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p> 秒針一秒一秒的走,空蕩蕩的房間,只有墻壁上掛著的表盤在走動。
陳曉蜷縮在白色的單人床上,這房間只有一扇窗,但被鐵絲綁得密不透風。至于房間的門,其實應該叫做鐵柵欄,沒錯,這是一個監(jiān)獄牢房。
“陳曉?”
隔壁忽然傳來少女的聲音。
陳曉曉得是誰,正是飛機上鄰座的少女。
距離飛機降落已經(jīng)一個多月了,從官方的回答中可以確認,現(xiàn)在確定是2088年了。
被關(guān)押的這段時間,也只有吃飯時,他們才能互相見面,短聊幾句,陳曉已然知道她的姓名,吳芊語,說來有緣,吳芊語也是南大的學生,不過,才大一。
“干啥?”
陳曉大聲道,實際上,這里除了人身自由,并不會被限制其他,說話還是可以的。
吳芊語在隔壁喊道:“聽說今天就能出去了,你有要去的地方嗎?”
要去的地方?
沒有。
如果沒上這架飛機,陳曉可以回家,看望一下父母,但現(xiàn)在,他家三代單傳,而父母肯定早已過世,那個村子回去又能做什么?
陳曉沉默了。
聽不到陳曉回話,吳芊語又說道,這一個月以來,他們的關(guān)系倒是親近不少,從陌生人變成了朋友,“我要回家看看,我爸媽應該都不在了,但我有個弟弟,上飛機前他才10歲,如今應該是……78歲了?!?p> 陳曉點頭,“好,是得回家看看,黃老師呢?”
另一邊,和飛機上座位一樣,黃教授也在,“我就不回去了,我父母先前就去世了,我又尚未結(jié)婚,孤身寡人,就在臨海城看看有什么機遇。”
吳芊語說了句,“黃老師是爽快人。”
也不再說話了。
到了飯點,官方果然放人了,但也提醒道,“當下世道和你們生活的時代有著非常大的差異,如果沒事,盡量不要跑太遠。有什么困難可以撥打我們的電話,千萬不可輕易放棄生命。另外,你們腳踝上的追蹤器,無論什么時候都不能取下來,出現(xiàn)異常,我們會隨時感到。”
這一個月中,官方已經(jīng)多次和每個人進行溝通,談話,目前,雖然還不能理解事情的經(jīng)過到底是什么,但官方已經(jīng)記錄全貌,再關(guān)押下去也不是辦法,便告知通過審查的人可以外出了。
而每次的交談中,陳曉、吳芊語以及黃教授都會明里暗里詢問一些信息,在吃飯時間互相交流,已經(jīng)明白當下世界的狀況了。
在這個未來,世界早已大變樣。
首先是元宇宙盛行,人類白天生活在現(xiàn)實,夜晚則可以在夢中進入名為《寰宇世界》的元宇宙世界。
其次,危機降臨,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這個星球陷入了內(nèi)憂外患,在北極,冰川解凍,一些遠古病毒釋放,被感染的一切動物,包括人類,都會變成喪尸一樣的存在,官方在積極解決,國內(nèi)安全,但國外則備受侵害。
另外,地球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天空出現(xiàn)了一層透明薄膜,材質(zhì)非常特殊,物體根本無法穿過,航空局聯(lián)合有關(guān)部門調(diào)研多月,也只能得出“不能通過”的結(jié)論,是有什么東西封鎖了這顆星球,不讓人類進行外太空探索?人們猜測頗多,但薄膜并沒有影響正常生活,很快失去熱點,只有陳曉這群新來者,才會多加注意。
再還有,一些新的大公司出現(xiàn)了,比如構(gòu)建了寰宇世界的秦寰資本,比如傳播新的知識體系的高塔資本。
除此之外,當陳曉走出監(jiān)獄時,沒感覺到其他什么變化了。
就街頭看來,城市里科技的發(fā)展似乎并沒有比68年前進步多少。
“陳曉,要不你跟我一起,看看未來的臨海城到底發(fā)展成什么樣子了?”
街頭,黃教授發(fā)出組團邀請,陳曉搖頭,“不了黃老師,我想先自己逛逛?!?p> 陳曉明白跟著黃教授是更好的選擇,但他有其他的考慮。
“好,這是我聯(lián)系方式,你想明白可以再來找我,畢竟我們來自一個地方?!?p> 黃教授走了。
“陳曉,我收回之前的話,其實你和我之間不是沒可能的,我很看好你哦。”
吳芊語指著陳曉,勾了勾手。
陳曉笑道,“是不可能,你配不上我。”
兩人哈哈大笑,這一個月來,陳曉早就看明白了,吳芊語是個戲精,但是排外,相熟了之后還是非常好相處的,這點和他倒是一模一樣,兩個好性子的人待在一起,自然親近多了。
打了個玩笑,吳芊語正經(jīng)起來,“其實我能感受到你的孤獨?!?p> 陳曉嘴角抽動了一下。
“但現(xiàn)在我覺得挺好的,起碼,挺適合你,一個新的開始,不必再被世俗束縛?!彼龂烂C起來,竟然也別有一番風味,陳曉一副色瞇瞇的表情,倒是看得津津有味,“別裝了,新世界了,何必還有那么多的防備?你這人心思重,但不得不承認,是個可造之材,我很期待以后的你,再見面,希望我們能站在一個高度上?!?p> 陳曉笑道:“站那么高干嘛,容易著涼?!?p> “算了,不說你,”吳芊語搖了搖頭,放棄了破開陳曉心防的嘗試,“是金子總會放光。如果你發(fā)家了,來京城找我?!?p> “一定。”
吳芊語也走了。
寒冬里,暖陽高照,行車如流。
陳曉在原地沉默了許久,突然一個激靈,罵道:“南方的冷風屬魔法的,凍到我骨髓里了?!?p> 陳曉不想和黃教授一起,是因為他要看一個人,但如今68年都過去了,那人不知道是否還在,他心底也沒把握。
先是去了母校,求學籍科給了那人的畢業(yè)去向,得到了那人畢業(yè)實習的公司電話,打過去,那頭懵了一會,笑道:“公司三十年前就已經(jīng)倒閉了,更何況,實習完之后,她沒接收轉(zhuǎn)正,聽說回老家發(fā)展了。”
陳曉只好打電話給她老家的地方局,“陳璐? 88歲?查無此人?!?p> 陳曉沉默了,此刻已近黃昏,夕陽西下,染紅天際,街頭寒冷,行人寥寥無幾。
“我確實孤獨了,最后的信念也沒有了?!?p> 陳璐,陳曉的女友,他們家鄉(xiāng)來自一個地方,這個世界上陳曉看什么都像看電影,什么都是別人的,他只是一個不小心混入世界的看客,但后來,有個人闖入了他的世界,陳璐,他在這個世界終于有了一個只屬于他的東西。
陳璐是他的信念。
但現(xiàn)在,陳璐找不到了。
“咦,你……你……你……”
忽然,一個老頭走了過來,拐杖咄咄地指著陳曉。
“你是陳曉?還是陳曉的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