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在調查當中。”武海回答的毫不遲疑，“但根據我描述繪畫出來的形象，在公民身份系統中沒能查詢到什么信息。”
“我剛剛見到他了。”陳樓說道，“就在天德商場，你們能否做些什么？”
電話里武海的聲音停頓了片刻：“按照行動規范，一旦我將情報匯報上去，組織會立刻借口防火演練、煤氣爆炸等理由封鎖天德商場，對目標人物拘捕。”
“那就做吧。”陳樓冷冷的說道，“另外給我想個方法，我也要進去。”
“好。”受到邪眼左右的武海答應的很痛快，“我在天德商場就位后會打給你。”
陳樓沒在說話，而是直接將電話掛斷，之后便招手打了輛出租車，直往天德商場而去。
……
陳樓當然知道現在的天德商場必然是個埋伏，但他卻不得不去，因為孫游民既然選擇在安小柚在場的情況下過來打招呼，這就是最明顯不過的威脅。
坦白說，陳樓現在的心里極為的不得勁，因為孫游民來的實在是太過突兀，太過的讓人措手不及。
這讓本以為藏身在幕后一直都極為妥當的陳樓，受到了極大地沖擊，就好像所有的小心和算計，都是可笑的彩色水泡，甚至都指不上人家一戳，就脆弱的啪的一下自己破了。
那么一個從邪祟記憶里看到的人物，那么一個曾經眼睛中的邪惡與黑暗，都要化成水流出來的人物，就這么堂而皇之的，擠著擁擠的人流來到自己的面前，然后笑呵呵的打了聲招呼？
這種想象與現實間巨大的割裂感，就好像是電視里的某個角色突然的鉆出電視，然后和你擠在沙發上，分析后面的劇情！
所以在那個瞬間，陳樓的整個頭皮都是麻的，但因為安小柚當時還站在身邊，他只能強壓住心頭的翻江倒海，然后強自忍受著孫游民的威脅，然后看著對方慢悠悠的離開。
但也還好如此……孫游民似乎真的就只是過來打了聲招呼，然后給了個似有似無，不知真假的邀請暗示。
所以陳樓必須要親自回去天德商廈，既是為了要對事情有個了結，省的孫游民真的會傷害安小柚，也是還了當時對方“網開一面”，沒有現場發作的人情。
陳樓返回天德商場附近的時候，時間已近凌晨，而電影院里的最后一場片子似乎也才剛剛放完，于是伴隨著人們的陸續離開，整個天德商場的燈光逐漸熄滅，高聳的大廈在夜幕中，就像是一只隱蔽起來的的巨獸，等待吞噬著不小心走過的旅客。
幾輛警車開來，之后是一輛窗戶都上了遮板的中巴車，先后停在了天德商場周圍。
大約十幾分鐘過后，警車里沒什么動靜，而中巴車則是下來了不少人，然后這些人在經過了一段時間的商量后，就一起走進了天德商場，不過臨入門時，卻有個人捂著肚子又退了出來。
是武海。
陳樓從躲藏的黑暗處走出來，朝著東張西望的武海點了點頭。
武海恍惚了一下，然后伴隨著眼中一絲若有若無的紅光閃過，他整個人的神情重新穩定，然后迎著陳樓走了過來。
武海遞給陳樓一個耳機樣式的東西：“聯絡耳機，間界里也能使用。”
“間界？”
武海一邊在前帶路，一邊和陳樓解釋道：“間界是組織定下的稱呼，別的國家有的叫結界，也有的叫多維空間，但本質是一樣的。”
“所謂間界的具體含義是說……還是舉個例子吧，這樣會更容易解釋一些。”武海朝著從警車下來的人擺了擺手，示意陳樓沒有問題，然后繼續解釋道，“你可以把現實世界，和邪祟所在的世界，理解成兩張白紙。”
“現實世界呢，就是普通人生活的世界，古話的稱謂就是人間。”
“邪祟所在的世界，嗯，陰間，妖界，魔界，有很多的稱呼，反正所有的邪祟、魂魄等等這些，都會不自覺的步入到那個世界中，避免干擾到人間的正常秩序。”
“等到一段時間后，這些邪祟會自行消亡，就像是咱們現實世界中的人們會死去一樣。沒有人知道這是為什么，但經過組織查證古籍，似乎千百年來，一直就是這么個規則。”
聽到這里時，陳樓疑問道：“如果有你所說的陰間，那神話里的人物，比如孟婆，閻王這些也存在？”
武海搖了搖頭：“邪祟的確古來有之，但那些神話卻多為杜撰，從來沒有過真正的發現。”
陳樓點了點頭：“你繼續說。”
武海繼續解釋道：“兩個世界就像是兩張平行的白紙，理論上來說哪怕距離的再近，也不會相互干擾。”
“但是凡事總有意外，比如因為怨氣難消，而強硬滯留在現實世界的鬼，比如因為渴望血食，而強硬留在現實世界的妖，它們既受現實世界的排斥，又不愿意去往自己所在世界，就會在兩個世界中形成間界，就像是在兩張白紙中鼓起一個小小的水泡。”
“比如你我在工地里看到的那個世界，便是這樣的情況。”武海解釋道，“間界里存在的東西，往往只是兩個世界的投影。投影以不可理解的方式扭曲的結合在一起，所以身處間界當中，你會發現原本很長的路突然變短，而明明一扇門的地方卻突然變成了一面墻，根本沒法用現實世界的經驗去判斷。”
“還有一點就是，因為都是投影，所以哪怕有所毀壞，也不會影響到現實世界。”武海笑呵呵的說道，“不過這樣也好，可以省去任務完成后解釋的麻煩。”
陳樓“哦”了一聲，突然明白了為什么自己初遇西服男子之后，那些墻上被自己打出的槍眼全都消失不見，又為什么在面對灰霧男子時，突然感覺融入死氣沉沉的寂靜中，當時連路燈都變得黯淡無光，想來應該也是不知不覺的進入了間界當中。
不過陳樓想起之前遇到的人參小人卻仍舊有些疑問，因為當時感到的世界實在是太過正常。
武海想了想，給出了個結論：“按照現在的研究結果，似乎邪祟越是像人，間界投射現實世界的成分就更多一些，反之亦然。所以你當時有這個感覺的話，應該是你遇到的那個邪祟，更為的有人性一些。”
這時，陳樓和武海同時聽見耳機里傳來吵雜的聲響，當中既有槍聲又有人的哭喊。
武海臉色驟變：“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