湊勇海和湊朝陽得去夏氏集團上班了,湊活海也想跟著去,剛走出門,邢秋卻叫住了他:“留步!他們有任務,你也有嗎?”
“我是他們的兄長,我得保護他們。”活海如是道。
邢秋笑了笑:“你們有業障纏身,邪祟迷了眼,還不自知嗎?若繼續往邪路走,爾等必將魂飛魄散。”
活海卻不屑:“休要胡扯,光之戰士,豈會被邪祟侵擾?邪魔見了光,都得退散!”
“那異次元人難道也是光之戰士嗎?”邢秋冷笑一聲,竟是一語道破他們當前的處境。
“什么異次元人,你在胡說八道些什么?害我們的人,倒是跟你們親近!別再勸我了,我不可能拋下弟弟妹妹的。”活海撂下狠話,頭也不回地跟了過去。
邢秋嘆了口氣,紅凱、朝倉陸和遙輝此刻也準備離去。邢秋剛想挽回,鐘莉卻一把拉住了他,沖他搖搖頭:“順其自然吧,生死各安天命,不可強求。”
“可是……”邢秋一臉委屈。
“我們與那些家伙終有一戰,我不會再讓他們卷入的。船到橋頭自然直,放寬心吧,你還信不過我嗎?”鐘莉拍了拍邢秋的肩,滿面微笑的安慰他,“明日之事明日再說,走,我剛預訂了新電影的票,一起去看吧。”
“呼,你還真有閑心吶,那些家伙會善罷甘休嗎?”邢秋長出一口氣,他清楚鐘莉的心有多大,只是大事上鐘莉卻從來不會掉鏈子,便也不再去想,只道是,明天自有出路。
鐘莉故作輕松寫意,活得別是一番灑脫,可當她閉上眼,過往那不堪回首的恐怖回憶便會再度浮現于腦海,那些往事絕不會因為時間而被沖淡,更不會因來到此世而變得恍然,只是如今傷春懷秋毫無意義,哪怕她放聲痛哭,也無法逆天改命,更哭不死那些自詡神明卻草菅人命的上位者。她本不厭惡神明,只是她不厭惡的那些神明,在世界之外的操盤者眼中,也不過是一群螻蟻,直到那最終時刻的到來,她才意識到,什么狗屁神明、狗屁天道,不過是上位者之間的一場游戲,弱肉強食的本質何時何地都未曾改變,虛假的和平才絕對力量面前脆如薄紙,一戳即破,她過去承擔的宿命,終歸只是笑話。所以她理解溫迪為何會發瘋,換成是誰,親眼見證賴以生存的世界在眼前燃盡,過去的三觀和信仰如泡沫般破碎,都是難以接受的,即便因此墜入深淵,那都情有可原。
“你本是擁抱世界之人,新世界的大門會為你敞開,可你發現,這一切都是場騙局,是別人精心設計的一場游戲,你們這些棋子每走一步都在別人的計劃之中,而你自己卻渾然不覺,直到發覺宇宙的真相,卻無力做出任何改變,因為你所在的次元維度實在太低,即便全員合力,在超越世界維度的因果力量面前,也不過是螻蟻臨死前可笑的掙扎而已,他們要你們毀滅,你們就注定無法存活。”鐘莉的耳畔,似乎回響起了那個遙遠的聲音,好似那個金黃色頭發的少女又重新站在了她的面前。
那個金發少女穿著一身像異世界劍士一樣的裝束,頭上還戴著一朵白花。她的聲音很是悲涼,而鐘莉對這個來自世界之外的少女,情感卻異常真切,明知其不會駐足,卻仍與之熟絡,每每付之笑容,熱情以待,而金發少女也曾于危難時刻救過自己的命,并與她共度佳節,似乎原本那個世界的每個大人物都對那金發少女格外尊敬。而鐘莉卻記不得那金發少女的姓名,僅以“旅人”相稱,遙記其在他們的世界找尋兄長,如今看來,果然她也是被高維度的黑手愚弄的可憐人,雖然所處的時空不盡相同,但彼此的境遇卻足以讓二者心靈相通。
“沒有天理,這個世界只是另一個高維度世界中某人的一場夢而已,虛假之天就是惡魔用來遮住你們雙眼的幕布,外面的宇宙有著能輕易吞噬你們的超次元生物,你們還是別把什么事都弄得太清楚的好,這些都是禁忌知識,知道的越多就越短命,就連神明也只是棋子,高天之上的執政者更是一群尸位素餐的廢物。”金發少女的聲音平淡而決絕,看透了一切的她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快樂,“也許失憶對我來說也是奢望,我游歷過很多個宇宙,并非我無所不能,只是因為我是一個游戲玩家,而這個世界只是一款被高維度生物隨意構筑的游戲,我原本所處的世界是更高維度的,甚至時間流速都與此處大不相同,這里的五百年,在我原本的世界也不過相當于過了五天,所以我的身體即便在各大游戲中游歷了幾千年,也不會有絲毫變化,我的年齡也不能用你們世界的計量單位來計算,因為我們的維度相差得實在太遠,哪怕我的維度被某種神秘力量限制,被迫下降到與當前宇宙一致,但這個世界也沒有能殺死過的東西,我無論被打得多么狼狽,都最多只是昏厥,絕不會死亡,我在這個世界旅行,根本不需要戰斗經驗,更不依賴獲得的那點邊角料都算不上的元素里。我或許真的對這個世界動過真情,可即便如此,我依然無法原諒這個世界,這個被困于盆景中狹小卻無力的世界,這個讓我失去了一切的世界。擁有過,又失去,這種痛楚,哪怕我明白,這場旅程對我而言,邁向的只是深不見底的深淵,可我卻無論如何都饒不了玩弄世界命運的家伙,那個家伙甚至都不在這片高天之上,他們甚至與我可能是同一個維度的生物。只是很遺憾,我找不到他們,除非我能逼迫他們親自出手來葬送這個世界。我曾經不想這么做,因為我內心的良知在阻止我,我是大家心中的英雄,我不能拿這個世界的全部生命作為代價去賭一個未知數。可如今,我牽掛的血親都已經消失,我也看清了世界的真相,與其讓大家都活在虛假之中,不如最后都稀里糊涂的,好好做上一夢。我對這個世界已經沒有牽掛了,所以,這是我留給大家最后的溫柔,我不想失去你們,可我明白,我越不想失去什么,那幫混蛋就越要讓我失去,我根本守護不了任何人,我沒有別的辦法了,我若不想失去你們,那你們就必須先失去這個世界。”
鐘莉的眼前浮現出的畫面,是金發少女最后的留言。她用看破紅塵的語氣,平靜地訴說著世界的真相,聽之波瀾不驚,內容卻比任何時候都要勁爆。她仿佛著魔一樣,義無反顧地離去,最平淡的語氣卻放出了最狠的話,也必須會做最絕的事。這是鐘莉最后一次見到她,她初聽時也是一頭霧水,沒怎么明白,直到如今想來,她確實太有先見之明了,或許這就是所謂清醒者的孤獨吧?
直到那天的到來,滿目瘡痍的世界,街景如鏡像般扭曲,猩紅的天空,一片末世光景。即便是高天之上的執政者,也無力阻止那場滅世的慘劇,平靜的生活果如泡沫般碎裂。而帶來末日的,卻不是來自深淵的惡魔,而是更高維度的“人”,人心之無良竟至于斯,這些人比他們過去對抗的魔都要險惡得多,就連與她朝夕相處的那位巖之神,竟都無法阻擋那世外的侵襲。她本不知手底下的那位沉穩心細、博古通今男人就是巖神,直到那個男人為了救她而暴露了身份,她的眼淚如斷線的珍珠般奪眶而流,內心的悲傷更似泄洪般再也壓抑不住了。
她只記得當日,一艘比整片大陸還要龐大數倍的宇宙戰艦出現在高天之上,強烈的氣流瞬間將虛假之天碾碎,萬物星辰都在戰艦帶動的氣浪下化作粉末。戰艦的黑壓壓的遮天蔽日,在所有人的頭頂駛過。這艘戰艦上布滿了各種高階文明的熱武器,激光炮、電磁炮、火箭彈、導彈、音波武器等等,那母艦里還會派出如蝗蟲般密密麻麻的戰機,看起來,這絕非他們所處宇宙所能擁有的科技,哪怕是畫風都不屬于他們這里。沒人知道他們是誰,更沒人清楚他們為何而來,因為這里的人只需要知道,他們的末日到了,因為沒有任何人能抵擋他們一招半式。
當天,那名本不屬于這個世界的金發少女,卻是第一個出擊的,他一股腦兒的踏著風神吹起的風場沖上高天,在星河之中,以單薄的身軀,一人一劍迎上了那艘比他們世界還大的戰艦,那戰艦宛如吞噬一切的巨獸,金發少女用盡全力也只是蚍蜉撼樹,最終消失在了戰艦打出的光束炮中。隨后而來的風神和雷神,他們的打出的狂風和雷霆在戰艦上連聲響都沒留下,哪怕是水之龍王全力而擊勢若狂瀾的巨型水柱,也無法阻攔戰艦的前進,他們幾個連給戰艦撓癢癢都不夠格,就連戰艦上的飛機他們都無力破壞,這些手握神權的上位者很快就被戰艦上伸出的鐵鏈捆了個嚴嚴實實,拼死抵抗的雷神,身軀慘遭被激光切割,落了個五馬分尸的下場。根本沒人能解釋這些觸目驚心的慘狀緣起何處,只需了解,這些抵抗根本阻擋不了滅世的步伐。
戰艦的導彈清晰地表,目力所及之處,萬物盡皆消抹,甚至都不能稱之為毀滅,因為導彈雨呼嘯而下的瞬間,萬物皆如虛幻的泡影,是直接消除而非爆炸,那高維度的力量打擊低維度宇宙,根本無需吹灰之力,都是直接刪除,生靈觸之便是魂飛魄散。那咋向她的導彈,就連巖神那堅不可摧的護盾都能直接穿透,那護盾連擋一下的資格都沒有,只留下殘垣下巖神奄奄一息的呼喚,她撕心裂肺的沖上去,抱著那即將化作巖元素殘渣消散的那個男人,聲淚俱下:“為什么?為什么你要瞞著我!你就不能早點把世界的真相告知于我嗎?”
她從小就失去了父愛,爺爺也早早離她而去,眼前這個男人就像一位老父親般總是默默為其遮風擋雨。可如今,那個男人卻告訴他,自己其實是巖神,故意假死到她這兒上班,若非此刻那面巖之護盾的出現,這種鬼話,她根本不會相信。
“永遠不要忘記你的笑容,你還是笑起來的樣子更好看……別哭了,帶著我的力量,活下去吧……”巖神氣若游絲的說出了遺言,“不要被光線和導彈打中,但如果是光芒照耀下來,你就主動站在光里,被那束光吸進飛船里,興許還能活下去。時間不多了,我的力量,全都給你,你就是下一任的巖神……不對,這個世界不會再有未來了……”
“鐘……”巖之神力化作光渣消散,最終融于她的體內,她只覺得全身血脈噴張,卻未能喊出巖神的名字。因為風神,那個頭戴綠帽的酒鬼詩人,此刻已經在被鎖鏈五花大綁,被困在冰冷的十字型處刑臺上,超合金做的處刑臺被四架飛機拖拽著,第五架飛機對風神打出了一束激光,風神的身軀瞬間四分五裂,并被打回了風精靈的姿態,那風精靈的身影也在激光的灼燒下漸漸模糊,最終被燒成了一縷清風,徹底抹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