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寶玉擔心姜榮喜有事，便上前去想要推門一瞧。

　　結果姜元慧竟從里面出來了。

　　“姑母？”

　　“寶玉？”

　　姜元慧顯然有些慌張，說起話來也結結巴巴的，“這個時辰，你怎么會來？”

　　姜寶玉沒有第一時間回答，而是瞧了一眼里面地上的瓷碗殘渣，以及坐在案邊捂著胸口發脾氣的姜榮喜，漫不經心地答道：“哦，宮規考試結束了，我被分到了姑婆這里學習。”

　　到這會兒，她才收回目光，看著姜元慧正色道：“不過這個時辰，姑母怎么會來？”

　　“我——我——”

　　不等姜元慧說清楚，姜榮喜那邊卻怒氣沖沖地說道：“你還不走嗎？趁我發火之前把你領進來的大夫也一并帶走！不然真出了什么事兒，也別想讓本尚服替你兜著！”

　　姜元慧神色一滯，立時回頭看向姜榮喜，半晌，才忽然明白了什么似的，點頭道：“姑母您息怒，我知道錯了，我這就去把人帶走，但您千萬要保重身體啊。”

　　“還不快滾！”

　　姜榮喜說著就又要拿東西砸她，她便趕緊灰溜溜地跑走了。

　　姜寶玉看著姜元慧走遠的背景，若有所思了一陣子，也忙進了屋子，越過地上的瓷碗碎片直接走到姜榮喜身邊來，幫她順氣。

　　“姑婆，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把您氣成這樣？您的身體真的很不好嗎？”

　　姜榮喜看了姜寶玉一眼，欲言又止，只把她手撥到一邊去，喘著粗氣道：“行了，不該你知道的事情，不要瞎打聽。我想一個人待會兒，你幫我收拾一下，就先去隔壁歇著吧，今天之內都不要過來打擾我。”

　　姜寶玉還想再說什么，卻見姜榮喜扶著額一臉愁容，似乎不愿再多說，她也便不好再問，道了聲“是”，便將地上的碎瓷碗一起收拾了出去。

　　才收拾完準備進自己房間看看，雨花剛好進來，見她在，便笑盈盈過來挎上了她的胳膊道：“正好你在的，可見過姜尚服了？”

　　姜寶玉瞧了她一眼，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將她拉進了屋子坐下。

　　“見是見到了的，不過你知道我姑婆為什么這么不喜歡我姑母嗎？我剛進來的時候，還看見兩個人吵架了。”

　　若是換一個人，姜寶玉必不會把姜榮喜和姜元慧吵架一事告訴她。

　　可雨花在尚服局這么久，該知道的，她應該早就知道了，且她與姜元慧一個前腳一個后腳，路上不可能沒撞見。

　　與其遮遮掩掩惹人懷疑，倒不如她自己先說出來。

　　且她猜的也沒錯，雨花果然知道一些，而且還很驚訝她竟然不知道。

　　“你當真不知嗎？你們姜家沒有跟你說嗎？”

　　“姜家跟我說？說什么？”姜寶玉一臉懵逼。

　　雨花于是來了興致，拉著姜寶玉到遠離窗子的地方小聲說起話來，生怕給姜榮喜聽到了似的。

　　“聽說姜司衣當年進宮，遭到了姜尚服的激烈反對，最后是你家族長做主，才把姜司衣送進宮來的。”

　　“這點我是知道的，可是后來我姑婆不是也漸漸接受姑母了嗎？”姜寶玉仍舊不解。

　　“那只是貌合神離而已，實際上，姜尚服從來就沒看得上姜司衣過。”

　　“為什么呀？”姜寶玉實在不明白，都是一家人，哪里就有那么大的深仇大恨了？

　　雨花倒是賣起關子來了，抱臂站到一邊，伸出一根手指沖著姜寶玉比了個“非也”的姿勢。

　　“你還是太不了解姜尚服了，在她的眼中，從來都只有有才華的孩子，哪有什么血脈親情啊？”

　　“你的意思是——”姜寶玉雙眼一睜，忙的湊到雨花面前問道：“你是說，我姑母根本沒什么制衣的才華，所以才不被我姑婆喜歡的？”

　　姜寶玉自己分析著，忽然想起姜榮喜的暗室里似乎也沒有姜元慧的作品，這個說法倒也說得通，可仔細想想又覺得哪里不對勁，忙又問道：“可我姑母如今已經是司衣了，若真沒有真才實學，怎會有如此地位？”

　　“哎——”

　　雨花只得沖著姜寶玉無奈嘆氣。

　　“我觀你在考場上的表現，還以為你聰慧的逆了天，如今看來，你果然還是太年輕了，這個人啊，有時候看事情，還是要透過現象看本質的。

　　若是姜司衣的實力果真能配得上她的地位，你覺得姜寶珠還會舍近求遠，獨自去后宮尚服局，拜在你姑母的死對頭——李司衣的門下嗎？”

　　雨花說著，也覺得有點唏噓，垂眸惋惜道：“當初這件事情一出來，可是叫你姑母丟了好大的臉，好一陣子在御用尚服局都抬不起頭來，要知道她在尚服局舉辦的各類大賽中，一次也沒有在李司衣那里討到過甜頭呢。

　　要不是賢妃娘娘看顧你們姜家，特意給她抬了面子，她到現在可能都抬不起頭來。”

　　一聽雨花提到了姜寶珠的師父李司衣，姜寶玉也來了精神，當即扯住了雨花的胳膊問道：“你說李司衣嗎？你還知道我姐姐和李司衣的什么事情，能不能再多跟我說說？”

　　可是雨花卻像驚覺自己說漏了嘴一般，忙的掩住了嘴，用力扯開姜寶玉的手說道：“瞧我這腦子，被你打了個岔，連正事兒都給忘了。”

　　雨花說著，忽而收斂了神情，清了清嗓子道：“姜寶玉，我作為小宮女中的大前輩，特地來通知你，歡迎你正式加入御用尚服局小宮女的行列。

　　今晚酉時三刻點卯過后，著你到后山來參加新晉小宮女的歡迎儀式，這是尚服局歷來的傳統，若是敢遲到，就有你好看！”

　　雨花說完，就趾高氣昂地走了，再不理會姜寶玉疑惑的眼神，最后幾步甚至還有點落荒而逃，生怕姜寶玉真追上來繼續逼問她姜寶珠和李司衣的事一樣。

　　使得姜寶玉不禁想起之前姜寶銀與她說的一番話。

　　“姑婆和姑母像是已經打點透徹，如今沒人再敢提阿姐的事情了。”

　　想到這里，姜寶玉忍不住又看向姜榮喜房間的方向，心下暗自嘆氣。

　　看來想知道姜寶珠的消息，只有等到十五月圓夜去找那人買消息了。

　　又或者，今夜尚服局小宮女們都在后山，那后宮尚服局的文書庫，會不會沒人值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