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一輪紅日慢慢的越過地平線,天色已經漸漸放亮。
經過了長時間的對峙,馮成幾次嘗試接近都被紅云教的人擋了回來。領頭的刀疤也是個野戰經驗豐富之輩。他躲在一塊巨石后面靜靜的聽著,估算著敵人的方位。山里的地面滿是枯枝和樹葉就算馮成再小心謹慎移動的時候也不可能不發出一點聲音。
刀疤不停的打著手勢指揮著殘余的教眾躲在各自的掩體后悶頭向他示意的方向狂射著暗器。飛鏢、袖箭、短弩漫天飛。即便馮成身法輕盈,對方也沒什么準頭,但在如此高密度的攻擊下也被逼得連連后退。幾次嘗試后不但沒有接近,反倒被一只袖箭劃過了肩頭帶出了一尺多長的血口,所幸暗器上沒有帶毒。
馮成緊皺著眉頭在一顆大樹下蹲了下來,撕下衣襟將傷口簡單包扎了一下。現在的形式已經對他不利了,再貿然接近就不是勇敢而是愚蠢了。他心里明白,這次救人之舉恐怕要失敗了。等到天色大亮自己將不得不退去。憑借著靈活的身法和對環境的熟悉他并不怕被追殺,而且有十足的把握能將追來的敵人拖死在這深山老林里。但看著對方領頭者的穩重和老練,敵人應該不會做這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一旦他退走,那紅云教眾人的怒火就會發泄在無辜的村民身上。以這伙人的殘忍和狠厲,夏家村的結果必然是雞犬不留。
就在他難以取舍之際,雜亂的聲音從村后傳來。二三十只大型的牲畜牛、馬、驢甚至是豬從村中狂奔而來。奔在前邊的幾頭牛角上還綁了竹簽子。獸群后面跟著幾十個村民舉著鋤頭鐮刀紅著眼睛嗷嗷狂叫著沖了上來。
紅云教的一個小個子一愣之下被一頭牛撞得飛了起來。骨裂和慘叫聲剛剛出口,一只利箭穿心而過將還沒落地的他釘在樹上。撲撲,又是兩箭,兩個被逼離開藏身處的教眾也被射倒了眼見不活了。
“都別亂,小心弓箭手!”刀疤聲嘶力竭的喊著:“就地滾開,別站起來。”話剛出口,一道凜冽的刀光直奔他頭上砍來。繞是他反映迅速一個鐵板橋向后倒去但還是被消掉了大片頭皮,血當時就流了下來。
“誰?”話音未落,一道黑影從剛剛擦身而過的牛腹部竄了出來就地一滾來到他身邊,唰唰唰連砍三刀。當當當,刀疤情急之下伸出右臂急擋,人也飛退。甩手從袖子里拽出一把鐵尺護在胸前。
“哦!原來袖里乾坤,我還以為你煉了金剛不壞之身呢!”一個少年舒展開眉頭冷笑道。
“是你!你就是教里下追殺令的那個小子,我有你的畫像。”
對,此人就是云端。自打他放完火后就沒有離開而是隱藏了起來。當紅云教的注意力都被馮成吸引過去后,他悄悄的放開了被囚禁的村民。并把老幼婦孺轉移到了村后。然后他阻止了暴怒青壯年去復仇,因為他深知雖然山民彪悍但是怎么能是武者的對手。于是他帶著他們悄悄將村里的大型牲畜趕在一起,并在幾頭牛尾巴上綁上稻草點燃后趕了過去。而他自己則躲在最大的一頭牛肚子下面隱藏了起來。此舉雖然沒給敵人帶來太大的傷亡卻成功的將大部分人逼離了藏身之處。他相信以馮成對戰機的敏銳把握不會浪費這次機會。果然馮成又成功射殺了幾人。
本來以他的身體狀況是想穿村而過和馮成會和并不想提前和人動手。但剛好那頭牛和刀疤擦身而過,于是順手一刀,沒想到刀疤沒躲過去。云端深知趁他病要他命的道理,索性跳出來想結果了他,不料十拿九穩的襲擊卻被刀疤擋住了。現在既然被認出來了那就一定是不死不休的結局。
嘿嘿,刀疤用余光掃了一眼身后。自己的三個手下已經和沖上來接應的馮成交上手了。其余的人也和山民打在一起,人數雖少卻大占上風。既然隱藏的敵人已經現身,他反而鎮定了下來。
“小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本來在這大山里找你猶如大海撈針,既然你主動送上門來那就留下吧!”說罷鐵尺帶著一股惡風兜頭砸了下來。
云端腳下一滑側身躲了過去。他深知此人功力遠在自己之上,全盛時期也不可能和他硬拼,何況現在自己重傷未愈。于是采用游斗圍著刀疤轉起圈子,實在躲不過去了才回兩刀。
刀疤也是老江湖了馬上洞悉了云端的意圖,本想速戰速決,但偏偏這小子像個泥鰍一樣滑不留身。幾次下重手都被他先知先覺的躲了過去。而現在他眼前一陣陣的發黑,頭上的傷很重,又沒有時間包扎。隨著運動的加快氣血翻涌,血流得越來越多了。他心知再這樣下去非得流血而死不可,于是稍稍放慢了速度,故意露出了破綻想引云端近身。可恨的是這小子無動于衷依舊按著自己的節奏閃躲騰挪著。刀疤不由得后背直冒冷汗,以為云端看穿了他的意圖。其實他哪知道現在的云端已經是強弩之末,看似身法飄逸不急不緩,其實早在刀疤擋他三刀的時候身上的傷口就已經崩裂了。如今冷汗和血水已經浸透了衣衫,兩條腿像灌鉛了一樣沉重,陣陣鉆心的疼痛使得他就要暈厥了。如今只是憑借著堅定的意志在與刀疤周旋。
撲通,隨著一聲慘叫,刀疤聞聲望去,正看到圍攻馮成的手下已有兩人倒地生死不知。最后一人想要逃跑卻被馮成以一個詭異得角度一刀抹喉。現在正跪在地上雙手捂著脖子嘴里不斷的冒著血沫子。而馮成身上雖然也掛了十幾道彩鮮血淋漓,卻沒事人似的向自己奔來。
啊!馮成的加入徹底擊碎了刀疤的意志,他驚恐的大喊一聲轉身就跑。不敢迎著馮成的方向而是向著村后狂奔。此時紅云教殘留的幾個教眾和村民打在一起本還占著上風,當看到老大逃了立馬泄了氣,也跟著四散而逃。村民們一愣還沒反映過來是否去追卻正迎上了逃來的刀疤,當認出他就是領頭的賊首時都紅著眼睛圍了上來。
刀疤剛砍翻了兩個村民馬上要沖出重圍,心中正在暗喜。卻突然腳下一涼撲到在地。他就地一滾疑惑的回頭一看,只見自己的半截小腿還留在了身后。啊!還沒等到他這一嗓子完全喊出來就被一片鋤頭鐮刀淹沒了。
這也是云端看到的最后畫面。剛才刀疤反身逃跑云端心里一松,哪怕對方再堅持幾息的時間云端就要崩潰了。此時云端已經沒有力氣去追,于是他用盡最后的內力向逃跑的刀疤甩出了手里的刀。但因為體力不支本來是想照著頭去的,誰料想中途力盡反而掃到了下盤。而刀疤心中惶恐已無斗志,又失血過多精神恍惚結果顧上沒顧下,反倒碰巧被砍斷了小腿。可憐刀疤在紅云教也是個人物,卻死在了山民的鋤頭之下。
看到刀疤的下場云端長出一口氣,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迷糊中只聽到馮成大喊:“留兩個人照顧他,其他人和我去追。一個都不能放掉。”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夢,依然是那個夢,依然是他心里的痛,老家伙、五爺、黎叔、一個個鮮活的臉又在他眼前出現然后轉眼消失。雖然他們什么都沒說,但他隱隱的覺得他們是在不斷的提醒著自己,報仇!報仇!
當云端從夢中驚醒,眼前的景物還是那么的熟悉,依然是那個破敗的小木屋。他想抬手擋住那有些刺眼的光線,一動之下卻牽動了全身的傷處,疼得他不禁哼了一聲。
“咳咳,你又醒了!這次感覺怎么樣?”
哦!熟悉得聲音,是馮成的。不過好像有點中氣不足。
云端使勁抬起了沉重的眼皮,終于馮成那張憨厚的臉從模糊到清晰印入眼簾。
“我還沒死吧?”
“你說呢?”
“應該沒死,死了就不應該還能看到你,也不應該這么疼。”
“哼!你自己說,這半個多月我救你幾次了!我不是告訴你讓你躲起來的嗎?你卻英雄般大馬金刀的沖出去差點把小命搭進去。”
“呵呵,這不是沒事嗎?你能者多勞,救啊救啊就習慣了。對了,紅云教的殘余沒逃出去吧?“
“沒有,我追上去殺了兩個。余下的被村里獵人追上射殺了,一個都沒逃掉。”
“那就好,也不枉咱們拿命拼一場。”
咳!“雖然如此,但是村里的青壯年減員了一半,基本上家家都有死傷。小杰的父母都死了,現在住在鄰居家。少了這么多壯勞力夏家村以后的日子不好過了。原來的地方也不能住了,早晚會被紅云教的人發現。我已經將他們送進深山里了。今年的冬天就是一關啊!也不知道他們能不能挺得過。”
看到馮成眼中的黯然,云端心中一疼。“都是我不好,他們是追蹤我才來到這,是我害了夏家村。”
“你不要這么想,這也許是命中一劫。要怨就怨紅云教的那些畜牲濫殺無辜毫無人性。”
“這筆賬我早晚要和他們算清。”云端恨恨的說道。
“好!算上我一個。我要親手滅了這個邪教。
“好!到時候我們兄弟聯手掃平紅云教!”
啪~兩個年輕人的手堅定的握在了一起,也注定了紅云教的覆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