氣：“成，包管夠，不過……我們只賣，不運輸，每一萬管按市場價打九折，這價格你能接受不？”

　　哈吉尋思了一會：“打五折，我知道你賣的不是正品，不管運輸就折現，我還要交過路費和油錢呢。”

　　“……成吧，我也不瞞你了，確實是殘次品，但不影響食用，就是口味有點差異，真便宜你了。”老師傅被拆穿也不尷尬，拉著哈吉的手擔保。

　　“行，等會位置發我，晚上我來搬貨?！惫f完這句便匆匆走了。

　　因為要繞遠路，哈吉在車上趕了好幾天才看13區電網，一路上他時刻注意周圍的動靜，生怕引來變異種。

　　“部長，怎么沒動靜啊，不是說近幾年運過來不少變異種嗎？一路上居然一個也沒碰到。”開車的司機問道。

　　“別掉以輕心，我們挨著電網走，這一塊應該被囚犯時常清理所以才這么少，要是往沙漠里面估計就沒這么幸運了?！惫?。

　　快中午的時候哈吉的卡車終于到達目的地，而電網的另一頭早有人等著了。

　　“是12區糧食部部長哈吉嗎？”納什隔著電網問道。

　　“我就是?！惫境鰜泶舐晳馈?p>　　“部長，你看！他們真的有糧食！”司機驚喜的指著簡陋搭建的棚子道，那下面全是蔬菜，一捆捆擺放的整整齊齊。

　　納什在里頭開了門，這扇門對囚犯來說進出自由，現在倒把外面的“自由人”隔絕在外了。

　　兩方人馬快速檢查各方的貨物，監獄人多，一千來箱的營養液沒一會就搬完了。而哈吉這邊，在幾十個煞匪眼皮底下戰戰兢兢的搬完了3千斤重的蔬菜。

　　“你們只運來了1萬管，自然就只能有這么多的蔬菜，等你們把剩下的補齊，我們也不會毀約，這么多的蔬菜我們都拿出來，你還怕我們生產不了？”沒等哈吉問話，納什搶先一步反問道。

　　其實他們還真拿不出來，這是最快成熟的一批，早上才開始收割，下一批糧食要過幾天才能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