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醫院住了半個月,我得傷口基本愈合,醫生說我可以隨時出院了。我跟那個小伙子互留了手機號,出院回家。
我們先是回了小區。我把那些片子和病例本藏在了家里的書房里,確保安全了才回到了小院。
“你說你倆!——肚子都這么大了還到處亂跑!”我媽一看見我們就開始“埋怨”,小棠給我媽捋了捋頭發:“媽,沒事——我就是想在孩子出生之前讓她感受一下各地的風景……”
“有啥風景?不都是一樣的嗎?——這幾天沒覺得哪里不舒服吧?”
“沒有,媽……”
劉嬸也過來噓寒問暖,前岳母湊上前拉著小棠不放:“小敏,你這幾天去哪里了?”
“阿姨……”我剛張口,前岳母揮手就是一巴掌:“你個混蛋!——我不同意你跟小敏在一起!”
“老公——我覺得你前岳母住在這里不是長久之計……”
“我也在思考這個問題……要不把她送到醫院?”
“能想法找找她的家人嗎?”
“老婆,你提醒我了!——我明天就去找!”
我去了當年我曾住過的小區。
物是人非。
我坐在小區里面小公園的排椅上,回想著當年我和張敏的往事……
“你是?——是……”一個老人走過來站在我面前,我睜開眼一看,這不是張敏家對面的鄰居汪叔叔嗎?
“您好,汪叔叔……”
“你好,小伙子!——我想起你是誰了——唉……”汪叔叔的一聲嘆息表達了無盡的含義……
我從汪叔叔嘴里大概的知道了前岳母的情況。她是市委機關長大的孩子,家里人大都是在機關單位工作,她的父母早就不在了,她還有一個哥哥,一個妹妹,他們應該還在市委機關,最多也就是調到了下屬的縣市,不會很遠。
我謝別了汪叔叔,準備去市委看看。
哎,不對,既然他們就在淮北,怎么張敏家里發生了如此大的事情他們竟然不知道呢?前岳母游逛在大街上他們沒遇見過嗎?雖然現在她基本上都在小院里不出門,可是之前的時候呢?張敏的墓地就在那里,他們難道不知道嗎?
我心里裝著這些疑問去了市委,我還沒來得及落下車窗門衛就一個立正給我打開了門,我受寵若驚的摁了一下喇叭以示回應,門衛目送我走出老遠才收回他的敬禮……
紅旗車的檔次真的不是吹的啊!
遇見人就我提及前岳母名諱,有人搖頭,有人不做停留直接走掉,有人似乎有些害怕一溜煙不見了……
“咦——大哥!”一個驚喜的聲音在我的身邊響起,我定睛一看,哦,原來是在醫院里的那個年輕的病友。
“大哥,你咋到這里來了?——來辦業務?”年輕人看見我很高興,他想跟我握手,可能有些不好意思,伸出手又想縮回去,我一把拉住了他:“你咋在這里?”
“我在這上班呀……”
“哦哦!——我來是打聽個人的……”
聽到前岳母的名字,這個叫做邱平的小伙子一下子握緊了我的手:“你說的是邱小萍?確定?”
“確定啊……”
“你就是我姐夫?”
“你姐夫?”
“哦——邱小萍是我姑姑啊!——張敏是我姐!——不對!那天在醫院陪著你的不是我姐!”邱平一下子甩開了我的手!
我驚訝于他的身份,更驚訝于他對于事情的毫不知情!
等我把事情大概的給他梳理一遍,邱平瞪著大眼睛:“不會吧?雖然我們平時確實幾乎不聯系,可是真的出了這種事情我們家不可能一點都不知道吧?”
接著,邱平就把他們家跟張敏家的關系也簡單的給我梳理了一下,我也明白了為什么他們如同生活在兩個世界了……
搞清楚了狀況,邱平對于我對于他姑姑的照顧很是感激:“謝謝你,大哥!——我姐真是太可惜了!”
當年,張敏的爸爸是個老師,他跟張敏的媽媽是高中同學,他們在快畢業的時候相愛,約好了大學畢業后就結婚,后來,張敏爸爸畢業后分配到了HB市石橫鎮當初中老師,張敏媽媽則是被分配到了市委。就在他們倆去邱小萍家里“報喜”的時候,卻遭到了邱小萍家里所有成員的強烈反對!于是邱小萍與家里決裂,“約定”老死不相往來,后來,張敏爸爸考上了公務員,進入了機關,他一直記得當年的“屈辱”,所以專心于業務,醉心于升遷,一步步走上了市委的高層。此時,邱家想與張家修復關系,卻遭到了邱小萍的強烈反對!于是兩家徹底不再往來!
作為邱小萍侄子的邱平是唯一一個與張家有聯系的邱家人,但是,他們也不敢在明面上聯系,只能偷偷摸摸的偶爾聯系,所以對對方了解很少。
“我想去看看我姑……”
“好啊……”
“大哥,你等我一會……”
到了小院,邱小萍正在院子里跟劉嬸洗菜。邱平一看見她眼淚就止不住了!
畢竟是砸斷骨頭連著筋的血親關系,邱小萍竟然認出了她的侄子!她摟著邱平大聲哭喊:“平平,你的姐姐死了!你的姐姐死了!”
邱平哭的根本說不出話!劉嬸也哭的只抹眼淚,劉叔在屋里沒敢出來,但是我聽得見他的哭聲……
邱平想帶走邱小萍,我問他怎么安排,他說可以先找個賓館住著,我拉住他:“這樣吧——還是讓邱姨先住在這里——我們大家能照顧她——等你有了穩妥的安排再說,好吧?”
“那樣就太麻煩你們了!”
“麻煩啥?不管怎么說,邱姨也曾經是我的媽媽!”
“大哥!——這輩子我認定你了!”
“邱平,我有件事想要拜托你!”
“你說,大哥!”
我把我跟張敏的女兒的事簡單的說了一下,邱平一開始還以為是我做的生意上的事,一聽是這事,他立馬表態:“大哥!那是你女兒,也是我外甥女啊!——我一定盡全力做這件事!!”
臨走前,邱平非要留錢,我捶了他一拳:“你忘了我在醫院里收到的那些卡了嗎?”
“哦哦,對對!——那是你的錢,你養著我姑姑我怎么能袖手旁觀?——對了,大哥,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在一家廣告公司上班……”
“叫啥名?”
“匯成——怎么,你想做?”
“呵呵——我不做……”
送走了邱平,安撫了邱小萍,我把還在睡覺的小棠叫起來吃飯,小棠揉著睡意朦朧的眼睛:“老公,天亮了?”
“昨天就亮了……”
“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