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密林面積很大,生長的多是一些寬葉桐樹,在密林中央有一塊空白區域,據說此地就是官府為了解決江湖恩怨,特地砍伐樹木打造出來的場地。
戴柳并不高大,身形卻顯得很壯碩,平庸的面龐配上剛毅的眼神,就知道心性必然沉穩。
事實也是如此,不然常陽子也不會將比武爭面子的事交給他來做。
看著周圍的人群,戴柳面容平靜,只是心里卻已經有些不耐煩了:“戌時已到,小陳大夫還沒來,想來是懼怕我清風劍派的劍法,嘿,也是個藏頭露尾的鼠輩,看來我等都被這小人耍了一道,既然如此,此次比斗作罷,明日我定會到他的破落醫館給他一個教訓,各位鄉親請回,也請諸位把這次比斗情況傳一傳,好讓別人知曉那姓陳的是個什么貨色。”
話音剛落,一道挺拔的人影扒開人群,緩步走來。
算得上英俊的容貌,配上有若挺拔松柏氣質,讓認識他的人都有些遲疑,以為認錯了人。
只是背后背的巨大包裹是什么?準備搬家跑路?
“誰說我怕了,眾人須知我最是守時,說是戌時,便是戌時,說是孤身一人,便是孤身一人。”
說到這有些戲謔的看著青鋒劍派道:“清風劍派別的不說,聽話的態度倒是一等一的,讓多帶一些人,就多帶一些人,讓我數數有多少人。”
他裝作要數人數的樣子,這個做派讓對面的青鋒弟子臉色都青了。
“夠了,我身后師弟師妹只是前來觀戰,不會插手我們比武,小陳大夫既然來了,也不必爭那口舌之利,今日之事也不必在嘴上爭個一二三來,江湖事江湖了,比斗既然由你提出,我們奉陪便是。”
“若是你輸了,就請你磕頭認錯,自斷雙臂,切下自己的舌頭,向我青鋒劍派賠罪。”
“若是你輸了呢?”
戴柳昂首挺胸道:“我不會輸。”
陳都天一撇子,這人真無趣,看著嘴炮功夫了得,實際比不上自己的十分之一,太過無趣。
環顧四周,想要找到那個窈窕妖媚的身影,看了半天卻是沒找到,心中微微一沉,隨后放松了起來。
“既然引到郊外,在眾人面前揭開她的真面目行不通,干脆就用第二個方案。”
約斗比武從來不是陳都天的目的,解決掉那個在暗中窺視的妖魔才是他緊要當頭時刻應該處理的麻煩,不然小命隨時都可能會丟。
“不知道精血是怎么被吸干的,好好奇啊。”
主角沒來現場,陳都天現在渾身放松,腦子里開始有一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冒出來,畢竟第二套方案就是拖延時間,最好在這么多人的圍觀下,讓自己能一直鍛煉明天早上。
計劃如此簡單,是否有效完全看天意,實力如此,再多的智慧也不敵神通。
希望這群人不要不識抬舉。
畢竟有機會讓自己一直處于人多的環境中,讓他們做自己的免費保鏢,真的不容易。
“不知道各位能不能允許我先吃點東西,做兩百個俯臥撐,你們知道的,我是一個大夫,平日坐堂,一坐就是一整天,很少起身,現在突然面對這么大的陣仗,需要活動活動,我相信你們可以理解我的。”
戴柳只覺得怒發沖冠,額頭的青筋暴起,心道:“理解個屁,我早打聽了,你就是一個沒有生意上門的赤腳大夫,今早還有人死在你家院子,這就是你說的天天久坐?”
至于他身后的諸多弟子早就罵開了。
圍觀的眾人尋常百姓還好,只覺得有趣,而其中的一些身負武功的武林人士則皺起了眉頭。
“這小陳大夫走路姿勢來看,必然是有武功底子的人,更何況傳聞他今天只是用了幾根筷子就打敗了青鋒劍派的諸多弟子,這樣的一個高手干嘛要用這么蹩腳的理由,似乎在拖延時間?他想做什么。”
“靜觀其變,就看青鋒劍派諸位怎么想的了。”
戴柳一抖手中利劍,指向陳都天喝道:“要打便打,哪來那么多亂七八糟的事,若是怕了,現在跪下磕頭,向我青鋒劍派認錯,見你識時務,便只留下你一只手臂,割下自己的舌頭,此事便算了結了。”
青鋒劍派創派至今僅僅不到四十年,卻憑借其師祖威名,加上二代弟子的的勵精圖治,已然將門派推到了二流門派的地位,若不是凌飛子在七年前仙逝,這八階門派之中,必然有其一席之地。
可以說,青鋒劍派有現在的地位,至少有八成靠著凌飛子一個人用手中之劍拼殺出來的。
“自師祖逝去,我青鋒劍派的地位一日不如一日,近來師祖的余蔭更是消耗所剩無幾,甚至有些門派開始試探我們的底線,這次所謂的陳大夫說不得就是哪個眼紅我青鋒劍派的名頭,和占有的資源,想要將我們作為踏腳石,成立自己的威名。”
“所以他才有恃無恐,敢提出戲謔我等的要求。”
想到這,戴柳怒意勃發,踏前一步,劍指陳都天,寒聲說道:“在下青鋒劍派四代弟子戴柳,請指教。”
陳都天深吸一口氣,知曉只憑幾句話就想讓自己隨意的鍛煉身體,已然是不可能的。
將背上巨大的包裹扔在身后。
伸手揭開手中長條黑布,一條長槍出現。
銀色槍桿上并不光滑,布滿了如同樹根一般的不規則紋理,乃至有的地方是鏤空的。
槍尖寒光閃爍,即使被蒙塵數年,此刻現出世間,也依然如同當年一般鋒銳,沒有絲毫變化。
隨手挽了一個漂亮的槍花,不得不說,自己從這槍拿到手的第一刻起,就喜歡上了這把兵器,也省的再重新挑選了。
剛想報個名號,突然想到了什么,面容嚴肅,長槍遞于眼前,貌似深情的看著眼前長槍:“槍名虬龍,重六十點三斤,槍長八尺,采用,嗯。。。名貴金屬打造。”
戴柳??
圍觀眾人???
這是什么玩意?
范公子站在外圍,心中都快絕望了,差點哭了出來,自己的兩千兩就壓在了這么一個不靠譜的人身上?
其他的江湖人士雖然都聽不懂他鄭重其事的介紹自己兵器干嘛,但是除了兵器名有些拉跨以外,其他的覺得很有范的感覺,學到了,下次自己也要嘗試嘗試。
滿足了一下自己少年時候的愿望,陳都天才真正且鄭重的施了一禮道:“在下,陳都天,請指教!”
青鋒劍派眾人中,那看似可愛的少女站出來指著陳都天,惡毒的尖叫道:“大家看看,這人之前叫陳柯,現在又說自己叫陳都天,不知道哪個是他的真名,連名字都不敢說,藏頭露尾,必定是邪魔,師兄,殺了他。”
眾人也覺得疑惑,只是想了想,好像并沒有熟知的江湖人士叫陳都天,不過這些和自己無關,大家都是來看熱鬧的,每個人的背后如何都和自己無關。
介紹自己的真名,是陳都天考慮良久的結果。
從今以后沒有膽氣的陳柯不在,陳都天再次上線!
男兒生于天地,一生都在藏頭露尾未免太過憋屈了。
不理會其他人對自己為什么變了名字的議論聲,更不理會對面青鋒劍派對他背后有其他推手的猜測,那少女的罵聲在他聽來,只是覺得好笑。
他跨出一步,直視對面的戴柳,手中長槍悍然刺出。
槍如龍蛇,槍身上泛起淡淡的瑩白光芒,這是內力加持的結果。
單純內力上,陳都天僅有約不到五十年的內力,這還是和師傅走南闖北吃了一些天材地寶的效果,如果正常修煉,即使他天資不錯,最多也只有不到三十年左右的內力。
所以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的年齡配上現有的內力,已然屬于翹楚。
戴柳剛一交手便知道對手的身手自己不會比自己低,這是他在之前萬萬沒有想到的。
坐著不動就打敗自己的師弟們,自己也可以輕松做到。
只是真的沒想到對手的實力會比猜測的要高的多,甚至可能還要高過師兄常陽子!
怎么會這樣!
戴柳心中憤恨,哪里來的棋子,這么不講道理,上來就使用王炸,是想徹底把本門派的名聲徹底拉下馬嗎?
長劍蕩開刺來的長槍,澎湃的內力通過手中利刃傳遞到手上,只覺得手掌發麻,兩只胳膊像是快被卸掉一般。
交戰不到十招,若不是自己身法快速,這時候已經被扎了幾個窟窿,只是這陳都天身法真的如此不堪嗎,從始至終腳下竟然沒有挪出一步!
他不信。
陳都天手中長槍如蛇信一般,快如閃電,刺出一道道殘影,只是如戴柳所見,他腳下像是生了根一般,從始至終沒有再挪動一下,好似木樁一般。
突然手中招式一變,由刺改為橫掃,這是比武至今,第一次改變招式。
嗚嗚!
長槍劃過,在空中留下爆鳴聲,遠在外圍的范公子被振的不由的堵住耳朵,心中滿是振奮。
“想不到自己真的要翻本了,這小陳大夫果然不同尋常,我就說我眼光獨到,哈哈,千金散盡還復來,說的不就是我范長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