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理趴在橫梁上,心情同樣十分緊張。
“要是他們真把長老和大師兄請來,那我還有的逃嗎?”他內心惴惴不安,心知現在是唯一逃生機會了,晚點就全完了。
他悄悄看下去,只見三個女弟子身穿白衣,神色緊張,注視著周圍一舉一動,左手按著長劍。他又看看四下環境,周圍都是密不透風的木窗,能逃出去的只有這個正門。
夏天理暗暗叫苦,心想只有強行沖出去了。
底下的三個女弟子,看著容貌清秀,但如果對她們使出“魂膽破碎”,大概也是輕而易舉就讓她們變成一團濃霧。
突然之間,他驚駭異常,對自己腦海中竟然會出現這個念頭而感到驚恐不已。
他身子涼了半截,心跳劇烈加速,很快就意識到大蛇陰影正逐漸開始增加了,引導著他不知不覺產生這等邪念。
夏天理擰了擰自己兩頰,生怕日后還會生出許多這種念頭。
“不行,我得趕緊逃出去,然后馬上修煉七清功,”他心里驚慌,急不可耐,“不能再繼續等待下去了。”
他悄悄爬到藏經閣正中間,書柜正好擋住視線,女弟子看不見他的身影。不知不覺,他便爬到了三人頭頂上,悄悄集中靈識,運功于右臂。
夏天理心跳了好一陣,看準機會后,心一橫,使出“魂膽破碎”,擊向旁邊的盞盞酥油燈。
只一瞬間,油燈都被打翻,藏經閣頓時陷入黑暗。三名女弟子措手不及,大喊大叫起來,不久便判明氣場的方向,直刺向夏天理。
他施展凌波微步,疾沖向大門,絲毫不敢戀戰,在其中一名女弟子頭上一蹬,便飛一樣地逃出室外。三名女弟子還未反應過來,夏天理早已不知去向。
……
夏天理不顧一切跳到云門寺外,只見寺院后面十分安靜,無人打擾,密林叢生,他稍稍安心,找了一塊空地歇了下來,回身瞧著藏經閣。
好險,再晚一步就說不清楚了。他暗想著,心里后怕,眼見此時已經無處可去,索性就地開始練功吧。
夏天理從懷里拿出《七清經》,懷著激動心情,翻開正文第一頁,準備修煉五臟生成論的第一篇:經筋篇。
“小七啊,我這一切全部交給你了。”夏天理自言自語。
經筋篇共有50個圖示,他覺得也不是很多,但是細看具體內容,看見經脈運行的線路十分奇怪,有些地方氣息的轉變十分突然,似乎根本不可能完成。
“這打坐方式怎么這么奇怪?總該不會拿錯了吧?”他皺眉心想,但又覺得絕無可能。
第一段內容寫的文字很少,第一句是:道之為氣,至大至剛,至柔至弱,以直養而無害,則塞于天地之間。
“這什么意思?”夏天理一頭霧水,完全看不明白。
他翻來覆去看了幾遍才看出點頭緒,心想這大概是指七清功的總體特點吧,可大可小,可強可弱,充盈于天地萬物。
“那什么叫以直養而無害?”他又陷入困惑。
在大朝寺修習浮世大蛇繪的時候,當時沒有任何文字,只有數不盡的圖示,所以他也只能老老實實照著圖示去練功。
但現在《七清經》里面不光有圖示,還有許多文字。他心想這些文字必然是練功的訣竅,不能夠無視。
然而他卻又偏偏無法準確理解,一時又陷入焦躁。
“明天晚上去問問陽真人嗎?他可是要我在這里等他的。”夏天理暗想,只是如果干等一天,那可是白白浪費一天時間修煉,等不起。
“先看看后面是什么東西吧。”夏天理心想。
經筋篇一共有3頁,每頁1句話以及15個圖示,最后一頁20個圖示。
第二頁上面寫的則是:道之為物,惟恍惟惚。惚兮恍兮,其中有象,其中有物,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
夏天理重重垂頭,完全不理解里面的含義。
按照古文字面義,他明白這說的是“道”雖然模糊,但真實存在于萬事萬物之間,其大無外,其小無內。
但他并不知道在七清功這門心法里面,是指的什么含義。
第三頁寫的只有幾個字:孔德之容,惟道是從。
他大概有點明白了,這三句話合起來,可能意思是指,要從內心觀念上認識到萬事萬物都有道氣的存在,以此為前提,周身運轉才能收放自如吧。
“不管了,就先按著這個思路去練吧。”夏天理心想。
正要準備開始練起來,只聽見圍墻內聲響大作,嘈雜聲吵鬧至極,瞬間徹底打破了這寂靜的環境。
大大小小,男男女女的呼喊聲不絕于耳。這聲音是從藏經閣發出來的,根據聲音判斷,里面已經圍聚了非常多人,并分向四面八方。
“看來《七清經》失蹤已經事發了,這下闖禍大了。”夏天理暗想。
他越發心虛,這些天一直在逃跑路上,已經身心俱疲。此刻他生怕別人又追出來,只好連忙躲得遠遠的,伏在草叢之中,慢慢后退。
很快越來越多的人跑出來,四處追尋下落,喝叫聲不絕,可見北冥峰弟子們早已心急如焚。
“怎么辦?要是給發現了,那不是死定了?”夏天理越來越感到害怕,回頭只見無邊的黑暗森林,心一橫,徑直跑向里面去,能挨一晚是一晚。
“我是為了我自己安危,又不是拿去害人。為了阻止大蛇,我拿了《七清經》,最后拯救的是我、陸雪笙、逍遙派還有整個金凌的百姓,我卻擔心什么?我問心無愧!”
他突然想到這一節,自覺無懈可擊,心想做好事憑什么要跑,瞬間理直氣壯多了。夏天理不再狂奔,只是沿著樹林一直走下去,看啥時候累了便就地休息。
所幸北冥峰弟子四處追查,偏偏沒有朝夏天理這個方向追去。
他見一晚上都沒人來騷擾,稍稍放心,來到一處空曠地帶,挨著小溪旁邊,實在太過疲勞,翻了幾眼《七清經》便睡著了。
……
次日清晨,樹林空氣清新,陽光打在夏天理身上。他悠悠轉醒,只覺得說不出的舒服,慢慢爬起身來。
他發現自己這一晚睡的十分扎實,醒來也沒什么異樣,便知道昨晚并沒有讓北冥峰弟子發現。他心里暗喜,慢慢爬起身子,看向天邊。
只見天空之中,好像有一處白色的帷幕,直通天空。夏天理大吃一驚,不知道這是什么情景,登時睡意散去了大半。
他定定神再仔細一看,才發現這個巨型帷幕都是白色花崗巖,幾乎垂直般的角度,從天上直通而下,毫不斷絕。巖石肌理明顯,好像用刀劈出來的,壁立萬仞。
整個帷幕像一個龐然大物,鎮在天邊,強烈的威壓感窒息般傳來。
“啊!這就是天懸白練山吧!”夏天理大驚失色,陡然才意識過來。
這座巨山壓在這里,好像從天上鎮下來的。雖然靜止不動,卻似乎隨時可以吞沒一切,吞沒世界。
夏天理內心感受著強大的震顫和敬畏,不敢說話,大腦一片空白。
他只知道陸雪笙說過這山海拔3600米,但并不是很有概念,不知具體是什么樣子,直到親眼見證。
這就是天懸白練山。
不僅只是一座巨山,還是逍遙宗的所在地,云龍劍主“一蓑煙雨”任平生在上面,南迦峰的長老、陸雪笙的師父范九陽也在上面。
夏天理一時心潮澎湃,對這座山跪拜許久,發自內心的表示敬意。
“干脆我就在這里練七清功好了。這樣我練起來更有斗志,更加虔誠。”夏天理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