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凱平的車速越來越快。
陳樓眉頭皺起,他手背上的符文已經炙熱到發燙的程度。
突然,一雙透明的手詭異的從電臺伸出,蓋向了周凱平的雙眼,而車內收音機發出的噪音也在這一刻到達頂峰,就像是無數人正在聲嘶力竭的尖叫。
陳樓嘴角一挑,就要有所動作。
然而就在這時,卻看駕駛座上面的遮陽板里突然發出了一道并不耀眼,但卻極其澄凈的黃色光芒。
可就是這種光,卻讓那雙透明的手如遭雷擊般猛地縮了回去,而出租車的車窗外,原本的黑暗也逐漸褪去……
幾輛汽車似乎感覺周凱平和陳樓這輛出租車開的太慢,按著喇叭超車而過,其中還有個司機,滿臉愉快對周凱平進行了一番問候。
周凱平沒有理會對方,因為直到此時,他才剛剛如同掙脫夢魘般猛的從肺里吐出了一口氣,雙眼也恢復了正常。
出租車沒在繼續往前開,而是緩緩的停靠在了路邊。
周凱平顫顫巍巍的從車座下面摸出盒煙,在點上后沉默了好長時間,才緩緩說道:“媳婦管的嚴,在家屬于我抽一口煙,她抽一下我,所以我平常煙癮犯了,就趁著跑車的功夫在外面嘬兩口。”
“不過直接在車里抽,我今兒個也是第一次。”周凱平拿著煙的手有點哆嗦,“不好意思啊陳醫生,我說的顛三倒四的,我就是心里有點……有點慌。”
這時,周凱平狠狠嘬了一口煙,才終于忍不住把心里憋了半天的那句話問出了口:“陳醫生,您說我剛才是怎么了?是真的遇到……遇到……”
陳樓輕笑著問道:“遇到什么?遇到鬼了?”
周凱平沒說話,只是扭頭看著陳樓的眼神中充滿了緊張。
陳樓搖了搖頭:“你也不想想,我還在你旁邊坐著呢,要真是遇到鬼了,那我不也得和你一樣害怕么?”
周凱平臉色一苦:“那我就是真有病了?”
陳樓笑著寬慰道:“你別這么緊張……”
“就像我白天說的,你是因為壓力大,所以才有了一點強迫癥的病癥,但是咱們現在選擇的這個治療方法,非常的對癥下藥。”
陳樓指了指出租車駕駛臺的電子表:“你看,現在都已經快到你凌晨一點,你不也沒趕我下車么。”
周凱平這才松了口氣:“那我是好了?”
陳樓很認真的點了點頭:“是差不多了,不過以后一段時間,還是要多注意休息。”
周凱平趕緊應下,隨后一邊給出租車打著火,一邊有些歉意說道:“您為我這事兒,這都熬到幾點了……那咱就回去?”
陳樓笑著說道:“回去吧,我車還停你家門口呢。”
路上時,陳樓謊說自己車的遮陽板好像是有些問題,總是往下掰動的時候咯吱亂響,哪怕是上點潤滑油都不行。
周凱平為人實誠,就伸手掰了下自己的遮陽板,想向陳樓解釋說可能是哪里鈕扣變形的原因,結果這一掰,卻有個徽章從上面滑落下來。
周凱平一把接住,用手摩擦了幾下后,便又放了回去,但陳樓眼尖,哪怕徽章已經非常的老舊,但仍舊看清了上面的那兩個數字。
陳樓雖然沒有多問什么,但實則也已經大約猜到了為什么周凱平的車有問題,卻仍舊能夠安全這么多天的原因。
甚至陳樓還有一種猜測,恐怕周凱平每到12點左右就會拒載的原因,可能也是在徽章影響下,正在有意的規避危險。
也多虧周凱平沒有去嘗試過半夜12點之后再開車出來,否則如果再遇到剛才那樣的事情,哪怕仍舊會度過危險,但沒了自己那種瞎掰的理由開解,恐怕周凱平會真的認為自己瘋了。
而如果還恰巧有乘客在的話,那就更糟糕了……
等到出租車開回到周凱平樓下,已經接近凌晨兩點。
陳樓抬頭一看,就瞅見四樓還有個孤零零的窗戶正在亮著燈光。
“是你家?”陳樓開口問道。
“是我家。”周凱平低下頭,笑著說道,“我那婆娘每次都非得留個燈,我說她也不聽,光費電了。”
“誒,我還沒問過陳醫生,你結婚了么?”
“還沒有。”陳樓呵笑了一聲,然后伸手指了指樓門口:“今天就這樣了,你趕緊回去休息,明后天的記得過來找我開藥。”
周凱平一愣:“不說好的差不多了么,我還要吃藥?”
陳樓點了點頭:“就是些安神的中藥丸子,吃了對你有好處,嗯……就是有些苦。”
周凱平“哦”了一聲,然后有些猶豫著問道:“那我先就上樓了?”
陳樓笑著點了點頭:“走吧,好好休息。”
陳樓看著周凱平上了樓,然后就回自己的車里休息了會兒,等著發現四樓的燈光熄滅后,他就又繞回到了出租車前。
陳樓把自己的右手貼向駕駛座的玻璃,然而手背上的符文雖然微微發燙,卻沒有更多的反應。
陳樓的眉頭微皺了一下……是目標沒有出現么?
可雖說大半夜的,附近也沒什么人,但自己也不能真的去敲碎車窗玻璃,然后伸手進去摸一把那個收音機吧?
所以就只能試試另外一個法子了……
陳樓從口袋里掏出了白天加工過的那副皮手套,上面的指節處,被線和膠水固定了幾個用雷擊木制成的薄薄木片。
隨后,陳樓把拳頭輕輕挨在了出租車上。
“啪”的一聲,在黑暗的環境中,陳樓可以清楚的看到一道細小的電弧,在他的手和出租車之間出現。
“真的有用!”陳樓心頭一喜。
然而下一刻,就好像是那一絲電弧給出租車充了能,出租車全部的燈光幾乎同時打開,發動機“嗡”的一聲發出轟鳴,而陳樓還能聽到車里的音響,在收音機的控制下,發出一陣劇烈、尖銳的古怪雜音。
雖然這種現象幾乎只是維持了幾秒鐘,但陳樓卻仍舊感覺到渾身的汗毛孔都被擠出的冷汗弄的發癢,因為就在剛剛出租車里燈光打開的剎那,他竟然發現那車窗里有一張慘白的臉,正在扭著頭看著自己。
那張臉與陳樓貼的如此之近,僅僅是隔了一張薄薄的車窗玻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