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塔片區內的水位已經不再升高了,甚至水位還在以肉眼不可見的速度下降,海嘯已經掠過整座守望塔,風雨也伴隨著他漸行漸遠,只留下了片區內藍黑色的積水,以及一些漂浮在水上的垃圾。
一切風雨過去之后,留下的只有寂靜渺遠,水霧升騰的一番景象。太陽也終于透過云層,將陽光再次撒向下界,潮濕的氣息混雜著陽光溫暖的氣息,兩者互相爭奪著這片區域的主導權。
墻洞中遇難者仍然筆挺挺地躺在地上,頭上的一塊破碎墻體時刻投落著一粒粒水珠,就這樣一滴,又一滴地落在他的臉上,濺起無數碎裂的小水花。墻洞中的遇難者眼睛動了動,或許是陽光照在臉上的緣故,也或許是水滴的緣故。接著又是一滴水,正好滴在他的額頭之上,仿佛是被人敲醒了一般,他突然驚醒,大呼一口粗氣,接著一骨碌地坐了起來,四下瞧了瞧周圍,發現有點眼熟又有些陌生。熟的是這個建筑,這座守望之塔;不熟的則是這里淤積死水,殘敗不堪的景況。
守望塔也在這一天重回陽光的洗禮,塔尖散發著耀眼反光的同時,似乎也注意到了這個獨眼的遇難者。不,與其說是遇難者,不如說是在災難中劫后余生的幸運者,守望塔看著這個幸運兒,愈來愈像之前的凱子。呀!不是嗎?這不就是凱子嗎?
原來,凱子在被一星期前的海嘯沖走之后,水流裹挾著他輾轉四周,最終竟將他拋棄在了廢棄之島上,也是多虧了凱子身上別著的那把折疊刀,沒錯,正是那把明晃晃的折疊小刀,掛住了廢棄之島上的繩子,這些繩子也是日后凱子系牢塑料桶的那些紅黃色的生命帶子,最終指引著他乘坐著第二趟反方向的海嘯班車,幸運地回到了塔內。
凱子掙扎著坐起來向上望去,耀眼的陽光和塔尖刺眼的反光讓他瞇了眼,但是雨霧升華而成的彩虹仿佛應和著守望塔,發出了美好的祝福和深切的慰問。凱子定了定神,用力捏了自己一把,發現自己真的回到了自己從小到大居住的地方,滿臉的驚訝和激動,興奮的他在墻洞內似乎忘記了之前的饑餓,大聲喊著。沒人聽得清楚他在喊什么,但是在這引吭高歌的叫喊聲中,無不宣泄著這幾日壓抑的情緒,是在陽光之下生命的重新綻放。
當然,凱子也不會在原地坐以待斃,他利用周邊的垃圾成功建造了一塊大浮板,跳上去一試,嘿,正好!于是就順勢劃向守望塔的塔身,找著了一個備用的安全門,熟練地用應急操作打開了門,那扇門雖然有點變形卡住,但是凱子還是側著身擠進去了。由于水位很高,凱子進去才發現這里的環境十分不同,四周落地大透窗不說,甚至地上還鋪了一層厚厚的毛絨地毯,地毯上紅白相間的花紋繞得凱子是一陣頭暈眼花,輕聲走過巷道,兩側竟全部是各式各樣的畫作,每個畫作下方都擺著一個頎長的花瓶,上面映刻了仙鶴、鳳凰等各種圖樣,頭頂上的吊燈也十分雅氣,靜靜在上方發出黃色的光。
此時的管理人員居住區已經無人,所有人都去了核心塔骨的避難區了,那是在綠植區中心的部分。凱子也不管那么多,四處搜尋,就像一只餓壞了的野豬,竄來竄去,摸索著摸索著,終于在這像迷宮一樣的地方找著了廚房。凱子推門進去一瞧,哇塞,都是之前準備好的晚餐,因為避難,竟然是一口沒吃。看著滿桌的誘人佳肴,很多都是凱子不曾見過的美食,凱子放下戒備,跑到一個位置上趕緊大口吃起來。有什么是比餓了一個星期的人再次看到食物這事兒還要激動呢!
大飽口福之后,凱子向后一躺,身邊都是紅酒、雞湯、蔬菜的香氣,他摸了摸滾圓的肚子,發出了一聲長長的舒坦聲。當然,凱子也沒有閑著,休息完后,立馬轉悠起來,鉆進附近一個房間,換上一身精致的禮服,對著鏡子照了照,還真像這么回事兒。
凱子對著鏡子說道:“人和人活著其實就差這么一身衣服,這衣服一換,就看著完全不一樣了。那些飯桶,不就是套了羊皮的狼,活得那么精致!”說完,他也是很滿意這身打扮,然后便一路哼著小曲兒,邁著輕悠的步伐一路小跑著四處轉悠。與此同時,凱子也沒有忘記潘盛他們,他極力按捺住自己激動的心情,想著一定要將這個好消息告訴潘盛他們。
“他們肯定覺得我已經死了,哈哈,結果老子命硬,還活著。”凱子笑著笑聲說道。
一想到眾人那種驚訝而又興奮的表情,凱子就忍不住心頭砰砰直跳,笑容不自覺地浮上臉面。
凱子這邊暫且在管理層自樂不提,看看潘盛這邊,騰叔和老張的弟兄已經回來了,各個面露喜色,證明事情已經完成無誤,每個工人都等著接下來的指令,三兩個聚在一起笑談,因為他們每個人都知道,接下來就是輪到他們的回合,是他們翻身的時候了。
老張拍了拍桌子,示意周圍安靜,工人們都聚過來聽取接下來的計劃。他站在凳子前大聲說道:“不管是我二區的弟兄們,還是騰叔這邊一區的弟兄們,接下來,我們不是各個區的兄弟,而是整個工人團體了。我們都是混一條道兒上的兄弟了!”老張說得面紅耳赤,氣勢高漲。桌邊的工人們也是受到了這股力量的感染,紛紛握拳叫好。
接下來,老張腿在一邊讓騰叔講述這次的行動計劃,騰叔欣然道:“那么我來給各位弟兄講講,我們把老帥打趴下辦法吼。首先,老張帶著二區的兄弟先去能源區本部,看好我們的主要炸彈火力,避免被老帥給截胡;然后呢,我帶著一區的弟兄們到綠植區正面和老帥他們對峙,隨即看情況我們會炸了綠植區的炸彈,給他們這群狗崽子施加壓力,最后逼著他們投降,老帥他們的核心避難區就在綠植區和能源區的交界處,一旦成功了,就能把他們一群人控制在那里,到時候就是我們管這座塔,治治他的時候了。”
“好!”眾人歡呼道。
潘盛在人群中做了個示意安靜的手勢,說道:“我們還需要留下一隊人馬在這里,在這里聽我們兩隊的變動,通知你們應對緊急突發狀況。照我覺得,我們在一區二區的弟兄們里頭留下四分之一,就在這里負責兩隊之間的溝通,還是要見機行事才好。”
眾人聽了,紛紛低頭思忖,有個漢子在人群中說道:“這樣固然是好,但是會不會人手不夠不好維持住場面。”
潘盛回答道:“不會的,兄弟,兩個區的工人少說也有兩百來號人,剩下五十個左右待在這里或者說游走于樓層之間才是能夠應對突發情況的辦法,傾巢而出的話,萬一被老帥留個后手一鍋端了,三隊人馬也不至于團滅,互相還能打個照應。”
雖然人群中還是有不同意的,但是畢竟是少數,大多數人覺得這個方案前后有照應,因此也就通過了。事不宜遲,各區的工人們都開始收拾家伙事兒開始準備大干一場。掄起自己的拳頭,咬碎自己的鋼牙,誓要將老帥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