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九月,鳳南中學已經開學將近一個星期了,在學校的公示欄上張貼著一張大紅紙,上面全是今年金榜題名的天之驕子,這一批學子即將在學弟們羨慕的眼光中步入大學學堂。
長江后浪推前浪,世上新人趕舊人,每一處空余的地方,總會有人去占據,原來高二學生如今成為高三待考學子,占據了上一屆高三留下的空教室,也即將面臨千軍萬馬過獨木橋的慘烈場面。
原本學生會主席莫雪蓮已經是高三了,今天是她最后一次帶隊給各個班級寫做操評分了,以后這些工作就要交付給自己身后那個剛上任的學生會主席了,與莫雪蓮一樣,新上任的學生會主席也是全校人投票選出來的,由學生自由發揮的選舉一直都很穩定,每一個學生會主席無論是美貌和學習都是拔尖的,長得好看有時候真的很占便利,
“仙女姐姐,你認識那位學長嘛?。”新任學生會主席王珂珂用筆小心翼翼戳了下前面的莫雪蓮。
莫雪蓮尋著王珂珂的眼光望去,男孩有著接近一米八的個子在眾人中有種鶴立雞群的感覺,干凈利索的短發加上陽光帥氣的臉龐,宛如夏日清晨的光,清澈透明。
莫雪蓮記得他,每一次看他,動作都是十分標準,并且十分有活力,跟他這個人的身高一樣,動作也是完全區分于旁人,但這個人她并不認識,只是熟悉。
“不熟悉,怎么了。”莫雪蓮低頭一如往常給了一個極高的分數。
“沒事啦,只是隨便問問。”王珂珂拿出筆也給了一個極高的分數,看來對這個男孩印象還不錯,臨走的時候還用余光打量了會。
“喂、喂、走了走了,你小子別裝了。”男孩后面的同學用腳踹了下他的腳脖子。
“張非,我不好好裝你能在后面偷懶嘛?”男孩轉頭對后面那個比低他一個頭的同學說“拿人手短,吃人嘴短,做人要有底線,滴水之恩你不得涌泉相報啊!”
“陳霜說的對啊,張非,我兩為你打掩護這么久了,不得請我們喝飲料。”對于有利可圖的事情,關湫總是能仗義執言。
“說什么尼,不過在廁所抽了一支煙的功夫就值一瓶飲料,怎么,你們資本家剝削農民階層啊。”張非為自己爭取最大利益“還有我都不想點破你,你認真做操是為了我嗎?”
“張大少爺,我們不拿蛋白質飲品,碳酸飲料總行了吧。”
“好說,趁著現在還在做操,商店人少,跟著本大爺走,大爺今天帶著你這兩個隨從去吃香喝辣。”張非已經彎下了身子,關湫硬拉著陳霜,三人在眾人掩護下,輕車熟路的遛向商店。
三人各自拿著一瓶可樂,張非把瓶蓋打開,氣體的從瓶子里蹦出,“來,看我們誰打的隔多。”
“哇,你真幼稚,這是我們高中生該做的事情嗎?”關湫鄙夷,“看我們誰最先喝完這瓶飲料,誰最后誰要請客。”
陳霜已經仰頭大口喝了,關湫緊隨其后,張非剛反應過來,那兩人的可樂已經下去一半了,秉著兩敗俱傷的原則,雙手抓住可樂瓶使勁搖晃,黃色的泡沫混著獨有的氣體長驅直入肺里,鼻子中黑色的可樂帶著鼻涕一起流淌,眼淚也是奪眶而出,視線很是模糊,但是身體告訴他,他撞到人了,好像還是個女孩,口中的可樂給對方的校服留下了一片水漬。
“張非,你怎么總干這些損人不利己的事。”陳霜將頭埋下,大口吸氣,爭取把肺里的濁氣排除。
張非沒有管他,往后挪了兩步站直了身子,義正言辭的說“你小子把可樂吐人身上了,還不給人道歉。”
陳霜連忙起身,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精雕細琢的臉,膚若凝雪,在陽光下彷佛能折射光芒,柳葉般的眉頭下一雙琉璃眼睛,烏黑的發絲如瀑布直下,女孩像是從畫中走出來的人。
陳霜很慌張,不知道該怎么辦,在這種出丑的時刻,女孩是他最沒勇氣面對的人,一時間連眼神都不知道往哪兒放。
關湫咳嗽了兩聲,“那個啥,你愣著干嘛?還不快給丁同學擦干凈。”
莫雪蓮拿出紙巾擦干凈“不用了,我自己擦就行了。
“你小子怎么這么木訥,快給丁主席道歉。”張非趨炎附勢,狗腿子的模樣展露無疑,“您先忙,我們先走了。”張非陪笑,轉身準備離開,剩下的兩人亦步亦趨的跟著。
“等下,你們叫什么名字,不做課間操來商店買東西,這可是要扣班級榮譽分的
。”莫雪蓮質問三人,課間操的音樂剛停,這三人就在商店了,事件分外明朗了,三人提前走了,這種事的發生將扣除班級榮譽分的,要是倒數第一,班主任作為主要責任人是要被學校考核的,考核的本質是扣班主任工資,而三人的班級榮譽分離倒數第一名就差臨門一腳了,倒數第一的考核力度是加倍處罰。
“那個我解釋下,陳霜有些低血糖,險些暈倒,我兩古道熱腸,扶著他來商店補充點糖分。”張非胡扯,意圖搪塞過去,抓住陳霜的手搭在自己肩上,彰顯陳霜的虛弱。
“原來你叫陳霜,剛才看你的動作可不像是低血糖。”
“像啊!像極了,有時候是挺正常的,看起來挺帥挺好的一個小伙子,但其實不是,這個叫間歇性低血糖,平常看不出什么的。”張非說“你看他這腿都打擺子了,這就是發病的癥狀,一天總有那么幾次,手心出汗,全身無力。”
“哦,一天總有那么幾次,那要喝紅糖水,喝可樂算什么招式。”莫雪蓮不吃這一套。
信口開合的張非有些啞口無言,可樂這東西可不算是救人的良方,它最多只算一部分人的拯救快樂的神仙水,名聲在外,不容辯駁。
陳霜深深吸了一口氣,給了自己一些底氣“莫雪蓮,我是陳霜,我們是小…學同學,你不認識我了嗎?”這話在這種場合出現很突兀。
莫雪蓮疑惑,這是要走關系嘛?可男孩說話的感覺像是要去演講,語氣緊張不安卻很期待自己給出的回應。
“同學你是不是認錯人了。”莫雪蓮小心翼翼的說,她覺得自己語氣稍稍加重一點都會讓男孩的情緒造成傷害。
陳霜只覺得腦瓜子里嗡嗡作響,在這時候根本想不出怎么回應,嘴里含糊不清吞吞吐吐的也出不了一個正常的漢字發音。
“我承認這是勾搭上莫雪蓮的好機會,可以算得上是不可多得的機會,但是我們也不能這么老套,作為讀書人就不能想點好的招式嗎?你這樣做,實在是有損我們三劍客的顏面。”張非在陳霜而邊低聲說。
還想說什么的陳霜語噎,一幫人卻扒開了他們,他們喪失了跟莫雪蓮的對話權,來的大概有個七八個,校服被他們穿的流里流氣的,幾人聚攏包圍了莫雪蓮。
張非認識為首的人,那是莫雪蓮的追求者之一,趁著丁同學顧不上他們幾個,可以溜之大吉了。
“這話說的有點比武招親的感覺,劉志盛這幫人不是看武俠電影看的腦子中毒了吧,不過,想的這一招簡直驚人天人。”關湫由衷的贊嘆。
這兩人聊的興起,都沒注意到旁邊的陳霜臉色越來越難看,因為劉志盛越來越過分了,硬生生把女孩逼到了一個角落。
“雪蓮”劉志盛把頭發撩到腦后,目光含情,做出一副神情款款的摸樣“哥哥我給你的信,你看了沒,我著急等你答復尼?”
“我告訴你們,臨近高考了,我是不會考慮感情問題的,你的信也被我丟到垃圾桶了,也請你以后不要寫這些無聊的東西給我了。”莫雪蓮一字一頓,吐字十分清楚,表現得十分冷靜,雄赳赳氣昂昂的。
直截了當的拒絕,毫不留情就像一個殺手一劍封喉斷了所有念想,冰冷的話語冷冷擊中劉志盛的心,直接愣在原地。
劉志盛的小弟王吉看到大哥難堪,怒喝“我告訴你,你不要給臉不要臉。”狗腿子的秉性就是如此,在雙方主人公都沉默寡言時,他就開始跳出來耀武揚威的盈盈狂吠。
王吉見莫雪蓮根本不動容,眼神輕蔑,狗腿子在主人面前是很在乎顏面的,喜歡在大哥面前表現自己的能力,惱羞成怒就要推搡莫雪蓮,陳霜眼疾手快分開了人流,圍攏的人群被程霜絕對的身高優勢撕裂了一個口子,這動作絕對不是個間歇性低血糖的病人,誰要說他有病那個人的腦子鐵定有病。
仗勢欺人的狗腿子的戰力一般都是虛有其表,王吉被陳霜一只手給放倒了,狗腿子眼神求助大哥,劉志盛目光不善的看著陳霜。
“紅顏禍水啊!”張非搖了搖頭,帶著關湫擠進了人堆里,熱情的跟劉志盛打招呼“劉哥,好久不見,最近怎么樣啊?”
“是你小子,怎么你也來湊熱鬧。”劉志盛說話的態度一直是這么具有江湖氣。
“沒有,沒有,你看兄弟們圍在也這里不怎么好,這地方太扎眼了,老師來問也不好交代,弄不好就記個過,還是剛開學尼?多不吉利。”張非巧言令色,給了劉志盛一個臺階下,被拒絕這事本來就不光彩,趁著圍觀群眾還搞不清楚什么狀況,早點走才能保留一些顏面,劉志盛心里也清楚,出來混最重要的就是面子,在這件事上他反而有些感激張非給了自己一個臺階下。
“你是啷個哦,是不是想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哦,我告訴你,雖然我大哥今天被拒絕了,也沒你這只癩蛤蟆的機會。”王吉覺得自己今天很了不起。總能在大哥需要的時候挺身而出,這種滿足的感覺讓他有些飄飄然,“還有,像你這樣的慫包,出來混還怕死,怕記過,老師都不敢打,你混個球。”
“那個說要打老師的,造反了,給老子滾出來,今天不要你半條命,我就跟你姓。”一股雄渾的男高音帶著一股怒不可遏的氣勢壓來,原本圍觀的群眾四散而逃,他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逃,可能是來自基因里與生俱來就能識別危險的基因,場面一度混亂,跟逃難一樣。
“閻王來了,快走,”關湫焦急的呼喚。
“閻王是誰?”陳霜不知道這些黑話,只知道來了個了不得的人物,不可一世的江湖大哥劉志盛也是撒丫子逃的,在小弟的簇擁下不忘回頭大喊,雪蓮,明天回家路上記得等著哥哥。劉大哥就像一個被逆賊追殺逃命的皇上,迫不得已跟自己的愛妃道別,而囂張至極的王吉卻不在護送大哥的隊伍中,在這大難來臨的時候,很不講道義的把大哥拋在腦后,惶恐的他還摔了個狗吃屎。
“閻王就是教導主任嚴友。”在這危難的時刻,張非還不忘給好友解釋清楚。
“我們分開跑,張非你往左,我往右,中間那條道讓給陳霜跑,他腿長,跑的快。”關湫發言,制定計劃。
莫雪蓮不解的問“你們為什么要跑?”這個問題把幾人問住了。
“你這女娃娃話好多啊!我們為什么不跑。”張非想了想之后反駁。
“在閻王眼中,我兩站在那當群眾都是作案嫌疑人。”關湫看著陳霜不走,又說“陳霜別舍不得了,再不走真就來不急了,跟我兩沾親帶故的,你不可能是清白的。”在關湫的不懈努力下,陳霜終于挪開了步子,三人如原來計劃一樣,離開了案發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