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竇氏下跪
一咬牙,雙膝屈下,向著陳尋跪了下來。
“妾身有罪,還望唐公看在往日咱們是一家人的份上,給妾身一條活路。”
竇氏,李淵的妻子,何等的尊貴出身,如今,竟然跪在了陳尋面前。
這一跪,就連李秀寧也吃了一驚,難以置信的目光,看向了自家的母親。
“一家人么?竇夫人說的倒是好聽,當初竇夫人可曾把本公當做一家人對待嗎?”
陳尋無動于衷,冷冷的反問道。
竇夫人啞然,尷尬的跪在那里,神情慚愧慌張,不知如何回答。
李秀寧不忍母親這般,忙也向陳尋跪下,懇求道:“請唐公開恩,恕母親的死罪吧,秀寧愿代母親一死!”
她要替竇氏一死!
雖然背叛了李家,但她乃是為了國家大義,卻并非無情之人,自不愿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母親被處死。
這一刻,竇氏母女,都跪在了堂前,請求陳尋的寬恕。
周圍的公府婢女家丁們,一個個都看的目瞪口呆,心下都中唏噓感慨,便想當日他們的主母和,若是能善待這位姑爺,又何至于落到今天這步田地呢。
“天道輪回,這報應,還來的真是快啊……”
眾人的心中,都不約而同的涌起這樣的念頭。
一雙雙膽戰心驚的目光,悄悄望向那少年,揣測著他們這位新公爺,將如何處置他們的舊主竇氏。
竇氏的下跪,倒令陳尋頗有幾分意外。
他原還以為,竇氏還自恃身份,就算是肯低頭說幾句軟話,也絕不會放棄尊嚴到下跪的地步。
但眼前事實卻是,生死威脅面前,竇氏是真的慫了。
那個自從他踏入李家,就對他各種冷臉,甚至逼迫他到了休妻地步的前岳母,當真是跪在了他的面前,卑微的認慫求饒。
連帶著李秀寧,竟也向他跪了下來。
陳尋不過是略施手段,就得到了超乎他想象的效果。
“你們先起來吧。”陳尋一擺手。
竇氏方才在李秀寧的攙扶下,顫巍巍的直起身來,忐忑不安的望著陳尋,等著對她的判決。
“本公剛回京,還有很多事情要做,至于如何處置你,本公還沒有想好,等過~些時日再說吧。”
陳尋既沒說要處死,也沒說要饒過竇氏,而是給了她一個模棱兩可的-回答。
李秀寧于國有功,看在她面子上,自會給竇氏一條生路。
就算真要殺竇氏,也不是現在。
不過,他也沒有明言饒恕,就是想讓竇氏提心吊膽,也嘗嘗整日戰戰兢兢,如履薄冰是什么滋味。
“多謝唐公寬宏大量,多謝唐公。”
竇氏暗松了口氣,輕按心口,緊繃的神經放才略略松緩。
只是,陳尋那模棱兩可的回答,卻始終讓她不放心,只怕什么時候陳尋反悔,還是要取她性命。
竇氏只覺頭上始終懸了一把劍,也不知什么時候會落下,卻又不敢再多說什么,生怕陳尋反悔。
“行了,我有些累了,你們就先下去吧。”
陳尋也懶得再跟竇氏多廢話,起身而去。
竇氏忙道:“妾身已將正房騰了出來,也重新收拾干凈,請公爺好好休息。”
陳尋心下一笑,便想竇氏倒也識趣,把自己的主房一早就讓了出來,看來她早就做好了低頭的準備。
不過這也不稀奇,李淵八柱國出身,何等尊貴,面對天子的猜忌,卻也慫了十來年,外人看起來,哪里還有什么唐國公的氣概。
竇氏既是李淵的妻子,耳濡目染下,生死權柄握在陳尋手中,認慫服軟也沒什么好奇怪。
當下,陳尋便在單盈盈的陪伴下,前往了主房。
那間曾經是李淵與竇氏才有資格居住的房舍,如今已是煥然一新,一應用物都已換上了嶄新,可見竇氏是用了心,生怕有半分惹陳尋不快。
“唉,那位竇夫人,當時初見她的時候,何等的盛氣凌人,如今卻對公子這般奴顏卑膝,當真是叫我大開眼界了呢~~”
單盈盈嘖嘖嘆息,對適才竇氏的表現,著實是感慨意外。
“越是享盡榮華富貴,擁有過的越多,就越是惜命,古往今來,只聽說過快要餓死的百姓拼死一搏,何時見過錦衣玉食,高枕無憂的貴族寧死不屈。”
陳尋一番輕描淡寫的話,道破了竇氏的心理。
單盈盈恍然明悟,便也不再感嘆,遂道:“公子想必也餓了,我去廚房給公子燒幾個愛吃的小菜,這公府里畢竟還有不少李家原先的家仆,萬一他們下毒害公子怎么辦。”
“放心吧,你當初都沒能毒倒公子我,何況是那些人。”陳尋自信手指在她秀鼻上輕輕一刮。
單盈盈臉一紅,方才想起,陳尋還身負不世醫術,這世間的任何藥物,只要他一聞便知。
“公子又取笑了我~~”
單盈盈嬌嗔過后,方才含笑離去。
公府廂房。
母女二人相對而坐,氣氛黯然神傷。
李秀寧看著一臉苦楚的母親,回想著竇氏方才下跪那一幕,有心想要安慰,卻又不知從何開口。
“母親,你沒事吧……”許久之后,李秀寧終于忍不住小聲問道。
一聲幽嘆,竇氏眼中泛起了一絲淚光。
“其實,母親適才大可不必下跪,讓女兒跪就好了。”李秀寧攜著母親的手,輕聲安慰道。
“為娘當初那般對他,換成任何男人,心中都不可能沒有怨言,他今日奪了你父親的爵位,好容易騎在了咱們娘倆兒頭上,為娘若不屈辱下跪,怎么可能讓他消氣。”
竇氏一番哽咽,道出了自己的苦衷。
李秀寧黯然神傷,不知能說什么。
“娘現在真是后悔,只恨自己當初太過勢利,你本是嫁了這么好的一個丈夫,硬是被娘給拆散。
若不是為娘短視,咱們李家也不用被逼到謀反,你我母女也不至于淪落到階下囚的地步。
秀寧啊,娘對不住你,是娘誤了你的終身啊。”
竇氏緊牽著李秀寧的手,潸然淚下,眼中是無盡的懊悔。
李秀寧一聲嘆息,既沒有埋怨她,卻也沒有再寬慰她。
若說她內心中,真對竇氏這個母親,沒有一絲的怨言,那是假的。
當初她與陳尋的關系,本來已經漸漸融洽,甚至已想好,等陳尋出征歸來就與他圓房,從此做相敬如賓的真夫妻。
可是,就是竇氏執意要打壓陳尋的風頭,才迫使她改變態度,不許陳尋帶單盈盈回府養傷,最終導致他們夫妻破裂,再無挽回余地。
李秀寧不止一次的幻想過,若是當初沒有屈從于母親的態度,或許現在的她,早與陳尋恩愛無限,成了天下人羨慕的神仙伉儷。
“罷了,路終究是我自己選的,也怪不得母親,母親不必太過自責了。”
李秀寧還是忍不住安慰道。
竇氏收起了淚容,正色問道:“秀寧,你老實告訴娘,你跟他就真的再無半點復合的希望了嗎?”
“他近日對我的態度,倒也有所改觀,只是,他的心早已屬了長孫無垢,就算是他真能不計前嫌,讓我回到他身邊,只怕也只能給我一個妾室的身份,我想再做正妻,怕是萬沒有可能了。”
李秀寧苦澀的嘆道,眼神中閃爍著一絲傷感。
“妾室么……”
竇氏喃喃自語,重燃希望的眼中,卻又含著一絲不甘。
堂堂八柱國之女,大隋第一位女將,卻從好端端的正妻,降格成了妾室,將來生下的子嗣,也只能為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