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場比賽卻成了最令人大跌眼鏡的一場,評委認為林果的舞臺過去前衛,“新潮得讓人有點難以接受。”他們都認為這種風格不會在國內市場得到認可。林果聳肩接受,她選這首歌的時候就做好承受不被接受的風險。她已經做好在這場比賽里被淘汰的準備。
然而另外兩位顯然不這么想。華佑杰唱了一首被評價為“完全不適合”的歌曲,是一首洗盡鉛華的樂壇老前輩的歌曲,她女中音的聲音唱出來是千帆過盡后的平靜,而華佑杰“唱得很絕望”。然而華佑杰看起來似乎并不在乎,他甚至心情很好地朝著評委鞠躬道謝,說:“我一直認為這首歌我詮釋不好,看來各位老師和我的想法一致。”他回到等候間看見林果甚至心情很好地朝她揮手,當然只換回了林果禮貌的點頭和背著鏡頭送來的大白眼。
至于另外一個小女孩,她直接被評委在臺上懟哭了,評委評價她“一成不變”,問她在比賽里都只能唱一種風格的歌,以后做了歌手怎么辦,一直走青春校園風格能走幾年,十年以后怎么辦。小姑娘下了臺,對著鏡頭依然哭的梨花帶淚,說自己只是喜歡唱歌,從來沒想過這些,老師們“好可怕”。
就這樣,原本應該是三強爭霸,成了“矮子里面拔高個”,反而唱功、臺風發揮穩定,只是曲風受爭議的林果最后分數最高,她順利進入決賽,華佑杰在“艱難的選擇”后以一分之差贏了比賽進入決賽。站在臺上得到評委的公布,林果有點啼笑皆非的感覺。
因為是“決賽”帶著最終的意味,準備時間留的格外長,作為決賽選手,林果先是和華佑杰拍了好多雙人、單人照片,作為宣傳用,后來又被要求準備一個雙人舞臺作為決賽開場。此刻,林果就不得不跟華佑杰坐下來討論雙人舞臺的曲目。其實這是她第一次跟華佑杰正經坐在一起正面交流,不同于他們以往的“劍拔弩張”,真坐下來被要求交流了,反而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了。林果咳了一聲,打破尷尬的安靜,她問華佑杰:“你有什么想法嗎?”華佑杰被她的一咳嚇得一抖,反應過來以后才搖搖頭,他說:“我一直都自己唱,從來沒和人合作過,你有經驗嗎?”林果點點頭,她當然經驗很多,她跟他分析:“我們既然是開場,那就需要一個熱場,最好是舞曲,熱鬧,你覺得呢?”華佑杰別扭地點點頭,也不說什么意見,林果給他提了幾個典型的對唱舞臺,他始終沒有表達出什么想法。林果最煩這種別別扭扭不說,最后要定下來又說不行的。她放輕自己的聲音,盡量讓自己聽起來不像質問:“你有什么想法可以現在提出來,我們好整合意見,要是都是我說,等到定曲目定方案的時候你再想改可不好改。”華佑杰罕見地紅了臉,他期期艾艾地說:“我,我不會跳舞,從來沒有和女生跳過舞。”噗,林果忍不住笑出了聲,沒想到這個一直臭屁哄哄的“才子”竟然還有這么純情的一面。看見林果笑得樂不可支,華佑杰的臉更紅了,他惱羞成怒地說:“我才不稀罕和你跳舞,你別想多了!”說完他打開門走了出去,背影怎么看都有點落荒而逃的樣子。
等華佑杰平靜下來,他們終于開始正式討論雙人舞臺的形式,最終綜合兩個人的意見,他們定了一首雙人合唱的舞曲,但是兩個人都不跳舞,舞蹈的部分由伴舞完成。在練歌的時候,林果反復思量,跟華佑杰建議兩個人還是在間奏部分加上一些簡單的動作,這樣看起來和諧一點,華佑杰想了想點頭同意了,所以他們練完歌又要去舞蹈練習室一起練習,練習完順便就一起吃個飯,華佑杰從一開始的羞澀別扭慢慢變得自然,兩個人終于像正常朋友一樣有說有笑,打打鬧鬧。當然,林果認為這里面自己的努力是功不可沒的,畢竟沒有點容人之量,簡直不能和前期的華佑杰對話,她承受了太多。
林果對自己的最后一首歌也很上心,她照例是要來一首抒情一點的,既然要結束了,那就選一首適合散場的歌吧。林果在她“陳舊”的曲庫里找,想要找一首比較經典的作為結束。找來找去,林果找到自己以前有一首《似水流年》,其中歌詞還挺符合她現在的情況。雖然又是一首“復古”歌曲,但是林果也不管了。這次選曲竟然獲得全場一致通過,也是讓林果十分意外。導演跟她說:“早覺得你特別適合唱梅菲君的歌,你身上有舊時代的感覺,莫名合適。”林果心里想謝謝您,那您是沒看錯,她就是舊時代的人!但是編曲的時候還是遇到了很大的阻礙,因為原曲是電影主題曲,過于經典,編曲老師表示很難找到方向,林果跟她討論可以把年代感的東西去掉一些,保留經典,依然是做減法。好不容易做好編曲,舞臺效果林果就想做成在船上的感覺,順著水流而下,漂向未知的遠方,但怎么做出這種感覺,又成了個大難題。
經過漫長且細致的打磨,終于到了決賽這一天,站在舞臺下,林果感嘆,終于要結束了。華佑杰湊過來問:“你在感嘆什么?”林果看著舞臺上的燈光說:“你不覺得感嘆嗎?要結束了。”華佑杰撇撇嘴,說:“終于要結束了,折騰得我好多天沒睡好覺,今天晚上回去我得好好睡一覺。”林果白他一眼,沒有儀式感的小屁孩,林果扭過頭表示不想跟他對話。華佑杰用胳膊碰碰她說:“你加我一下好友唄,以后,以后有空一起出來玩啊。”后臺的烏漆嘛黑,林果看不出來他的臉色,她輕松答應了這個要求,當場加了他的Whatsapp。
隨著主持人高亢的開場詞,大幕拉開,華佑杰牽著林果的手走出來,前奏響起,燈光亮起,伴舞隨著歡快的節奏起舞,林果和華佑杰笑著看著對方唱起歌,唱今夜唱此生,給決賽開了一個極佳的好頭。為了豐富決賽的舞臺,還有人氣選手返場和上一屆的冠軍來幫唱,林果和華佑杰開場結束以后,就匆忙到后臺換衣服、整理妝容,還要做一些采訪,比如對比賽的覺悟什么的,林果還算能應付。等待的時間似乎很漫長,但中間又一下子過去了。等林果站在后臺做最后一首歌的準備的時候,她已經不記得這一天都干了什么,腦子里是一片混亂,但是她強迫自己集中精神,最后一次默念歌詞,最后一次調試,臺上干冰一起,耳邊有人說:“該你上場了,走!”林果走上臺,燈光打過來,她什么也看不見,音樂一響起,她開口。
之后都是一片空白,她下臺的時候,有一個工作人員來扶她,她小小謝了一聲,才發現自己竟然落淚了。她匆匆拿著不知道誰遞過來的紙擦了一下,就得坐在采訪間接受采訪,幸虧還有個補妝的時間讓她平靜下來。有人問她感覺怎么樣,林果說:“像是在做夢,記不太清了。”又問她覺得自己會拿冠軍嗎?林果說:“盡力就好。”在一句又一句,一個比一個現實的問題中,林果終于冷靜下來,她的采訪也接近尾聲。
在等候間,林果披著節目組給的小毯子,她靜靜地看著監控里的舞臺,回想自己這一段比賽,她自認為已經做到自己要求的盡力,至少是不遺憾的。最后站在舞臺上等待結果,林果看著前方,華佑杰問她:“你覺得咱倆誰會拿冠軍?”林果說:“都一樣,再過10年、20年,你就會發現,真的,都一樣。”華佑杰說:“不一樣,冠軍可比亞軍強多了。”林果笑笑不再說話。
現場肅靜,開始錄制,評委打開信封,大聲喊出冠軍的名字--林果!,主持人立馬接過來說:“林果!讓我們祝賀她!”漫天下起了花雨,慶祝的音樂聲起,林果上前接受花束和獎杯,主持人讓她說感想,她感謝了父母、感謝了朋友,感謝了一群幕后工作人員,最后她說:“相信這不是終點,而是起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