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余個傷勢稍輕的侍衛緊緊護衛在轎子的前后左右,看到姬玉綸襲來,他們紛紛揮動手中的刀劍抵擋。
姬玉綸身法極快,不待他們的刀劍近身,便及時覷了空隙閃身避開。
他的還擊力度更是匪夷所思的詭異:明明看似出劍并不太快,但是每一劍都恰到好處地直接刺中了對方的喉嚨。
不過頃刻之間,轎子周圍的十余個侍衛已被他殺光。
他提著血淋淋的劍,站到轎子門口,以假音命令轎子里的大皇子與姬霄錦:“你們出來吧,否則,我將直接出劍,把你們刺死在轎子里!”
“好,我們馬上出來!”大皇子趕緊大聲答應。
他透過轎子窗口,親眼目睹了姬玉綸殺人的詭異手法,本來以為姬玉綸會直接破轎刺殺自己,已一手提劍,一手抓了緊緊依偎著他的姬霄錦擋在胸前,作好了關鍵時刻讓姬霄錦李代桃僵的準備。
如今,聽了姬玉綸的口氣,他以為還有一線生機,忙挾持著姬曉錦一起下轎。
姬玉綸淡淡地看了看他們,目光中暗暗掠過一抹憐憫:大皇子身邊的姬曉錦不僅頭發和衣衫零亂,還面如死灰,雙眼無措,淚痕滿面,著實有些可憐。
他與姬霄錦有十多年的兄妹之情,姬霄錦從未做過任何不利于他的事,他自然是不忍心看姬霄錦受到傷害的。
他冷冷地對大皇子道:“讓你的女人滾開,我有話要與你說!”
大皇子警惕地道:“夫妻本是一體。壯士,你有什么話請當著我妻子的面說吧,我信得過她?!?p> 姬玉綸瞪眼道:“少廢話,讓她滾,否則,我現在就殺了你!”
“哼,你殺呀,有種你現在就殺了她!”大皇子看姬玉綸堅持要姬霄錦走,靈機一動,聯系到姬霄錦先前以心痛的借口提醒自己繞道一事,以為姬霄錦與姬玉綸是一伙的,干脆把劍抵到姬霄錦的脖子上,反過來要脅姬玉綸。
姬玉綸立時怔住了。
他沒料到大皇子會如此狠絕。
他平時最恨被人威脅,也最清楚對窮兇極惡之徒縱虎歸山的下場。
他目光清冷地看向姬霄錦,從懷里掏出一把匕首,擲給她,沉聲道:“大皇子妃,我不殺女子,不等于會由著女子來阻撓我的行動計劃。我已給了你逃生的機會,是你識人不清,才失去了這個機會。你如果不想死在你負心男人的手上,就自殺吧,我會替你報仇,讓余嘉正死無全尸!”
姬霄錦接過姬玉綸的匕首,百感交集。
姬玉綸說得沒錯,她的確是識人不清。
當初父親、母親都反對她嫁給大皇子,可她偏偏要一意孤行。
成親之夜,可能是因為那云蠶絲韌性太大,他為了沖破它,在明明看到她疼得很厲害、不停求饒時,還毫不憐惜地用力強攻猛沖,令她血流不止,當場昏厥。
她早上醒來時,聽紅梅說他派人連夜從宮中請了最好的太醫來為她把脈診治。她以為他是太愛她,太想得到她,才會那樣情難自禁。她悄悄把這事隱瞞下來,對誰也沒說。
隨后兩天,他告訴她,自己每天都有需要,而她身子太弱,無法行房,他只能去找兩位側妃尋歡來解決問題。他懇求她深明大義,別拈酸吃醋,好好把身子養好,早日康復。
她心里雖然不快,但覺得他說的也有道理。為了肥水不流外人田,她索性給紅梅、白蓮開了臉,讓她們倆代她來滿足他的需要。
回門前,他找她商量,要她趁機給小妹紗兒再下一次毒,確保萬無一失。她想到母親給她用云蠶絲之前要她做到的兩項要求,堅持不肯答應他。他氣得甩了她一耳光,拂袖而去。
后來,不知為何,他又不生氣了,還特地給她道歉,請求她的諒解。她知他是上位心切,原諒了他。
只是,她做夢也沒想到,危機關頭,他會拿她做肉盾。更沒想到,此時此刻,他甚至把劍架在她脖子上,以她的性命來要脅一個跟她素昧平生的刺客—這真是莫大的諷刺!
原來,自始至終,都是她一廂情愿地愛他,一廂情愿地為他付出!
她付出了這么多,犧牲了這么多,得到的,就是他這樣的回報!
她越想越恨,越想越不甘心!
大皇子看姬霄錦手里有了匕首,既擔心她會自殺,失去了存在的價值,又擔心她不自殺,卻會對自己不利。
他伸手試圖去奪那把匕首。
姬霄錦哪里肯讓他得手,慌忙避開,哄他道:“殿下,你放心,我是不會自殺的。我從小到大,幾乎足不出戶,跟這個歹徒更是素昧平生。他剛剛讓你放我走,分明是故意要令我們夫妻內訌!我是堂堂武郡王之女,有我父親護著我,我想要什么是辦不到的?為何還要他一個刺客來垂憐?他就不怕我逃走后告訴我父親,讓我父親對付他么?你千萬不要上他的當。我們應該聯手共同對付他,求得一線生機才是!”
“嗯,你說的很對,我們不能中他的離間之計?!贝蠡首咏浖鲥\這么一提醒,瞬間明白過來,他把劍從姬霄錦脖子上移開,指向姬玉綸,道:“此處距京城不遠,又靠近皇陵,就在不足五百米處,有皇陵的五千禁軍駐守。你方才偷襲我們,那五千禁軍必然已經有所察覺,馬上就會趕過來。我不知你是為誰賣命,但我一向是憐才惜才之人,若你能反過來投靠我——”
他的“我”字尚未說完,姬玉綸已飛快出手,對他一劍鎖喉!
與此同時,姬霄錦手里的匕首,也被她反手深深地扎入他的胸口!
他雙目圓睜,卻已沒了焦點,身軀像一灘爛泥般緩緩滑倒在地,一動不動。
姬霄錦跪倒在他身邊,怔怔地看著他,神情變幻莫測,亦喜亦悲。
姬玉綸沒想到姬霄錦居然也會出手,驚訝之余,心里對她多了點贊許。
他趨前幾步,俯下身子,伸手探了探大皇子的呼吸和脈息,確信他已然死絕,這才放心。
他取回姬霄錦插在大皇子胸口的那把匕道,看向她,故意沉聲道:“你一定很奇怪,為何這里發生了這么大的事,而皇陵那五千禁軍卻一直毫無動靜?念在你是一代大俠武郡王之女的份上,我就告訴你原因吧:我就是奉了二皇子之命派過來刺殺你們的。你說,他又怎么可能會派人前來過問!”
“是他?”姬霄錦尚未開口,紅梅先已出聲。
她之前發現有暗器從空中襲來,立即拉了白蓮擋住,然后順勢倒在轎子邊裝死。
當聽到姬玉綸對大皇子說“不殺女子”時,她心里有了底,悄然坐了起來。
大皇子和姬霄錦背對著她,自然看不到她的動靜。
姬玉綸是面對著她的,但他顯然是真的不想殺女子,對她的小動作熟視無睹。
她眼見大皇子被姬玉綸殺死(因為姬霄錦是在大皇子懷里,而大皇子是背對著紅梅的,所以,紅梅并未看到姬霄錦以匕首刺大皇子。),心痛萬分,恨不能一劍殺了姬玉綸。但,懾于姬玉綸的強悍實力,她理智地選擇了忍氣吞聲。
現在,聽到居然是二皇子派的人殺大皇子,她一時震驚,再也無法保持沉默了。
她飛快爬到大皇子身邊,對姬霄錦道:“主子,我們要把這事馬上告訴皇上和郡王爺,讓他們為大皇子報仇!”
“我們手里沒有二皇子刺殺大皇子的證據,拿什么來讓他們報仇?”姬霄錦一時惱恨,刺了大皇子,如今看到他死不瞑目的樣子,心中不免又有了幾分悔意。
她感到心神俱疲,冷冷地瞪了紅梅一眼,搖搖晃晃站起身,獨自往京城方向而去。
紅梅得了啟發,眼珠一轉,看向姬玉綸,沉聲道:“壯士,大皇子已死,你的任務完成了。只不過,二皇子生性陰險狡詐,很可能會做出鳥盡弓藏的事來。你何不給自己留條退路,把二皇子派你刺殺大皇子的證據交給我?”
“你為什么要那些證據?”姬玉綸驚訝地看了她一眼。
在他的印象中,姬霄錦的這個貼身丫頭一直表現得老實、木訥,他根本沒料到她有如此的心機。
紅梅目光微暗,道:“我都是為了我的主子。二皇子害她新婚守寡,我自然不能放過二皇子。”
“哦,是么?”姬玉綸不信她能有如此忠心,故意道:“證據我自然有,但我絕不會放心給到你一個丫頭的手里。二皇子是出了名的好色之徒,你姿色不差,如果是個真有本事的,何不以身作餌,直接從二皇子身上去找證據?”
“既然如此,多謝大俠提醒?!奔t梅將信將疑,自知已然難以從姬玉綸身上要到證據,只好往皇陵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