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雪笙抬起頭來,微微一笑。
“你想知道自從這本書現世之后,都發生過什么事嗎?”
“嗯……我了解了解。”夏天理回答。
“逍遙宗和陰陽宗本來是一對兄弟幫派。因為這本書的出現,才反目成仇,后來血戰之后,才搬到天懸白練山上。你品品。”
夏天理一聲驚呼,難以相信。
“你還知道嗎,”陸雪笙繼續說道,“逍遙宗也因為這本書,曾經分裂成了兩派。后來也是一番血戰,只剩下如今的一脈。被消滅的那一脈,就是以《七清經》為首的。”
夏天理怔怔看著她,說不出話來。
“這些都是我師父有次喝醉酒告訴我們的,具體細節我也不知道。現在這本書丟兩年了,你可以想象,無論是誰,都炸開了鍋。”
他點頭又搖頭,無法想象這么一本平凡無奇的書,會有如此大的攪動格局的力量。
“這么厲害,那這門心法肯定威力無比吧?”
“練過之后呢,可以直接去做長老或副首領了。”她微笑。
“那這本書……現在真的就在底下嗎?”夏天理指向深淵,有點蠢蠢欲動,有點興奮。
陸雪笙卻皺眉,“不好說。丟了書這么久,按理這地方肯定早有人來過了。”
她運功生火,掌心騰出火焰,慢慢靠近并點燃酥油燈,接著又嘆氣低頭,“這里很隱秘,只有逍遙宗的四個長老和掌門人他們知道。師父有次說漏嘴告訴了我,要我替他保密。
“本來我只是想來這躲避風長老的。現在好了,徹底堵死在這了。”
燭光之中,夏天理隱隱見她臉上有淚光,“別哭啊,你這么聰明,一定有辦法出去的。”他想安慰,但手無處安放,不知道該怎么做。
陸雪笙瞟了他一眼,并不搭理。二人默默起身,夏天理端起酥油燈,繼續走向深淵。
越往下走,空氣雖仍然干燥,但愈發陰冷。借著燭光,夏天理邊走邊看,發現巖壁上漸漸有了些壁畫和圖案,吸引著他注意力。
他心想此處終年不見日光,密道僅容四五人并行,離頂壁也就七八米高,這樣幽閉窒息的小道里,居然還有人在這里作畫,真是很不容易。
隨著繼續深入,壁畫越來越多。“雪笙,你快來看這些壁畫。”他喊道。
陸雪笙定睛打量思索著,一時也無法理解上面的含義,但看上面所描繪的運功打坐方式,似乎是門很高深的體系。
“我也看不出來,師父可能看得出。”她又上上下下掃了幾眼,仍然毫無頭緒,繼續向前走了。
夏天理用手撫摸著壁畫,只覺得這些圖示隱隱和《七清經》上的圖案有些相同,不由得感到好奇和疑心。
然而《七清經》上的那些運功關鍵和要害之處,又與壁畫大為不同,甚至完全顛倒相反。他大感不解,眼見陸雪笙越走越遠,他也不再多想,趕了上去。
接著壁畫開始稀疏,漸漸地什么也沒有了,巖壁又是光禿禿的什么都沒有。二人均感奇怪,不明白那些壁畫為何刻在半道上,前后都光禿禿的。
大約又過了一個時辰,他們終于走到了平地,不用再一路下坡了。
眼前一個大的石門擋著,陸雪笙運功運起冰旋心法,敲擊石門上下左右,試了好多次才成功。大門震動,緩緩拉開。
待到大門完全張開,夏天理邁進步去,目瞪口呆。
相較于狹窄的斜道,這里空間寬闊,一眼看不到頭。巖壁上都是瑩光閃閃的海晶燈,由于自身的特性,海晶燈終年發光,從不減弱,于是這片遼闊的空間清晰可辨。
蜿蜒曲折的流水和小橋、竹亭、應有盡有,水下還有許多游魚。這里就像園林一樣,曲水流觴,唯獨沒有植被,只有天頂上垂下的鐘乳石。
夏天理回頭看去,陸雪笙神色煥然,沉醉在其間。“你也是第一次來吧。”他問道。
“是啊。我一直以為只有干巴巴的書架和書籍,沒想到這么漂亮。”
“哦對了,那這些經典都在哪里呢……這里看上去不像有啊。”
“我哪知道,不是說了我也是第一次來嗎。”
夏天理繼續四處張望,突然看到遠方隱約有一個燈火通明的小閣樓,大約二層樓高。
“大概就是在那里了。”他指著那個閣樓。
二人正要邁過步子去,剛來到水邊,突然夏天理拉住了她,“小心!這些水有問題。”
只見那些流水流速極緩,部分地方正冒著氣。水下的游魚,定睛一看才發現都不是真的活魚。
“這些好像是水銀,有劇毒的。這里不簡單。”夏天理驚呼。
話音剛落,突然之間狂風四起,就像超強臺風襲擊,吹得整個山洞劇烈震蕩。
夏天理被吹得根本站不直身子,連忙找塊巨石撐著,并把陸雪笙護在里面。
眼睛睜不開之時,只聽見狼嚎虎嘯都出來了。他強忍著睜眼看去,驚駭地發現一群群虎狼全部都從巖壁里沖了出來。
他完全無法想象這些猛獸是什么時候出現的,更沒法想象他們如何會從巖壁里沖出來。
正當他們發愣之時,忽然天火降臨,一大塊大塊不知從哪冒出的火焰,從天頂一塊塊落下,燃起熊熊大火,二人瞬間被包圍在火海之中。
借助著狂風,火焰四處狂虐,很快山洞里成了一大片火海。火光徹底照亮了整個山洞,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宛如白天。
夏天理和陸雪笙看傻了,均心想這次一定死無葬身之地了。
虎狼慢慢欺近身,夏天理連忙拉起陸雪笙,跳上巨石,并強自運功站定,不被劇風吹倒。
與此同時,天頂刮起暴雪,攜帶著電閃雷鳴,一道道利劍般的閃電劈下來。整個山洞混亂不堪,劇風、狂火、猛獸、暴雪、雷電、水銀肆虐,只剩下夏天理和陸雪笙二人無助地左躲右閃。
正在地面上空曠和巨石之上跳躍躲閃著,陸雪笙突然踩空,腳一打滑,徑直摔向水銀河中。
夏天理嚇壞了,下意識頓時激發起浮世大蛇的力量,集中意念使出“大蛇之影”。
那些虎狼突然扭曲嚎叫著變成了大蛇,也有的大蛇從水銀河中突然冒起,把陸雪笙重新頂回夏天理的身旁。
他松了一口氣,見到陸雪笙已被剛剛那一次滑倒嚇得毫無血色,沒緩過勁來。
這些大蛇扭動著身子,用巨大的身子遮蔽著劇風,穿過火焰堆,強行撲滅大火,隨即挨了幾發雷電,消失在水銀河中。水銀河很快也被它們的身子填滿,小河現在已可以通行無誤。
夏天理都看在眼里,長舒了一口氣,心想可算是再次依靠這些大蛇解決困難了。
但見到剛剛野獸變成大蛇的場景,仍然令他感到心驚膽戰。他心想,浮世大蛇顯然已忠于自己了,但力量太可怕,絕不能讓它重新釋放,落回惡人手中。
此時此刻,剛剛一派園林的景象,早已面目全非,除了竹亭仍然屹立不倒,好像什么事也沒發生過一樣。
夏天理感到很好奇。眼見新的一波天火、雷電、野獸、暴雪、水銀、狂風降臨,他不顧一切,背起陸雪笙,猛然沖入那個亭子。
亭內見到一個圓形大理石桌和七個石凳,桌子上畫著一個圓形圖案,他疑慮著伸手按壓下去。
突然之間,石桌下沉,所有的危機頓時間全部解除了。火焰消失,野獸回到巖壁,水銀恢復成為清澈的流水,風停雪止,雷電也不再落下。
夏天理正感慶幸,那個閣樓卻震動了起來,并慢慢一點點下沉下去,里面傳來洪亮的鐘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