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午飯很豐盛。
郝涵愿在一旁靜靜的看著,注視著這對父子倆是她最幸福的事情。
“讓我先嘗嘗你媽媽做的西紅柿炒雞蛋。”章雅君夾了一口吃在嘴里面,有模有樣的品嘗著味道,“不錯,比起十年前進步可是太大了。雞蛋殼去了,雞蛋攪了,西紅柿也切了,而且鹽放的剛剛好。”
面對郝涵愿突然看過來的一個眼神,章雅君又夾了一筷子:“不過,還是十年前的好吃。額,不對,是都好吃都好吃。”
“可是,我覺得還是老爹做的好吃。媽媽的廚藝很用心,但是真的有些一言難盡,不過媽媽的水煎包做的很好吃。”章孟悛認真的想了一下,回避著西紅柿炒雞蛋吃著其他的菜。
“咳咳。”章雅君輕咳一聲,使了眼色。
章孟悛瞥了一眼將要爆發(fā)的郝涵愿,幾乎秒懂。
父子倆個像是事先排練好的一樣,西紅柿炒雞蛋一人一半,全拌了米飯。
“好吃吧。”
“嗯,比您做的都好吃。”
看到這里,郝涵愿忍不住笑了出來:“好了,我知道我沒有廚藝的天賦,今天你爸爸難得給你做了一桌子菜,快吃吧。”
“也不能說完全沒有天賦,您做的水煎包確實非常好吃。”章孟悛強調(diào)著,之后還想說什么,卻被章雅君在桌子底下踢了一下。
之后,章孟悛就一直埋頭享受著飯菜。
“去和你爸呆會兒吧,我來洗。”
“那您呢,我爸剛回來您不想他。”
郝涵愿捏了捏章孟悛的鼻子:“放心吧,你還出生的時候,我就和你爸在一起了。總比你和你爸呆的時間長,快去吧。”
章孟悛挑了一些水果洗好,又拿了一些堅果放好,然后挨在爸爸的旁邊久久沒有說話。
一時間想說的東西太多,又感覺什么話都是可說可不說,一時間就不知道要說什么。
“老爹,你怎么不問我為什么沒去上學啊。”
“那有什么好問的,身體不舒服唄。”
“可是,您也沒問過我哪里不舒服啊。”
“在門前就看到你生龍活虎的樣子,我想肯定是好了。”
“好了,就不能再問問,您還是我親老爹嗎?”
“那我可告訴你,從你媽媽沒懷你到懷你到你出生的那一段時間,我可是寸步不離。所以肯定是親的,你放心。”
“額,我不是說血緣,我只是想說。”
“想說什么?”
“算了,您就當我沒說吧。”章孟悛弄了弄手指,小聲道,“易經(jīng)里面說,父親是不能和孩子經(jīng)常開玩笑的,可您一直都不正經(jīng)。”
“你確定想讓爸爸在你面前正經(jīng)點嗎?”章雅君拍了拍自己的兒子,語氣變得有些嚴肅,“你爸爸要是正經(jīng)了,你可是要有罪受了。”
“還有你什么時候看過易經(jīng)了,我怎么不知道。”
“在山上的時候,看了一些。”
章雅君打量了一下有些拘謹?shù)膬鹤樱焓纸o他松了松肩膀:“放輕松,我是你爸爸又不是其他人,你緊張什么。”
“就是感覺,剛才您有些不太一樣。”
“有些嚇人?”
章孟悛點了點頭。
“孟悛,我想問你幾個問題,你跟我說說看你的想法是什么。”
“什么問題。”
“你既然看過易經(jīng),那‘君子終日乾乾,夕惕若厲,無咎’你覺得應該怎么理解。”
“我知道,這是乾卦九三的爻辭,是君子處世根本之一。”
章雅君頓了頓,章孟悛能說出這樣的答案,全在他的意料之中。
“那我說‘腳踏實地,人生習坎,方是真實’你能明白嗎?”
“我明白,飛蝴蝶夢,做有靈魂的人,眼前既是本世。”
習坎,出自于坎卦。
章雅君沒有去想,很快就問出這個問題,只是章孟悛的答案著實有些夢幻。
這是他第一次覺得自己的兒子有想法了,而且是那么不切實際的想法,卻很貼近實際。
“那你可知道善惡之分,亦有偏中正,正中偏之說。”
“我理解,不過我認為沒有絕對的善惡,但絕對有善惡。”
易經(jīng)無絕對,萬事萬物無絕對。
但易經(jīng)卻是在不變中去變,就好比鐘表指針六十秒指向的方向都不同,且代表的意義在六十秒之內(nèi)也都不一樣,但指針無論怎么轉(zhuǎn)走的都是這六十秒。
章雅君沒有想到,章孟悛明明那么在乎道理,卻說了如此絕對的話。
“孟悛,這個世界給惡與你,你怎么辦。”
“老爹,我心不偽善,但善總會自損。益卦既是如此,我心中無畏。”
章雅君定了定神,這似乎并不是他現(xiàn)在想得到的一個答案。
甚至在沉思一會兒后,他的表情顯得有些凝重。
緩和了一下,章雅君說出了兩年前的那件事:“兩年前,你因為打坐輸給了我,就去了武當山尋找靜心道統(tǒng)。”
“現(xiàn)在,我也知道你學到了許多東西。”
“爸爸只能告訴你,有些東西是你天生就具有的,就不要刻意的去回避它?”
“十年之后。嗯,五年之后吧。還是這些問題,我等你答案。”
“最后,同人卦的上九爻辭是什么。”
“同人于郊,無悔。”
章雅君并沒有繼續(xù)說下去,或者是問下去,只是站了起來輕輕地摸了摸兒子的頭。
然后他在章孟悛的注視下走進了章孟悛的小臥室。
“怎么樣,爸爸送給你的禮物。”章雅君拿起了‘HELUO’二體感機,端詳著。
“禮物?”章孟悛撓了撓頭,似乎很不理解。
章雅君放了回去:“對啊,你的生日禮物。”
“可是我的生日早就過了。”想起自己的生日,章孟悛倒是沒什么感覺。
即便當天并沒有收到來自爸爸的祝福,可他就好像天生對這種事情不感冒一樣,并且他也不太習慣蛋糕奶油的口感。
“就是補給你的,那兩年的生日禮物。”章雅君解釋著這個東西的意義,“你媽媽沒和你說嗎?涵愿,你沒和孩子說嗎?”
“什么?”郝涵愿應道。
“我記得,我媽媽就是說您的東西我隨便用,用壞了您會再買的。不過,我查了這個東西的價格,平日里就特別小心。”章孟悛看了看桌子上體感機,像是在慶幸自己還沒弄壞他。
“那你查的哪個。”
“這個啊。”章孟悛打開通訊手表,打開足跡彈出了一個售賣‘HELUO’二體感機的窗口。
畫面上的一萬九千九百九十九特別明顯。
“你查的不對,你應該看最上面的那個。”
“最上面那個?”章孟悛只是想了一下,一個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的字樣出現(xiàn)在他的腦海里。
章孟悛仔細的對比了一下,限量版購物窗口的圖片和自己桌子上的包裝盒。
瞬間恍然大悟的章孟悛,第一個想到的事情就是伏在老爹耳邊小聲的說道:“老爹你花了這么多的錢,不怕媽媽打你嗎?”
“你放心,這都是用積分換來的,沒花家里一分錢。”章雅君同樣壓低聲音回應著兒子的問題。
“可是,您不是說過,即便是您的游戲賬號也是媽媽的嗎?”章孟悛繼續(xù)追問著。
“你媽那里。其實你媽她是同意的,真的。”章雅君此時有些吞吞吐吐,似乎真的在考慮這件事情的嚴重性。
“你們父子倆在說什么,這么沉悶。”郝涵愿瞧了一眼。
“媽,我和我爸再說。”
“再說,章孟悛打游戲的事情,我覺得他有些玩物喪志了。我在告訴他,這些東西對他的影響。”章雅君一把摟住了兒子,手順勢捂在了章孟悛的嘴上。
然后,在郝涵愿看不到的角落,章孟悛用及其看不慣的眼神看著自己的老爹。
“嗚嗚,嗚嗚。”章孟悛掙扎了好幾次,都沒掙脫開,可見章雅君用的力量有多大。
清楚的知道郝涵愿已經(jīng)離開,章雅君才放心的松開了捂住兒子的手。
“你個臭小子,正常人都應該問問老爹我怎么會這么厲害,怎么能攢到了三十萬積分。”章雅君看著以幽怨眼神看著自己的兒子。
“三十萬積分,有什么難得。我就剛玩幾天,我現(xiàn)在身上東西的價值都已經(jīng)超一萬積分了。”
像是知道了什么的章雅君并沒有露出什么特別的表情。
而是章孟悛的表情卻是在輕松中過渡到了有些難受,然后是后怕。
輕輕的摸著章孟悛的頭,父子倆四目相對,像是在說著什么卻又什么都沒說。
“下午,去上學嗎?”
“不想去。”
“為什么呢?”
章孟悛把身子往下壓,躺在了章雅君的懷里:“頭疼,一陣一陣的,不騙您。”
“哪里,指給我看看。”點了點章孟悛的手指示意讓開,章雅君的手指占據(jù)了原來的位置,“是這里嗎?”
見章孟悛點了點頭,章雅君的手指停在了那個位置。
突然,章孟悛感覺到自己那個位置有一股溫熱鉆進了腦袋里。
“什么,東西。”一股昏沉的感覺,讓章孟悛瞬間睡了過去。
給章孟悛蓋好被子,章孟悛微笑著看了兒子一眼,退了出來。
“怎么,都處理好了?”郝涵愿神秘一笑,“那跟我解釋解釋,那三十萬積分的事情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