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臾，容嬸把東西拎過來放在茶幾旁，“小姐，夫人說您下午記得回來用晚膳，夫人把那些衣裳都給您疊起來，您走的時候帶著。”
“好，我記著。”
葉悠然打量那些補品和禮品，容嬸還真是不客氣，出手就拎出來這么多。
她看著顧馭城，“去拎啊，我們走。”
愣著干嘛，總不能讓她拿著吧。
顧先生倒是也沒多說什么，把東西帶起來拎著走，另一只手牽著她。
從葉宅到顧宅的距離并不遠，葉悠然途中有些不舒服的掙扎了下小手，“你松開我，我掌心容易出汗，不太舒服。”
都出來家門口這么久了，沒必要裝這么個夫妻情深。
顧馭城倒是撒開她了，但頗有些無奈，“走路的時候不要看手機，去年眼睛才動了手術，你怎么不長記性？”
葉悠然嫌棄的抬頭睨了他一眼，收了手機放進大衣口袋里，雙手插兜往前走。
一路無言，兩個人到了顧宅，薛子珊正看著一本醫書，葉悠然坐在沙發上掃了一眼，湊巧的就是與顧馭城昨天看的那本一模一樣。
還真巧。
薛子珊一番客氣，“今天早上醒來聽說你母親回來了，呦呦過去看過你母親了嗎？”
葉悠然點頭，“已經看過了，母親在休息，讓我和二哥過來看看您。”
薛子珊點頭，又攥了葉悠然的小手，“媽媽手里總不想閑著，給你診診脈。”
葉悠然不反駁，把手遞給婆婆，單手剝著橘子，看著電視上的連續劇。
薛子珊摸著兒媳的脈象，臉色愈發不好看，瞪了一旁的兒子一眼，她隱隱也看出來了，從結婚的第一日開始到現在，這兩個孩子的心就沒再一起。
“母親讓廚房那邊準備，中午要不在這邊吃飯，呦呦，叫你媽媽過來一起？”
“不用了母親，我媽回家后批文件忙了一晚上，讓她休息吧。”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薛子珊對她道：“后院的石榴都熟了，還有草莓，母親讓徐銘帶著你們過去摘。”
“摘草莓，好啊。”葉悠然眉眼彎彎，她知道顧家后院里種著不少果樹，秋天確實到了果子成熟的季節了。
“馭城留下，媽媽有個醫學問題跟你討論一下。”
薛子珊就這般支開了葉悠然，留下了自己兒子在屋里。
“母親有話要說？沒必要支開呦呦，反而引的她多心。”這丫頭估計又要因為這個事心里不舒服。
薛子珊瞪了兒子一眼，“你跟呦呦兩個人商量過的不要孩子？”
“母親何意？”顧馭城疑惑。
“她吃避孕藥這事兒你知不知道？”
顧馭城心里大概有了定論，心里震驚。
薛子珊接著又道：“你下午帶她去醫院找北笙做個血檢，看她是不是吃避孕藥了，母親早就說過，你不管公司的事情全盤交給呦呦，她的心思不在你身上，不要孩子你如何能穩住她。”
“母親，這事兒我會和呦呦商量，要孩子也不是一夕之間能成的事情。”
“就算是現在不要，避孕藥這東西也不能多吃，你自己是學醫的，多的我也不說，這種話我不便和你妻子說，你們兩口子好好商量，早點有個孩子才是正事。”薛子珊擺擺手，她原本還想著給兒媳調養身子，調一下生理期，現在可好。
“呦呦才二十三，母親確實沒必要這么急。”顧馭城的態度不溫不火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他真的不打算要孩子。
薛子珊嘆氣，“我也管不了你，你們夫婦看著辦，再說一遍，就算不要孩子，這避孕藥也不能常吃。”
顧馭城給電視換了個頻道，掩飾這內心的波瀾。
正此時，顧馭城的手機鈴聲響的有些突兀。
顧馭城接了電話，秦北笙接通也沒啰嗦，直接開門見山的說正事，“糯糯方才胸痛呼吸困難，現在已經進手術室了，在準備手術，需要家屬陪同簽字，你快過來一趟。”
“好，我馬上到。”
顧馭城從沙發上起身，拿起外套往身上穿，“母親，糯糯在急救，我過去一趟，勞煩母親告訴呦呦，我晚上去葉宅接她。”
“快去。”
薛子珊握起面前的茶杯小呷了一口，這個收養的孫女，她沒什么感情，但也不會干預自己兒子對那孩子的照顧。
葉悠然抱著一小筐洗好的草莓回來，撿了兩顆大的遞給婆婆，“母親何時種的草莓，又大又甜，我回家也讓慶苑的人去種一片草莓園。”
“知道你們小輩的喜歡吃這個，便吩咐他們多種了些，吃多了胃會不舒服，喜歡吃一會兒多摘些帶回慶苑就是，給你母親也送點過去。”
小吃精遇上喜歡吃的便樂的喜笑顏開，葉悠然把那一小筐草莓吃了大半，才想起來好像少了個人。
“母親，二哥呢？”
“險些忘了說，糯糯被送進急救室了，北笙說需要家屬陪同簽字馭城就先走了，他說晚上去葉家接你。”
葉悠然點點頭，她這個養母也沒故作關心裝裝樣子，她不喜歡那個孩子，但是沒權利攔著顧馭城疼他的養女。
——
C市中心醫院
搶救外，秦北笙和顧馭城一起坐在外面的椅子上等結果，有些憋了許久的話他還是問出了口：“以前呦呦不是挺喜歡糯糯的，你在外地的時候，都是呦呦和晨哥領著孩子來做檢查，怎么你們結婚后，她那么排斥糯糯？”
顧馭城側目睨了他一眼，“那天大哥和葉伯父本來是快到家了，糯糯哭著要毛絨玩具，呦呦讓大哥調頭去買，大哥買了毛絨玩具后，車發動沒多久，就在那家商場附近出了車禍。”
顧馭城說完后，秦北笙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么。
呦呦就算是恨糯糯也沒錯，可糯糯一個孩子，哪里能料到這些。
“呦呦不接受糯糯，你打算怎么辦，孩子在醫院待著心情不好，一般的福利院環境又不行，你也不放心。”
“我在醫院附近買套房子，從慶苑挑兩個熟悉的傭人去照顧著，先這樣吧。”
他沒有權利逼著呦呦接受這個孩子，況且又是婚前說定了的事情。
“你這樣搞，難免糯糯長大了會怨恨呦呦，不利于你家庭和睦啊，你跟呦呦是打算等你們父親都回來交權離婚，還是過一輩子？”
秦北笙詢問的話才問出來，里面的醫生又拿著病危通知書出來讓家屬簽字。
“洛醫生，里面情況怎么樣？”
“蔣主任在全力搶救，孩子太小，又是突發狀況，負責這孩子的康主任被調去開會了，正在全力往回趕，不過蔣主任的也是院里頂尖的醫生，會盡全力。”
顧馭城在簽完病危通知書的時候，指尖已經開始哆嗦。
秦北笙按著人在椅子上休息，安慰道：“你熟悉院里的操作，病危通知書都是常事，糯糯的情況我都有跟進，不至于到最壞的地步。”
“你知道糯糯的情況，她不能出事兒。”
“是，我自然知道，糯糯也很堅強，我們應該相信她。”
四個小時后，終于手術室燈滅，主任醫師從里面出來，顧馭城立刻迎上去，“蔣醫生，情況如何？”
“顧院士，秦醫生，小丫頭很堅強，已經從手術室內部通道轉回了無菌病房，但按今天這個情況來看，還是要盡快準備移植手術。”
顧馭城總算是松了口氣，“謝謝梁主任。”
主任點頭，幾個小時的高強度作業，他帶著手下幾個醫生離開。
“怎么樣，我就說吧，糯糯還是很堅強的。”秦北笙拍了拍顧馭城的肩膀，“這會子小丫頭麻藥肯定還沒過去，你去我辦公室休息會兒？”
顧馭城看了眼手腕上的時間，下午五點四十，秋天已經有些微微擦黑了。
“你先去，我給呦呦回個電話。”
葉悠然正在吃飯呢，手機響了，她擦了擦手去一邊接電話，電話那頭，男人略微有些低啞的聲音傳來，“吃飯了沒有？”
葉悠然聲音平靜：“正在吃，需要給你留飯嗎？”
“我今天回不去了，糯糯手術剛結束，人還沒醒，我在這里陪她一晚。”
那葉悠然真是巴不得，她有些興奮的猛點頭，卻沒對那頭的男人表現出來，“那你注意安全。”
“嗯，你在葉宅住一晚，明天我去接你。”
“好，那你照顧糯糯吧，我去陪媽媽吃飯。”
葉悠然隨手給手機扔沙發上，往餐廳跑。
孫穎看她不成體統的模樣，又白了她一眼，“什么給你興奮成這樣，你能不能穩重一點？”
“媽，我一點都不興奮，您女婿留醫院照顧他的養女了，您家女兒現在被扔在娘家沒人要了，您還是多可憐可憐我吧。”
葉悠然這句話多數都是不當真開玩笑的意思，孫穎也沒當真，反而是筷子敲了敲碗，示意她閉嘴。
“馭城跟你結婚之前就已經領養了那個孩子，總不能跟你結婚就把人家孩子掃地出門，她只要影響不到你，你也別去欺負人家小孩，凡事都要留有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