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努力學(xué)習(xí)
吃過飯后,秋風(fēng)習(xí)習(xí),難有的涼意,村里的老人都會在自家家門前納涼閑談。
日落西山,一改白天里的暑氣,秋高氣爽。
田英在院子里的山楂樹下,開墾一小塊地翻翻土,八零年代,已經(jīng)允許小面積的土地開墾種植,她種一些容易養(yǎng)活她去上山挖的野菜,收集的野菜花的種子,番茄籽。
蓬松的泥土里,她隨意撒下種子,又覆了一層薄土在上面。
另外一些是之前種下的,因經(jīng)常澆水的緣故,已經(jīng)發(fā)芽長出,幼嫩的番茄苗剛長到一寸高。
她之前不會,確也是實打?qū)嵉霓r(nóng)村出生,耳語目染,沒吃過豬肉,但見過豬跑。
比起她一開始的什么都不會,不知道扁擔(dān)怎么用,挑一桶水都能摔著,現(xiàn)在的她可以說是身經(jīng)百戰(zhàn)了。
傍晚沒了下午太陽高照,苗菜都焉焉巴巴的,她看著自己的地,她拿著瓜瓢閑時隔三差五給地里澆了點水。
每日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不知不覺間,她也喜歡上了閑散種田的感覺,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心里被裝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就這樣就好,弟弟妹妹健康快樂,不久就分田到戶,她能自己動手開墾荒地種植,她努力賺錢。
一切都剛剛開始,都向著好的地方發(fā)展,未來也會越來越好。
田英弄完后,就回屋,準備把昨天太累沒有洗穿干活的衣服,和兩個孩子的衣服一塊洗了。
晚飯過后,孩子們活潑好動,成群結(jié)隊的都跑去村口玩了。
總是不知道去哪里弄得一身,不容易洗掉,需要泡上一會兒。
期間,她會看一會書。
家里沒有多余的學(xué)習(xí)的木桌椅,她坐著矮小的木椅子在平常吃飯用的木制桌前,擠著空閑時間,坐直身子認真地看書。
她覺醒之后知道,在當(dāng)前物資匱乏中的背景下,想要改變?nèi)缃褙毟F窘迫的困境,唯有讀書重新高考來改變命運。
在書中,大隊里的工分制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各個地方陸續(xù)取消,實行了一家一戶包產(chǎn)到戶,自負盈虧,經(jīng)營生產(chǎn)。
不久后,他們村也會下通知到時候組織開大會,再落實。
按照劇情,她家按工分分到了四塊不大不小的山地和田,也還算可以,村里也同意鼓勵大家分地后,可自己開墾荒地土地種植。
她不想按照原有的劇情束縛,一輩子碌碌無為,她想看看其他她不曾見過的風(fēng)景。
書上大部分的知識點她都沒有什么記憶,模模糊糊,虛虛實實,仿佛就像劇情設(shè)定一般,她不需要什么,只當(dāng)一個沒有意識的惡毒女配就行了。
她不甘愿就那樣活著。
白天里沒有時間,她只能晚上空閑或睡前的時間,爭分奪秒的學(xué)習(xí)。
她手中的書,部分是她當(dāng)初讀書時落榜沒有賣掉的舊書,一部分是她爸之前教書時教師用書及筆記。
后來她爸知青下鄉(xiāng),沒有帶什么貴重的東西,卻沒有忘記帶上他的書,在此期間內(nèi),他從未停止過學(xué)習(xí),以身作則,一筆一劃的教授他們知識。
并告訴他們,讀書的重要性。
然想要一切重新學(xué)起來,對于她來說,還是很吃力的。
為此,她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時間和精力。
天色不知不覺間一點點黑下來。
她心無旁騖的過了一遍書里的內(nèi)容,大部分瀏覽了一遍,越來越暗的光線,讓紙上的字看得愈發(fā)困難,看得不清,眼睛酸痛。
她合書,閉眼揉了揉,放松地伸了一個懶腰。
發(fā)覺屋外悄無聲息已漆黑一片,時間不早了,停下手里的動作,起身打算先給兩個孩子洗澡睡覺,后再洗衣服,回房間睡前背題。
她踱步走出堂屋,就撞見了院子里水缸旁邊的男人正彎腰洗衣服。
仔細看去,是她的衣服!!
他邊上的木盆里,兩個孩子的衣服已經(jīng)洗好,她是混在一起洗的,都是些外面穿的。
她快步上前,語速急切,“不用,留著我自己洗就可以了。”
盆中是已經(jīng)洗干凈的衣服,已經(jīng)被他擰干晾好,“已經(jīng)洗好了。”
田英小臉倏地一下漲紅。
八零年代,大家是思想保守傳統(tǒng),革命情誼純粹,真摯而平淡,細水長流,男女之間處對象拉個手,兩人都能臉紅大半天,更別提洗衣服了。
上次第一次就算了,田英到底是未婚女同志,兩個人先不說沒有那個結(jié)婚未來一起過日子的意愿,陸廷川這樣老是給她洗衣服,未婚男女在外人看來終是不好的。
她心底沒出息的慌亂,“下……下次我自己洗就可以了。”
陸廷川:“好。”
自她上次與他說清楚后,也沒有再說什么,兩個人的相處模式一如既往,那天晚上的話就像只是兩個人之間一個小插曲。
他也沒有再提之前的事。
她不確定他到底有沒有將她的話聽進去,亦或者認為是她欲擒故縱的手段,畢竟之前她無所不用其極。
之前的胡攪蠻纏,死皮賴臉的記憶涌入腦海,現(xiàn)在兩人同住在一個屋檐下,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關(guān)系,令她尷尬,不知道以后如何相處。
想來,兩人勉勉強強算得上是朋友,至少在陸廷川眼中,她可能只能算是恩師的女兒,幼時勉強能算得上的鄰居。
陸廷川小時候就不太與田英玩在一塊,性格內(nèi)斂,不太喜歡說話,大部分都是她一個勁的跟在他的屁股后面,圍著他轉(zhuǎn)。
他對她本沒有太多的好感,她也不會自我感覺良好,認為陸廷川喜歡自己。
相反,她更能清楚的感覺到,他對她只有責(zé)任。
不必太在意他的想法,將他當(dāng)做普通朋友對待就好,不至于關(guān)系弄得太僵,最多未來多一個朋友多一條路。
且他三分之二的時間都在工廠,逢年過節(jié)才回來一次,表達他的關(guān)心與照顧,兩個人也不會有太大的交際,自然緩解了田英心中對于年輕男女之間的憧憬。
只將他看作朋友,田父臨終托付的鄰居。
“剛剛在看書?”
陸廷川目光隨之落在她后面,他回來的這一兩天,他不是沒有看見在堂屋桌子上運用空閑時間,只是她全神貫注,沒有注意到他。
從她的行為,他不難看出她心中的打算,對未來的規(guī)劃。
也不是什么藏著掖著的事,她坦然鎮(zhèn)定說出心里的計劃,“嗯,我想再重新參加一次高考。”
田英文化水平也不低,高中畢業(yè)后回家就一直找不到工作,之前也被介紹去食品加工廠上班,但她眼高手低,好高騖遠看不上。
只想去輕松活好的供銷社,漸漸的也就閑在家里。
陸廷川作為十里八鄉(xiāng)里面唯一一個考上大學(xué)的人,如果可以,她還想虛心向他學(xué)習(xí),請教問題,探討一些經(jīng)驗。
陸廷川默默聽著她的話,并沒有在第一時間對她的話產(chǎn)生質(zhì)疑,啟唇,“如果學(xué)習(xí)中遇到有什么困難,可以問我。”
他的話,無疑是給了田英巨大的鼓勵與支持,眼中掩不住的興奮,兩眼放光,“真的可以?”
她眉眼彎彎,眼中是點點璀璨的星光,一閃一閃晃得奪目而肆意,陸廷川一愣。
她文科都好補,唯獨外語與數(shù)學(xué),是她最為之頭疼的科目,她甚至可以說是無從下手,毫無頭緒。
她自己也沒有辦法,只能死記硬背,先從課本簡單的單詞與習(xí)題開始入手,她一個頭兩個大。
有了男主幫助,自己不會的問題可以問他,也不至于像無頭蒼蠅一樣四處亂撞。
陸廷川點點頭,說可以,對于田英淚流滿面的道謝,他:“……”
針對田英的問題,陸廷川拿了他以前的英語筆記與數(shù)學(xué)整理的錯題及重點題型給她做參考,讓她看不懂的地方再問他。
*
轉(zhuǎn)眼間,秋天的氣息漸漸彌漫開來,帶來了一絲涼意和寧靜。
樹葉開始變黃,風(fēng)輕輕吹過,落葉紛紛飄落,給大地鋪上了一層金黃色的地毯。
陸廷川回來三天就幫了三天的活,因著他只請了三天假,距離中元節(jié)到來還有十幾天,他還需明天一大早再趕回城里。
第三天下午下工后,陸廷川背著一個大背簍,帶著兩個小尾巴,聽著她的話,只在附近后山撿柴打東西。
河口村依山而建,于群山環(huán)繞之間的平地,打開門看映入眼簾的延綿不絕的山峻,藍天白云,晴空萬里。
院子里花香四溢。
田英坐在家門口的院子里,看著部分落在地上了桂花,打起了桂花樹的主意。
進屋里拿了干凈的布,鋪在地上,將桂花從樹上搖落下,拾起晾曬,存放起來泡桂花茶。
后又將山楂樹上,一個個成熟紅潤有光澤掛在枝頭的山楂摘下來,用清水洗干凈,去籽去蒂,過了季節(jié)就會引來蟲蟻,她起了試試拿山楂做發(fā)糕的想法。
記憶中,她小時候媽媽田母精明能干,心靈手巧,總是會給他們做出各式各樣好吃的東西。
田英弄了一小半。
見天色漸晚,田英準備燒火做飯,就聽見門口的動靜,小家伙臉頰粉粉嫩嫩,興高采烈的和她說著,“大姐,我們抓了一只小白兔。”
一只淺灰色小白兔被粗布細條綁住雙腳,小小一只,差不多碗般大小,睜著水靈靈的大紅眼睛,像受了驚嚇,有一下沒一下的動著鼻子,渾身毛絨絨的,十分可愛。
陸廷川走在兩個孩子的后面,他的背簍背著捆綁好的木條樹丫,將其放在土灶臺邊上,還打了一一只山雞,野生果子和板栗。
她撇向伙房他方向,有沒有想到,小妹隔天晚上才念叨著說的想要抓一只兔子,就真的抓了一只兔子回來了。
“你也不能太慣著他們。”
她知道,入秋之后,天氣漸漸涼下來,林子里動物本就敏銳機靈,活動稀少,大部分都在晚上出沒覓食,想必他也是費了一番心思。
“孩子喜歡,只是運氣好。”男人一邊說著,一邊低頭將手里的果子洗干凈,青青紅紅的,飽滿圓潤,是成熟的李子,動作嫻熟自然地遞到她面前。
像是無數(shù)次下意識地動作。
她猶豫片刻,又不想疏離表現(xiàn)地太刻意,伸手拿了兩個。
小孩子對新鮮事物,總是熱情滿滿,下一刻小田蘭就跑到他的面前,纏著陸廷川想給兔子安個小窩,
“廷川哥,可以給團團做一個小窩嗎?”
團團,田蘭剛給小兔子起的名字。
“好。”
幾個人忙活著,在院邊上用木樁圍出小塊地方給孩子們放兔子在里面,防止它到處跑,小半個鐘頭的時間就搭好了。
兩個孩子喜歡得緊,寸步不離的圍著籠子看。
“我們看看姑姑在干什么?叫姑姑開開門。”
“咕咕……咕開開……”閂緊的木門被一下沒一下的敲著,門外軟軟小小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的說著,傳來輕微的響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