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顛簸之下,夏琳琳一直在啜泣,藍奕用雙手輕輕扶著夏琳琳的雙手,也不敢去拔掉那些已經嵌入肉中的瓷器碎片。二人就這樣手扶著手回到了夏家大宅。
莫士得作為夏家總管二十余年,與夏琳琳的母親,如今的夏家女主人從小就認識。在夏琳琳的母親嫁過來之后,作為嫁妝也到了夏家,兢兢業業二十載,終于是當上了總管。夏琳琳與其兩位哥哥,都是在莫士得的照料下出生長大。
此時莫士得正好到門口巡查,眼見一輛破破爛爛的馬車突然停在門口,不禁眉頭一皺,大聲喝道:“小張,去看看究竟是誰在此擋道!”
夏家作為當地的名門望族,對于門面是很看重的。門口的兩個石獅子是要每天都仔仔細細清洗干凈。而平日里交往的其他貴客,所乘的馬車樣式莫士得也記得清清楚楚。再者,如若真的登門拜訪。必定會提前一天通知。此人若如此不懂禮數,作為大家族的總管,莫士得心想一定要好好教訓一下。
小張手持棍棒,怒氣沖沖地走向馬車,然而下一刻,卻把小張和莫士得嚇得目瞪口呆。
只見夏琳琳在藍奕和馬車夫的攙扶下走下來,滿手都是鮮紅的繃帶,在夕陽下顯得特別耀眼。
“糟糕!這雙手不會廢了吧?那老爺不得打死我!”莫士得驚出一身冷汗,想到老爺平時對夏琳琳書法的期待,就感到背脊一陣發涼。
然而下一瞬間,莫士得就把目光盯向了藍奕。“哼,賤人種子。”打定主意后,莫士得幾個箭步向前,一把抓住藍奕的衣領,喝道:“好啊你這臭小子,對夏小姐做了什么!?”然后一腳踢在藍奕的膝蓋內處,扔給之前的小張道:“關起來!待稟報老爺后處置!”
夏琳琳看到一直很慈祥的莫叔叔突然變了樣子,心里感到很害怕,但還是鼓起勇氣喊道:“不關藍奕哥哥的事!不關藍奕哥哥的事!”
藍奕也趕緊喊道:“是一個叫羅天成的人,是他害夏小姐手流血的!”
然而小張充耳不聞,還是和其他幾個仆從把藍奕關了起來。
此刻夏敬文如往常一樣,一邊打著旽一邊等著仆人通知吃晚飯。卻等到的是莫總管親自過來。
“報告老爺,小姐她回來了。”
“回來?小姐去哪兒了?”
“屬下,屬下不知。小姐從外面跟藍奕一起回來之后,手上受了點傷。”
聽到這里,夏敬文才睜開雙眼,直視莫總管,道:“小琳在哪兒?帶來見我。”
此時藍奕心中卻很平靜,畢竟做錯事的人不是他,只待夏琳琳一解釋,自己又回復往日的生活。
藍奕環顧四周,那個侍從把他關進的是一個柴房。而對于這里藍奕再熟悉不過。藍奕不由得想起剛來的時候,有一次為了準備第二天的伙食,自己一個人在這里徹夜劈柴,最后累趴下了。卻沒想到半夜三更夏琳琳竟然跑過來把自己喊醒,還準備了殘羹剩飯,然后嘰嘰喳喳地一直聊到公雞都叫了,才回去休息睡覺,只留下自己在風中凌亂。
想到這,藍奕的眼神突然暗淡下來,不由得心想道:小琳這么喜歡上躥下跳的小姑娘,這次手上受了這么重的傷,以后還能不能玩得開心?
可惜不由得藍奕擔心夏琳琳太久,柴房的門就被打開,夏敬文等一干人走了進來。與藍奕想象中不同的是,夏敬文臉上有明顯壓抑不住的怒氣。而一旁夏琳琳的母親,則在小聲地啜泣著。
“藍奕,今天下午你可是擅離夏宅?”低沉的聲音透露出夏敬文內心的憤怒和不滿。
藍奕愣住了,私離夏宅?藍奕的目光向人群中搜尋著,并沒有發現那個身影。
一瞬間,藍奕仿佛明白了什么,苦笑一聲,便沉默不語。
藍奕如此態度,自是惹得夏敬文更加惱火,怒道:“莫總管,鞭刑伺候!”
藍奕沒有反抗,實際上即使反抗了也沒用。很快就被捆綁在院子里的大樹底下。
夏琳琳的母親,侯詩玲,終究不忍,道:“小藍,你們怎么招惹羅天成的,只需要一五一十地說出來,你夏伯伯不會為難你的。”
藍奕掃視了下他們,包括夏敬文在內,都沒有說話靜靜看著他。
于是藍奕一五一十地道出,但是卻省略去和夏琳琳離開夏宅這一段。一直講到羅天成故意摔碎硯臺,自己和夏琳琳好心去幫他撿時,卻不料羅天成突然抓緊夏琳琳的手,使得硯臺碎片就這樣將夏琳琳的手刺出血來。
夏敬文和侯詩玲面面相覷,都不明白羅天成為何突然傷害夏琳琳。侯詩玲嘆道:“羅天成那人也太過霸道。夏哥,哪怕是羅家,我們也要去為琳琳討個說法!”
夏敬文鐵青著臉,道:“手都廢了!討回說法又有什么用!擅離夏宅,鞭刑20分鐘。”說完甩手便欲離去。
突然夏琳琳從屋子旁邊跑過來,跪著道:“父親大人別懲罰藍奕哥哥。都是我硬要拉他出去的,食堂的叔叔們可以作證。”
夏敬文長嘆,道:“即便如此,作為夏家的家仆,如此擅離崗位,還使得主人形同殘疾,此等罪責,不送官府已經是對他最大的仁慈。”說罷,便徑直走向廳堂吃飯去了。
其余人見狀,也都跟隨而去。連哭哭啼啼的夏琳琳,也被其母拉走。只剩下忠實的仆從,一鞭一鞭地抽打在藍奕身上。
鞭刑結束時,藍奕簡直是奄奄一息。仆從們已經看出夏敬文對他的不滿,且剛才發出家令,不許夏琳琳和藍奕再一起玩,以免再次發生悲劇。
“看來你這小子,終究還是無法麻雀變鳳凰啊。”仆從低聲自語后,便留下奄奄一息的藍奕自己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