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兩天后,白拉隨著鄧貝萊一路輾轉,回到了老家——瓦丹古鎮。
白拉自從考上努瓦克肖特大學的孔子學院,就一直沒有回過老家,一個是為了更好地完成學業,一個是為了避免薩利姆的騷擾。
可是現在家門口就在眼前,白拉卻來不及回家看望一下父母,就和鄧貝萊急匆匆地趕到了“撒哈拉之眼”。
看著“撒哈拉之眼”無限荒涼的巖層,白拉多少有點懷疑鄧貝萊所說的“天狼基地”。
鄧貝萊和白拉又沿著“撒哈拉之眼”最外圍的坑道,向著東北方向一路爬涉……過了一個多時辰,他們來到一個叫阿特拉斯的遺址。
“應該到了吧?”白拉看到遺址的中央有一個五環狀的平臺。
“差不多了,還要稍等一會。”鄧貝萊有點歉意的看著白拉,然后走到五環平臺邊上的一個防空洞穴里,用里面的座機撥打了一個電話……不一會兒,遺址的上空傳來了一陣輕微的嗡鳴聲,一架A H -1眼鏡蛇直升機降落在五環狀平臺上。
接著,A H-1眼鏡蛇輕盈的一個擺尾,載著白拉和鄧貝萊,飛離了阿特拉斯遺址,飛過了一片荒無人煙的沙漠……在越過一座流紋巖山脈后,降落在一個叫亞特蘭的峽谷里。
亞特蘭峽谷,位于“撒哈拉之眼”的東北角,北面是起伏陡峭的丘陵,連綿幾十公里……從空中鳥瞰,正是傳說中“撒哈拉之眼”的眉骨,“眉骨”的四周,都是荒涼貧瘠的紅棕色鐵礦巖石。東北面,兩百多米高的垂直峭壁,乍看起來,仿佛一道天然的屏障。峽谷的最窄處只有幾米寬,而最寬處又像是一個沙漠小平原,其山巒疊嶂、紆回彎曲、鬼斧神工。在谷底,居然還有一條細小的河流在潺潺流過。
白拉一跳下直升機,就跑到谷底的小河邊,掬起了一捧河水,清洗一下自己的面容。但當她站起來,環顧四周,卻是一臉的茫然……這里四面環山,抬頭望去盡是滿目蒼涼的荒蕪。峽谷中,除了那個偌大的停機坪,以及停機坪周邊的幾個洞穴,幾乎看不到任何的建筑,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神祕莫測的“天狼基地”?
白拉正在滿腹疑慮,鄧貝萊把她帶到一個洞穴門前。這個洞穴有一個巨大的金屬門,猶如《阿里巴巴與四十大盜》故事里的“芝麻開門”,非常的神秘。金屬門上鏤空的柏柏爾民族圖騰紋飾,透著隱隱約約的光亮。
鄧貝萊走到金屬門前的一個感應器旁,也好像“阿里巴巴”似的口中念念有詞……不一會兒,金屬門緩緩打開,鄧貝萊領著白拉走過一段藝術燈影相輝交錯的洞穴廊道,眼前突然一片豁然開朗。
一個直徑50米的半球狀露天中庭豁然在目:上面藍天白云、陽光燦爛;下面一個月牙泉式的景觀池,泉水池邊,一座抽象化的武士雕像,手持利劍,威風凜凜。這個中庭的四周,布滿了通向各處的廊道。
鄧貝萊推著目瞪口呆的白拉,來到了其中的一個廊道,乘坐電梯到達頂部的一個房間,這個房間仿佛被切割進山體的巖石之中……其實,這里所有的空間,都是圍繞著不同的電梯井,被切割進山體的巖石之中。而房間的窗戶和露臺,也是依照巖石表層被風化時留下的縫隙、凹痕、孔洞雕鑿而成,使整個建筑內部空間完全藏身于山體巖石之中。建筑的表皮,就是山體的表皮,與整個峽谷懸崖完全融為一體。
鄧貝萊推開房間的大門,白拉走進一看,又是驚得目瞪口呆:這里居然是一個偌大的練習館,或者說更像是一個特工訓練館。上百號人集中在這里,訓練的項目也五花八門。有的在練習射擊;有的在練習摔跤;有的在練習劍術;有的在短兵相接……這些訓練者好像都打了雞血似的,磨牙鑿齒,目露兇光,恨不得將對方置于死地……訓練場上不時傳來一陣陣的嚎叫,一片殺氣騰騰。
訓練場上隨處揮灑的雄性荷爾蒙讓白拉有點緊張,但奇怪的是,她的內心深處也產生了一種莫名其妙的亢奮……或許是因為從小就備受欺凌,所以她渴望一種雄性力量的呵護?需要一種無畏去喚醒內心的野性?白拉不可置否地搖了搖頭……鄧貝萊已領著她來到了訓練館懸崖露臺邊上的一個八角擂臺。
八角擂臺上,一位黑人拳手正和一位柏柏爾少年緊張地對峙著。只見那位黑人拳手突然扯掉自己身上的褡襻背心,露出粗壯的胸膛和結實的腹肌,一邊用拳頭擂打自己的胸口,一邊猛虎下山似的朝柏柏爾少年撲過去……柏柏爾少年一個側身,左臂屈肘隔擋,右腳的義肢猛地踹向黑人拳手的膝蓋,然后順勢一個下蹲,抓住對方的腰帶,兩個人瞬間纏斗在一起。
“摘他個桃子!”八角擂臺邊上,一位頭發灰白的胖老頭圍著兩位選手來回踱步,因為焦急而顯得有點面目猙獰。他的嘴里嘮叨個不停,手里拿著一根鞭狀的細棍子,時不時地走到擂臺中間,抽打那位柏柏爾少年的胳膊和腿部,涶沫橫飛的叫嚷著什么。
“摘它個桃子!是什么意思?”還沒等鄧貝萊介紹完彼此,這個胖老頭就來個下馬威似的向白拉發問。
“摘它個桃子?”白拉一愣,趕緊腦筋大轉彎。
“摘它個桃子……這里面其實有三種意思。”白拉隨即說道。
“首先,‘摘桃子’是最近網絡上挺流行的一個梗,意指‘沒門’!‘做夢’!因為桃子的英文是Peach,發音和’屁吃’很相似,是一種諧音梗。意思是:如果你想摘誰的桃子,也就是你在想‘屁吃’,用來諷刺那些異想天開、不切實際的人……”
白拉停頓了一下,看到胖老頭的臉色不對,又接著說道:“其次,‘摘它個桃子’當然是指摘別人桃樹上的桃子,也是現代企業管理流行的一個術語,其意思是指:自己辛辛苦苦完成的勞動成果,給別人搶了功勞。好比自己辛勤裁培的桃樹,最后結的桃子卻被人摘走了,自己一個也沒撈著……”
白拉看見胖老頭的臉上有點慍色,又馬上說道:“當然,‘摘它個桃子’更多的時候,是用來比喻一種武功防護術。最早出自于清代徐坤的筆記小說《柳崖外傳》,是比較陰險的招式,一般針對男生而言,是指偷襲敵方夸下,并使勁地搓捏,把敵方疼得死去活來的一種絕招。這種絕招后來經金庸、梁羽生等一些武俠小說大師的美化,也稱‘猴子摘桃’或者‘仙人摘桃’……”
“哈哈哈………猴子摘桃!仙人摘桃!哈哈……妙哉妙哉!”胖老頭終于爽朗的哈哈大笑起來……這個胖老頭就是鄧貝萊所說的、只會講中文的華裔武術大師——洪彪,來自港澳,是一位深諳中華武功技擊術的高人,他身手不凡、又生性好斗,其招式多以陰險毒辣、一招致命而著稱。
一個月前,洪彪受“天狼基地”的重金聘請,前來擔任“天狼戰隊”的特訓教官。但是他所面對的這些所謂的“天狼戰士”,卻都是來自周邊國家沙漠地區的貧窮少年,只會講本土方言,這對于只會講中文的洪大師來說,就等于是“雞同鴨講”。
但是,當洪大師聽到鄧貝萊要介紹一位女學生給他當翻譯時,簡直嗤之以鼻,他根本不相信在這個鳥不拉屎的沙漠地帶,還會有人聽得懂他的陰招術語……所以,當白拉對“摘它個桃子”做出精彩的詮釋時,這個胖老頭仿佛像遇到了忘年交式的興高采烈。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里,在白拉的精準傳譯下,洪大師的“陰招狠招”讓這些所謂的“天狼戰士”們更如的“如狼似虎”……但是,白拉沒有想到,她這段打暑假工式的“天狼”之旅,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