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爾王國居住在格安特北的西恩?威爾先生對于未來生活的看法很簡單,即便是冰爆、炮彈或是那些所謂的魔法詛咒都休想阻擋他想要一個孩子的念頭。
對格安特的居民而言,凜冬時最大的熱事就是看威爾一家吵架。盡管整個格安特每天都能誕生很多家內斗爭,但論吵的規模夠大,料事最多的家架來講,威爾先生的家庭絕對稱得上是拔得頭籌。每當這家開始進行戰爭時,酒瓶子、舊鐵具、以及一些大大小小的碗碟都會被扔出來。甚至連路過的小販都樂意停下來擺個攤子,故事的結局也是一樣的:永遠吵不過自己妻子的西恩被妻子舉著掃把攆出來,甚至連回頭咒罵幾句的勇氣都沒有就灰溜溜消失在了路的盡頭。
西恩?威爾經營著一所不大的地圖鋪子,新船出航時往往會售出不少,能給家里帶回來不少粹紋。年近中歲,他娶了個妻子,兩人日子過得也還算是美滿,但夫妻二人在一起已經5年了,落蓮?格諾卻始終沒有誕下一個孩子。而經過醫生診斷后得出結論:落蓮竟然完全沒有生育功能!要知道在埃爾王國一個孩子可以給家里補充必不少的勞動力,在這個視人口為金子的偏遠小城里,生不出孩子的家庭自然要被全鎮笑話。而落蓮卻為了防止丈夫與自己離婚搶先對外宣稱是由于自己丈夫的不正經勾當才使得自己無法誕下一兒一女。弄得西恩地圖生意直線下降,為了養活自己,他也只能假裝道歉去接受這個可惡的妻子,經過此事落蓮反倒是更加恥高氣昂,動不動就把生活瑣事所受的苦難朝著西恩發。
“她就是一個該死的老瘋婦!”西恩憤怒地在地圖鋪子里咒罵著他可惡的妻子。“她為了些利益什么都干得出來,誰知道她以后還會鬧出什么瘋病?”
隨著時間的推移,西恩?威爾也逐漸老去,年輕時的容貌也已不復存在。他恨透了自己這位混蛋的妻子,望著自己被鎮民當成笑話一樣的婚姻生活,他再也忍受不了這樣的日子了。在二人結婚第六年的一個冬季,他獨自一人回到自己的鋪子取走了一個不小的錢袋。趁著夜色避開了守城的護軍,悄悄地溜到了北港上,如同一只水鼠般向著北方海的盡頭悄然行進。
這個地帶并不是格安特的主要船只停靠點,通常是打魚的小船偶爾停泊的小港。但是隱蔽性很強,加上平日里也沒什么人來,在初冬的季節偶爾有些船也會趁著還沒有封凍進行一些見不得光的勾當。借著月光西恩向前望了望,前面停泊著一艘不大的帆船,看起來破破爛爛的,上面好像還搖曳著幾盞孤燈,那是一艘來自克諾塞輪的走私船。威爾不由得涌現出一絲緊張,他捏緊了衣袋里的錢,雙腿不由得有了一絲顫抖。
遠處的燈塔不時向這里投過一些光來,西恩借著光小心地向前走去。船下有一攤小小的篝火,火旁坐著幾個拿著槍的大漢,他一露頭,就齊齊拿槍對準了他。
“西恩?威爾先生?”為首的大漢滿臉橫肉“帶錢來了么?”
“帶…帶了。”西恩慌忙把錢袋把錢袋遞給他,那大漢把錢倒出來借著火光數了數便把錢塞進了口袋“讓他上船挑個小的,最好先把那幾個要死的處理掉。”
西恩被那幾個手下用槍指著帶到了船上的底艙,里面彌漫著一股濃郁的海腥味與腐臭味。其中一人點亮了一盞油燈,威爾這才看到底艙滿是生銹的大鐵籠,每個鐵籠都關著兩三個衣衫不整的孩子,因為燈光太昏暗威爾辨認不出來那是男孩還是女孩。旁邊的一個大漢拎起一個水桶把一些碎肉通過縫隙倒進了那幾個籠子,那些孩子竟像野獸一樣用爪子般的手撕咬著將那些肉塊分食,不時還傳來幾聲爭食的打斗和尖叫聲,就像一群被餓了一周的野獸,惹得西恩胃里一陣蕩漾。
“他們都要被賣到中部大陸去。”其中一個人見西恩雙腿發軟,顯得有些不耐煩:“快點,埃爾的爛魚,這可不是你們打盹的地方!”
西恩逐漸走到了更黑暗的底艙深處,這里比剛剛那些哀嚎的鐵籠相對安靜一些,艙的盡頭被人用布給分割出了一個小小的空間。里面鋪著一些破舊的棉絮,上面躺著好幾個嬰兒。哭聲此起彼伏,顯然他們已經有幾天沒有進食了,其中一位大漢本想隨便給他一個快點把他打發走,可一旁卻有一個嬰兒突然爬過來咬住了他的手指。他氣得狠狠把這個嬰兒摔在了棉花上,迅速把這個咬人的鬼東西遞給了西恩。“倒霉差事!西陸佬,拿著趕緊滾。”
西恩連忙把孩子抱住,向心口里挪了挪。他感受到那個小生命此刻正在微微拽著他的衣服,他匆忙向那幾人道謝便快速溜下了那艘船,那個收錢的大漢望著西恩逃去的背影古怪地笑了笑。他掂量了一下西恩的那個錢袋,沖他的背影響亮地吐出一口黏痰。等西恩走遠了,這個大漢迅速拍了拍他旁邊的木箱,兩個一身黑衣的人影悄悄從巖石里冒了出來拿出一個小盒子對西恩比劃了一下,隨后他倆交換了一個不可思議的眼神并迅速跟上了西恩的腳步。西恩根本就沒有發現自己已經被跟蹤了,他已經被得到一個孩子的喜悅沖昏了頭腦,他很快就跑回了家,而那兩人也跟到了西恩的家門口,他們在一條巷道里碰面,話語間有著按耐不住的興奮。
“確定了!就是他!”其中比較瘦弱的人率先開了口。“我能感受到他強大的抵抗能力,“種子”對他有很大反應!”
“這事兒必須萬分保密才行!”另一位有些高大的人影看了看他的同伴,聲音激動得有些顫抖。“這確實是國王和女皇在谷者森林誕下的孩子,他應該被立即送回埃爾王室,毋庸置疑!”
“聽著,斯蘭。”那個瘦小的人影著急地看了看他的同伴。“我們現在必須搞清楚一件事,首先,那個孩子經得住“種子”的幻像考驗,沒有大聲叫喊或是哭泣,這證明他是最重要的直系血脈。可埃爾蘭帝現在并不安全,國王戰死,權力也在暗中洗牌,貿然送回去說不定會讓他掉性命!”
“但是你也別忘了另一位“客人”。”斯蘭指了指大海的方向。“他們夫婦留有孩子這消息傳遞的速度如同平原上燒起的烈火,克諾賽輪那些大人物恐怕也按耐不住了,去埃爾蘭帝的要道他們可能已經在守著了!”
“這要謹慎,要萬分謹慎才行。讓我想想…”那個小瘦子嘆了口氣在巷子里反復踱著步子,突然他長大了嘴,似乎想到了什么。
“對啦!”他看了一眼西恩的屋門。“我們…為什么不把他留在這兒呢?”
“你瘋了嗎,塔爾?!威爾和他家那個瘋女人都不是什么會照顧孩子的東西,我們不能讓格威林和瑞納赫蘭的孩子被這戶追求利益的人家拿走!老天,我們用了這么多見不得光的手段才找到他,不能就把這個男孩隨意丟在這兒!如果我能湊出買他的錢我更愿意把他帶回我自己家里去,這事真為難,我還打不過那一船的守衛!克諾賽輪那群心賊和這里就隔了一道海峽!”
“目前為止還能有什么好辦法?”塔爾看了看四周,示意斯蘭小聲一點。“哪怕就是你現在進去把那孩子再搶出來都可能被克諾賽輪那群人盯上,現在這股風刮得太死了。就算按照我們討論的那樣,偷出來帶到德沃蘭,你就能保證南部那些為這事兒翻山越嶺的鬼魂不會盯上他?這樣看起來,讓他被這家人扶養反而是最正確的辦法,畢竟他們家需要一個男孩,再怎么樣他也不可能吃太多苦,這絕不是隨意,更何況…這里還有那位大人物坐鎮,他總不可能放著這么好的學徒不管吧?”
“我們想我們必須走了!”斯蘭指了指小鎮的另一邊,他們聽到了幾個巡夜的格安特護軍正向這條巷子的位置靠近。“希望你是對的,祝這個孩子好運,愿艾赫蘭平原賦予他最高的祝福!”
早在半小時前,這個孩子已經安然躺在了威爾先生家的嬰兒床上。他既沒有哭也沒有笑,誰也不知道他那雙大大的眼睛里蘊含著怎樣的故事。不管這個瘋狂的世界附加給了他怎樣的背景,從那些隱約傳來的爭吵聲中這個小家伙總算獲得了他在這個世界上的第一個名字:
戴安?威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