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很沉,籠罩著曉鏡湖,安靜如水。夏天理和陸雪笙二人沿著湖岸疾行,絲毫不敢停歇,生怕浮世門弟子追出來。
“裘松還在一間間屋子找我們呢,根本想不到我走了暗道出來。我們慢點走吧,不用太急。”夏天理說道。
“他那人精明,但又自負得緊。還是不要像他那樣掉以輕心。”
兩人又奔了一陣,到了深夜時分,才放慢腳步,并排慢慢走在湖岸。
一陣陣湖風吹拂,涼爽清新,空氣濕潤多汁。
“唉,我還是感覺像做夢一樣。來這世界兩天,見了無數怪事。心法什么的,我以前可是從來沒聽說過。”夏天理邊走邊踢著石子,不由得感慨。
“以后還有更怪的呢。今天這些打斗的規模都很小的了。”
“那我肯定信的。而且我到現在也不敢想象,你就是冰旋劍主。
“聽好多人說得很玄乎,又是七劍傳人,又是心法了得什么的,以為是難接近的大人物。
“沒想到就是你這么一個水水的小姐姐。我剛開始見你的時候,還以為你是……”
“是什么?”
“說了你別生氣,”夏天理微笑,“看你一身素衣打扮,又這么容易被抓,我以為你是誰家的一個丫鬟……”
陸雪笙輕笑:“你這么想也不奇怪,要不是內功大傷,那幫人怎么抓得住我。
“其實我就是怕引人注目,才穿得很普通的。哪知道那幫陰陽宗弟子為了找冰旋劍主下落,偏巧就把我抓走了。”
“可是他們偏巧把你交給我來審了,還真是巧啊。”
她點點頭:“對啊,世間就是無數巧合組成。就像你也沒想到剛來第一天,就被修煉幾百年的大蛇仙給附體了吧。”
夏天理一凜,被猛的說中了心事,好像當頭澆了涼水,愉悅舒適之情大減。
“是,真太巧了……”他干干說著,扶額不語。
陸雪笙見狀,說道:“天夏哥,我給你講個小故事吧。”
“好啊。啥故事?”
“也不復雜。就是說從前有戶人家買了一匹馬。有一天它失蹤跑了,這家人找得快哭了,最后卻見它帶了一群馬回來。
“他們很高興,騎上其中一批,結果這馬不聽使喚,把這家人的小兒子腿摔斷了。后來……”
夏天理打斷:“后來征兵,他因為斷腿就沒上戰場對不對?這我知道,我們那叫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陸雪笙微微一笑:“所以你還覺得被浮世大蛇附身是件壞事嗎?你不想想為什么它偏偏附你身上嗎?”
夏天理一愣,心頭大震。他仔細思索一陣,若有所悟:“是因為我身上的青龍心法嗎?”
她點了點頭:“浮世大蛇只附身在那些能量高的人身上,所以選擇了你,沒選擇其他人。
“你身上現在既有青龍心法,又有浮世大蛇繪心法,一個是正派至陽的心法,一個是邪派至陰的心法。正邪相濟,你的底子和天賦幾乎是最上乘的了。
“實話說,我很羨慕了。”
“真這么厲害?”夏天理不禁心中一動,但又半信半疑,也沒有過多喜悅之情。
“可是呢,它們兩個現在打架,不兼容。這可怎么辦呢?”她裝著嘆氣。
“怎么辦……想辦法讓它們和睦相處吧……”
“是的。所以現在辦法就是,去天懸白練山,修煉《七清經》,讓他們中和,讓它成不了魔。你就不要想著把大蛇趕出來了,它很可能再也不會出來了。”
夏天理猛地跳起,心頭大駭:“不出來了?你別開我玩笑,快想個辦法把它弄出來吧!”
“就是這么個情況,你看著辦吧。”陸雪笙說完,大踏步頭也不回朝前走去,無論夏天理怎么大喊大叫,她就是不理。
……
兩人又悶頭不語走上一個時辰,來到一片山林子,實在太疲倦,歇了下來。
山林安靜無聲,但兩個人同行倒不覺得孤單。二人靠在一處斜坡上躺著。
“雪笙,你要不想辦法幫我把蛇弄出來,你不怕我變成蛇魔以后去咬你嗎?”夏天理看著夜空,嘆氣。
陸雪笙微笑:“那我就施展開凌波微步功法,看你怎么咬。”
“肯定不在白天啊。我當然會趁你半夜睡覺的時候,悄悄鉆進你被窩里,咬你小腿。”
她臉一紅,坐起身子:“那我現在就把你殺了,省得你到時候騷擾我。”
“殺了我好啊。”夏天理也坐起身,“那我就可以回我自己的世界了。”
“你是真不在乎你體內的青龍心法啊?”
“我當然知道是好東西,但我也不會用啊,不知道怎么練。”
“那你拜我為師,我教你啊。”她坐正身子。
“好啊,那我就叫你師母了,”夏天理笑著站起,“弟子……”
她笑著擺擺手:“行了,你還是以后拜我的師父去吧。這么老,我才不當你師父。”
夏天理重新坐下,她繼續說道:“你是唯一身上懷有青龍心法的,以后刻苦練練,就能繼承青龍劍了。這么大福氣,你一點都不珍惜。”
“我當然珍惜。但我也不想大蛇一直在我身上啊。”
“你練了七清功,大蛇就會和青龍相互中和,成為一等一的頂級心法根底,你也不會再蛇化了。大蛇只會成為你的修為。
“事實上,七清功的厲害不在于中和,更在于打通全身經脈,內功隨著時節而動,與自然融為一體,這才是最厲害的。
“《七清經》和《逍遙經》這兩本書,是逍遙宗的經典。發生過很多事,以后有空再說吧……”說完,她突然低頭,似乎有所感慨。
“真的?”夏天理雖然大概明白,但仍有點不安,有點不放心,卻也沒別的辦法,“那我暫且先信你的話吧。”
“什么叫暫且?本來就是這樣。白天是誰尋死覓活要找冰旋劍主的?現在告訴你了你又不信。”
夏天理一聽,心想確實如此,不禁苦笑,一時也說不出話來。來這世界的兩天,什么都新鮮,什么奇怪的事都有,他反而越來越習慣了。
兩人一時無話,靜靜地歇了陣。明知道趕路回天懸白練山要緊,但現在一旦停下,暫時無力再繼續走了。
“雪笙,我有個問題問你啊。”夏天理突然發問。
“什么問題?”
“那些七劍傳人,都跟你一樣這么小小只嗎?”
“你想什么呢?那些個個都是山木境的大宗師,都是一派之主啊。就我一個人是小年輕。”
這個世界的修煉境界,過了天地境高階后期,達生境,然后山木境,最后是知北游境。每一境之間宛如隔山。
“不對不對,明明是有兩個。”夏天理搖搖頭。
“還有誰啊?你認識?”
“還有我啊,我也是七劍啊。”夏天理微笑。
“你也算?”陸雪笙微笑,“你見過青龍劍嗎?”
“我當然見過啊。”
“你見過?”
夏天理點點頭,正色道:“我在夢里見的。我夢見我們兩個,一左一右站著,你用冰旋劍召喚漫天大雪,我用青龍劍召喚一條條青龍。周圍底下全是觀眾,都在那鼓掌喝彩叫好,說臺上這兩人真是絕配。”
陸雪笙笑了一陣,說道:“要真是這樣的話,這些人早就沒命了。”
“這么厲害?”
“那還用說。七劍心法的威力大出天際,修煉到頂級,幾乎可以和陰陽宗那幾大妖獸單挑,你以為呢。”
夏天理登時想起在麓山觀看到的幾個妖獸雕像,浮世大蛇也正是其中之一。“這么夸張?那這么看來我還真挺有福的……”
“別做白日夢了,你要先修煉逍遙心法打底,然后再修煉青龍心法,要走的路還長著呢。”
夏天理思考著點點頭:“嗯,那確實應該是這樣的。那你怎么這么厲害,你也才十九歲吧?”
“我?因為我是天才啊。”陸雪笙輕笑,“其實我只是有這個名頭而已,也只練過一點點。我修為比其他五個宗師差得遠了。”
“嗯,那我們一起加油吧。”夏天理笑道,“說起來有個事,我……”他一時怔住了。
“什么事?”
“我能加入你們逍遙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