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悠然說完推開他,蹬著高跟鞋努力穩住身子往前走。
他們沒辦過婚禮,顧馭城行事也不高調,很少有人知道這個男人是葉悠然的丈夫。
這個男人安排的多妥帖啊,把她推上高位,自己卻從不參與公司的水深火熱,占著大股東的身份,只在暗地里看戲,看似與世無爭,將她人置于山尖之地,何其冷漠。
顧馭城在身后跟著她,出了洗手間,任何舉止都十分妥帖,無一分出格的行為。
“呦呦,對不起。”
“對不起這三個字我都快聽厭了,顧馭城,既然你有你的選擇,出門在外就跟我保持距離,別給我造成影響。”
葉悠然保持微笑,得體大方的回到包廂。
“悠然回來了,快來咱們繼續喝。”方才的程總抬眼見她來了,起身就要過去接她。
身邊的熟人摁住她,壓低聲音暗道了句:“她是有夫之婦,母親又是C市高官,你惹不起她。”
葉悠然回到座位,保持著微笑,同大家一起議論著關于這次博覽會的相關事宜。
許多地方她確實不懂,需要學習,比這群老謀深算的人差的多了。
陳然發短信問她什么時候下樓,葉悠然回了句,【再等等。】
今晚這出戲,哪里有這么簡單。
果不其然,沒多久,主辦方那邊便開始拋磚引玉的說出今天這飯局的目的。
酒局結束后,葉悠然跟這些人一起乘電梯下樓,那位程總的酒味醒了不少,道:“葉小姐對H市人生地不熟,不若我送葉小姐回住處?女孩子一個人太危險了。”
葉悠然笑著搖頭,躲開肩膀上那只肥手,“助理過來接我了,不勞程總費心了,葉已深,程總也快回去休息。”
“葉小姐住在哪家酒店啊,我剛好有項目想跟葉小姐合作,有空我們多多交流。”
“不遠,就在這附近的錦越,程總,我的助理到了,我先行一步。”
葉悠然全然是把顧馭城當作陌生人一般,連看都不看一眼,看著陳然開車過來,她拉開車門上車,平靜優雅。
陳然問她:“葉總,沒出什么事兒吧。”
“沒什么大事兒,就商圈拉幫結派那點事,聽語氣,這位主辦方的范總背后有人,才能拿到這次主辦權,你派人去查查,要知根知底才行。”
陳然又道:“方才在下樓的那一眾人,似乎是有顧總,今日酒局可是顧總也在?”
“他是在,只是我今日沒看清他在這里面扮演的什么角色,你私下里查,梁燁和敬華都不要告訴,看顧馭城在H市有沒有其他勢力,否則這樣的商圈酒局,再客氣也不會請一個局外人。”
車拐回酒店后,陳然隱約察覺后面有個車在跟著他們,他怕是有人心懷叵測,所以載著葉悠然一起去了地下車庫停好車,才跟她一起上樓。
那輛車是顧馭城的。
顧馭城的車停在她旁邊,陳然下車后跟他打招呼,葉悠然卻像是裝作沒看見一般。
且喚住了陳然:“顧院士可是代表科研院來的顧問,別有心人覺得我們是在拉關系,陳然,跟顧院士操持距離。”
“呦呦,母親的電話。”顧馭城把手機給她看,頁面顯示正在通話中。
葉悠然見了鬼一樣的表情看著他,這人怎么開始背地里玩陰的了,明知道她會陰陽怪氣的諷刺他,卻直接拿著母親的電話來了。
葉悠然狠狠的剜了他一眼,從他手里躲過手機來,立刻變了一副模樣,溫柔的笑著,說的話也甜。
“母親,我是呦呦,方才剛好碰見二哥。”
“方才這是怎么了,火氣這么大,可是馭城惹你生氣了,你別與他置氣,不值當的,等回家來,母親自會幫你出氣。”
葉悠然手里攥著小拳頭,恨不得捏死顧馭城才好,對著電話那頭聲音依舊甜美:“母親,我們要進電梯了,信號不好,等我出了電梯再跟您講話。”
葉悠然進了電梯,將手機拉遠,質問顧馭城:“你跟著我做什么,我不是說過讓你跟我保持距離了嗎?你為什么總是自以為是!”
每次稍稍有些好感都會被他接下來的舉動弄得全部消散。
電梯五樓重新進來人,葉悠然又沉默了,三人在二十三樓下了電梯,葉悠然又給對面的人回話:“母親,您給的膏藥我已經帶給二哥了,等我閑下來看看這邊有沒有什么特產呀,我買點回去孝敬您。”
“你二哥在H市帶了這么久也沒有這個心思,還是呦呦懂事,母親怕你才去H市不方便,打你電話不通,怕你出什么事,便給馭城打了個電話,讓他多多照顧你,你也別怕累著他,總歸他在那熟,不用白不用。”
葉悠然被這話逗的笑了笑,“母親您放心,我心里都有數的,二哥很照顧我,出不了什么岔子的,等我回去后去老宅看您,時間不早了,母親您早些休息。”
“好,呦呦也早些休息,工作再重要也不能不顧身體。”
“好的,母親您掛吧,晚安。”
電話掛斷后,葉悠然把手機還給顧馭城。
“陳然,你通知大家,明天上午大家休息休息,下午全體人員去會場線下開會,讓大家注意身體,不要缺席。”
陳然點頭離開后,葉悠然站在自己的房間門口,看著顧馭城,“電話也打完了,顧院士可以走了,孤男寡女進了同一間房,傳出去可是說不清了,聽聞顧院士還是有些熱忱的粉絲,我也怕被人誤會。”
顧馭城理解她今晚的態度,畢竟是喝了酒,但在H市,還不敢有人傳他的緋聞。
畢竟科研院的人,關乎國家機密,誰敢從他身上造次,不等他出手,院里也會干涉。
顧馭城往前走了一步,逼的她后背靠在冰冷的墻壁上,低頭吻她的發頂。
葉悠然微微失神,淡然一笑,“我并非十幾歲的小姑娘,早就過去了一個吻就能哄好的年紀,二哥,這招對我沒用。”
顧馭城摟著她,低頭翻查她的包,把門卡拿出來,刷卡,進門。
門咚的一聲關上,他將人抵在門板上密密麻麻的吻,有些急促。
葉悠然仰著脖子苦笑,喘息之機才得以道:“二哥,我還在經期。”
“呦呦,對不起,我不知道把你推到掌門人的位置上,會給你帶來這樣的苦楚,對不起。”
“那你愿意放棄事業來掌管公司嗎?”
顧馭城沉默了。
葉悠然自嘲似的笑了兩聲,接著酒勁推開顧馭城,“顧馭城,我始終想不通,你不愛我,為何愿意娶我,我也不需要再想了,我看不懂你,我們也永遠無法交心,等我爸爸醒來,我們就離婚。”
她跌倒在床上喃喃自語,“你不愛我,還要強迫我和你同房,你是不是覺得我沒有心啊,還是覺得我這個為家族利益而生的女孩,嫁給誰都一樣?”
床上趴著的女孩,難受過度,趴在床上抱著被子嗚嗚的哭了起來。
“你們看我爸爸生病了,一個個的都想欺負我,我要努力強大,想欺負我,做夢去吧。”
顧馭城把床上痛苦的人拽起來,“呦呦,你喝醉了。”
“我沒醉,我酒量大的很,能把你們都灌趴下。”
顧馭城掀開被子把她身上的衣物都脫下來,把人塞進被子里去。
這才沒進去多久,葉悠然又叫著喊冷。
顧馭城開了空調,秋日的雨后,是冷,他便將溫度調的高了些。
沒多大會兒,葉悠然又說渴,總之折騰的睡不著。
顧馭城給她倒了水,用湯匙一勺一勺的喂給她。
五分鐘后,葉悠然還是說冷。
葉悠然摸了摸她的眉頭,果然是熱的厲害。
男人拿出手機,焦急的剝了個電話出去,“江海,我這有個病人,不太方便出門,發燒了,你帶東西過來給她掛個水。”
“錦越C棟2301,對你現在過來,麻煩你了。”
“好,謝謝。”
顧馭城去她的行李箱找了睡衣給她換上,用涼毛巾冷敷她的眉頭。
是他忘了,每年秋季第一場雨后,葉悠然一定會發燒,像是有什么定律一般,如何無妨也沒用,也有她貪玩的原因。
醫生很快過來,給她輸上液,坐在沙發上喘口氣。
“你小子,這是從哪認識的小美女,你倆都滿身的酒味,還不會是酒后亂性吧。”
顧馭城收拾著醫生帶來的醫藥箱,漫不經心又帶著隆重的回應,“這是我愛人。”
“你愛人????”江海滿臉問號,這小子什么時候有愛人了,他不可置信的又到葉悠然的床前打量了幾眼,“我去,這丫頭才多大啊,被你給騙上床了吧,你他媽不是黃金單身漢嗎,什么時候有愛人了?”
顧馭城收拾好醫藥箱,遞給江海,“我結婚半年了,一會兒我給她拔針,你走吧。”
江海沒接醫藥箱,而是坐回沙發上滿臉震驚,天啊地啊,這小子居然結婚了?
“上次開新項目研究成果發布會的時候,那么多小姑娘在門口找你簽名,網上還那么多人評論想要嫁給你,你怎么不說你結婚了?”
顧馭城平淡的道:“院里規矩,不讓跟明星一樣,一點小事就要鬧得天下皆知。”
“我了個去,至于連我們你也不告訴?我還盤算把我妹妹嫁給你呢,現在看來還是算了吧。”
江海拿過自己的醫藥箱,沖著顧馭城哼了一聲,拉開門就走。
顧馭城守了她兩個半小時,總共打了三瓶點滴,結束時,已經兩點多鐘。
他身上熱乎,把她摟在懷里,暖著她冰涼的手腳。
清晨,第一縷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進來,落在枕邊,暖烘烘的溫度靠過來,葉悠然伸了個懶腰,跟個懶貓似的從床上爬起來。
顧馭城走了?
衛浴里也沒有動靜。
葉悠然穿著睡衣下床,忽而發現手上貼著醫用膠帶,顧馭城給她打針了?
她也沒生病啊,就是喝多了,醒酒針?
不至于啊,且手機上也沒有顧馭城發來的留言,葉悠然疑惑了一陣,想著跟陳然打個電話問問。
剛好,門滴的一聲,顧馭城刷卡進來,將門卡放在插卡處,燈緊隨著亮起來,他手里拎著早點進來。
葉悠然咬唇,雙手背后,“昨天我確實是喝多了,說的都是醉話,你別往心里去,我跟你道歉,對不起。”
離婚這樣的話若是傳到二位母親的耳朵里,她怕是要滾去祠堂跪個幾天幾夜了。
“既然離婚是醉話,那以后別再提了,我工作調回C市后,會盡量空時間和你一同管理公司,應酬之上不讓你那么辛苦。”
葉悠然接他手上的早餐,坐在沙發上查看,把東西都擺出來,回著他的話,“都說了,昨天的話都是醉話,難免有些過激,你別往心里去,若是因為我幾句過激的話讓你放棄自己的夢想,怕是母親會怨我了。”
“呦呦,我說的是認真的,你說的對,我不能只顧自己把你推上風口浪尖,公司是我們家的,不該只壓在你一個人的頭上,我相信我們齊頭并進,公司發展會更上一層樓。”
葉悠然一直低著頭,顧馭城也看不懂她到底是當真還是沒當真。
葉悠然看著熱乎乎的小籠包,“都是什么餡的呀,我減肥吃素。”
“白菜豬肉,韭菜豬肉,豬肉大蔥,牛肉大蔥,都快瘦成個干了,渾身上下沒有幾兩肉,減什么肥。”
葉悠然瞬間覺得面前這些小籠包不香了。
但將就著吃也是可以的。
“你看趙乘云多瘦啊,大長腿又直又瘦,我可不能再胖了。”
“她都快成營養不良了你也跟她學?整日只跟男人喝酒不吃飯,被她哥慣的都快嫁不出去沒人要了。”
葉悠然筷子后端敲了敲茶幾桌面,“你怎么說話的呀,想娶云云的男人加起來都能圍著C市繞個圈了!”
葉悠然說完這些,突然又想起來,“欸,大姐不是在國外陪著祖父和父親嗎,大姐都三十多了,之前好像聽說,祖父過于傳統,不想大姐找個外國人,所以大姐一直耽擱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