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家三位家仆,一重傷兩輕傷,淡淡的血腥味飄散在院子里,仿佛染上了一層血紅色。
高月滿腔火氣的走了,臨走時也不多說什么,把包袱里的銀子裝好,狠狠地瞪了葉南一眼。
聽聞著犬吠聲漸漸變遠,葉南知道高月已經離開,他把鐵劍收好,看了一眼掛在正南方天空的日頭,估摸了一下時辰。
葉南找到煎藥的砂鍋,在灶臺生起火,準備煎藥,他的姑姑凌若晨體弱多病,加上這幾天受了風寒,為她煎藥,是他唯今最要緊的事情。
一條纖弱的魅影輕輕地走到葉南的身后,她似乎很輕,就像柳絮飄飛,走路無聲無息,幾乎都不發出一點聲音。
“姑姑,感覺怎么樣了?”
葉南拿著蒲扇對準灶膛煽火,不用回頭便知道身后站著的人是誰,看著火勢越來越大,他的嘴角露出一絲笑容道。
葉南不回頭就知道站在身后的人是誰,千萬別以為他是什么絕頂高手,甚至是腦后長了一只眼睛,凌若晨的身上有著一種特殊的味道,并且兩人相處了這么長時間,他僅憑著飄散進鼻孔的氣味,就知道凌若晨站在了身后。
凌若晨的臉色似乎很憔悴,蒼白如紙,沒有一點紅潤的血色,可是她的五官極其精致,即使她病了,可依舊透露著一種病態的美,讓人見了忍不住心生憐愛。
“怎么樣?”
凌若晨臉色清冷,并沒有回答葉南,只是用一種更加冰冷的語氣淡淡地道,她仿佛要把所有人都拒之千里之外,令人無法心生親近之意。
凌若晨只是問一句怎么樣,并沒有特意的去點出什么,葉南卻知道她想要問什么,而他對于她這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生冷語氣,也習慣了,看著藥爐中的水已經沸騰,他臉上掛著笑容道。
“縣令崔鵬之本來并不打算把那唯一的名額給我,不過我買通了師爺王洪,有他在崔鵬之耳邊鼓風,這個名額并不是問題,還有渤海國前來唐門書院求學的公主,明天中午即可抵達青陽縣,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崔鵬之會讓我們和渤海國的王子公主一起去信陽城。”
葉南把爐蓋掀開,頓時一股苦澀的藥味彌漫出來,整個院子里都是這種味道,凌若晨微微一皺眉頭,似乎受不了這種藥味。
“王洪不是你在青陽縣名單上的最后一人嗎?你怎么把他買通了?”
凌若晨冷冷地道,雪山般的面容,散發著冰冷氣息的眼神,使得整個院子的宛若蒙上了一層寒意。
葉南的手上有一份名單,名單上都是青陽縣的人,不過除了王洪之外,名單上的人都在三四年中暴斃而死,準確的說都是被他暗中刺殺身亡。
王洪是名單上的最后一人,等到他死了,葉南在青陽縣已經沒有了仇人。
不過這份名單的開始,意味著另外一份更為恐怖的名單顯露,那是七年前屠殺他村落的仇人名單。
聽著凌若晨的話,葉南的眼前似乎浮現出了七年前,大唐軍隊屠殺村落的場景,如果不是他幸好跌入一口枯井中的話,那么他也為淪為鐵騎下的慘死之人。
“王洪肯定要死,只不過目前留他還有些用處,等到渤海國的人一到,他的死期也就到了,縣里的師爺之死,雖然不是小事,可是崔鵬之在渤海國的人面前要顧及顏面和維護大唐的榮譽,肯定不會聲張師爺的死。”
葉南早已打算好,并且準備好了充足的計劃,他留著王洪有用,自然不會輕易的刺殺,可是一旦過了這個節骨眼,他將要離開青陽縣,而王洪也就沒有了利用的價值,那么王洪的死期就到了。
“你要殺王洪?他雖然修行不深,可是卻也有著一品納息境高境修為,以你目前的實力硬碰上去,不可能有十足的把握。”
凌若晨眉頭一皺,一絲冷笑發出,她看著葉南不慌不忙的把藥爐中的藥水傾倒進碗中。
“殺得了要殺,殺不了也要殺,一旦離開了青陽縣,今生都有可能無法回來了,你知道的,信陽城里都是一些大人物,對付那里的仇人更需要萬分小心,稍有不慎,就會萬劫不復,所以殺了王洪,身上的仇恨就少一些,肩上的壓力也就輕一些,再說殺不了王洪的話,如何去殺白云起?更如何去殺武帝?”
葉南嘴角微微一笑,端起盛滿藥水的碗,遞送到凌若晨的面前,她慢慢的接過來,看著碗里的湯藥,聽著武帝這個稱呼,碗里似乎浮現出了小時候記憶里的信陽城城墻。
信陽城的城墻通體烏黑,上面澆著一層黑油,在陽光的照耀下,不單單是耀眼,而且還很燙。
凌若晨兒時是家族中的掌上明珠,信陽城的城墻也沒少上去過,轉眼間離開信陽城已有六年,再過幾天就要回去了。
可是七年前,大唐國最為尊貴的男人,只一句話,就令凌若晨的家族瞬間破碎,無數的人被牽連,如果不是他的父親預感大禍將近,把她早早的送出了信陽城,恐怕她也成了當年的刀下亡魂。
如果那個男人此刻站在她面前的話,她絕對會沖過去殺了他,將他千刀萬剮,食其肉,寢其皮。
“信陽城里的仇人,且不說武帝達到了何等的修行境界,只說當年那場行動的指揮者大將軍白云起,他的修行境界恐怕已經突破了六品輪回境,如果他一旦突破七品境界的話,那么恐怕會被武帝封為千戶侯,那樣的話,殺他就更難了,所以我一直在等你,聯手去殺了武帝。”
碗中的湯藥似乎也不是那么苦澀了,凌若晨一口氣喝完,然后把碗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
“你的敵人是白云起,武帝,而我的仇人卻只有一個武帝,九幽寒冰訣的修煉方法已經找到,此時最重要的是你找到通玄草,打通你的玄脈,否則的話,別說白云起,就連他的生死兄弟,你可能就無法殺死。”凌若晨語氣依舊冰冷,臉上罩著一股寒氣,令人忘而生寒。
葉南微微一笑,把藥爐里殘留的藥渣倒掉,然后用清水沖了一下。
“你要殺武帝,除了要殺白云起,也要殺武帝否則的話,我們也不可能在一起。”葉南道,他看了一眼凌若晨。
“要不然你以為我師父耗費數年心血,窺測天機,得到唐門書院此次開山門的消息是為了什么?”凌若晨冷冷的接了一句,然后轉身掀開門簾欲要走進去,驀地她又停下腳步,因為葉南說了一句話。
“如果渤海國的人來了,而我去殺王洪之后,如果兩個時辰之內我回不來,你就收拾一下離開,兩個時辰,我還是拖延得起的。”
葉南淡淡一笑,聽著耳邊傳來的冷哼,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放在桌子上,那把陪伴他多年的鐵劍。
這把鐵劍不知什么來歷,自從他穿越到這個世界上的第一眼,他手里就握著這把劍,此劍看似銹鈍,可是卻鋒利異常,只是黝黑的劍身,任憑他怎么磨,都無法磨的光亮。
一聲尖銳的猛禽鳴叫聲從高高的蒼穹上傳下來,葉南驀地抬頭,只見在青陽縣的上空,有一只通體雪白的白雕遨游飛翔。
白色的大雕,中土大唐極其罕見,要有的話,渤海國可能多一些。
葉南靜靜地看著那只白雕,他知道渤海國的人離青陽縣已經不遠,只要他們上了岸,那么就踏進了青陽縣地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