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恩怨江湖了,江湖兒女江湖老,老了老了,故事日漸多,故人日漸少,天下牡丹花開好,故園梅香早……
對白鯉的情癡,慕容雪蓮向來是深埋在心底的,羞與人說,也覺得周遭沒有可以常常交心的人。慕容蕙心吧,算是貼心的人兒,可畢竟遠在天山且行蹤不定;竹里館館主和夫人么,待己甚厚,可莫不知特意交代不可輕與之言;以前還有個林疏影可以說些體己話,可自經蓮花門一趟,林疏影來竹里館的次數明顯少多了,江湖上也不時傳出林家的瑣碎,也不好此時去打攪。
如是這般,慕容雪蓮在心里默數著一個個人,最終她想到了蕭笛清,這個自己視為親弟弟的少年郎,他是那般純凈、那邊淳樸,像春日里的暖風、冬日里的暖陽,想到他就覺得這個世界是美好的。而且,對于他,她是絕對信任的,那種不需要講任何條件、無需設任何前提的信任。可是,他畢竟還是個孩子,他如何理解她的心思,如何幫她排憂解難呢?
但是,她真真需要一個可以與之商量的人,她一個人感受到的是無邊的黑暗和對未知無盡的恐懼,她需要有個人在,反復思量、百般糾結。于是,飛鴿傳書,相邀蕭笛清來見。
蕭笛清接到慕容雪蓮邀約的時候,也正準備前往洛安,起先目的是把顏如微送回三友苑,現在正好相見老友,順便探聽林疏影的近況。對于顏如微,他覺得親近又陌生,如果說她心懷叵測吧,實在找不出絲毫于他不利的事由;如果說人畜無害吧,又猜不透到底是什么樣的情由。不過,禮貌地送她回去,免得許多不必要的麻煩。蕭笛清思想就是這么簡單,因此這一趟赴洛安,他的心情是愉悅的,殊不知等著他的是慕容雪蓮的萬千煩惱絲。
兩人相見的地點是洛安城內摘星樓,沒寒暄幾句,慕容雪蓮道:“顏姑娘,洛安城日漸繁華,街上有許多新玩意,不妨趁這個機會去走走看看。”顏如微冰雪聰明,自然會意,沒再多問,開開心心地告辭出去。
見顏如微下樓,慕容雪蓮急切地道:“這次急忙忙請你過來,實在是姐姐我遇到了大麻煩,我在蓮花門有一個師兄,名為白鯉,自打離開蓮花門后,一直行蹤難覓,我一直以為是游山玩水,可前幾日莫不知先生告知他已被囚禁,我實在想不到法子,怎么能夠找到他呢?”沒等蕭笛清說話,慕容雪蓮自顧自說:“我一直記著師父的嚴令,千方百計,勸回白師兄,勸不回就格殺勿論。可誰曾想,他卻身陷囹圄。不過也是,要不然他怎么會不來找我呢?”
對于這許多的消息,蕭笛清一時無法完全消化,只得等她稍微平靜些才道:“雪蓮姐姐,慢慢道來。”
在聽了慕容雪蓮從前到后的詳述后,蕭笛清也一時心中無計,良久方道:“白師兄年少有為,必不是普通的盜賊可以挾制,必然是一股很強大的力量做的事情。為今之計,不妨請豹頭幫出馬,他們人多勢眾,可以廣為探聽消息。其二,林家在京城勢大,林老爺門生故舊眾多,也許能打聽到什么消息。其三,……”說到這里,蕭笛清頓住,本來是想說自己就是莫不知的徒弟,可以深入問問莫不知,可想到松鶴遺訓,就此作罷。他想了想,繼續道:“其三,白師兄畢竟是蓮花門的人,我們還可以請我母親介入此事。”
慕容雪蓮對蕭笛清說的前兩個深以為然,至于其三卻不甚同意,“勸回白師兄是我的事情,由于我做得不好,才害得白師兄遇到麻煩,不到萬不得已,切不可讓師父知曉。”可以看得出來,她真的不想讓慕容蕙心介入,在取得蕭笛清的保證后,慕容雪蓮才放下心來,迅速地召見曹三爺,布置妥當后,同蕭笛清一道去往林府。
也是巧了,正式二人準備出發的時候,顏如微回來了,帶來一堆好吃的好玩的,比如撥浪鼓、竹蜻蜓之類的,還有桃花酥、梅菜餅之類的,三人看已到飯點,把這些吃食當場消滅干凈,方才往林府去……
顏如微就是這么個將分寸火候把握得分毫不差的人兒,蕭笛清心里默嘆:“真是個心里有數、眼里有活的姑娘。”慕容雪蓮雖然對她沒有多少交集,可確實不討厭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