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山居生活
自此,徐寧與趙嬛嬛便在山谷里住了下來。
趙邦杰安排了兩名年輕的女眷住了進來陪伴趙嬛嬛,卻并不知道她的身份。
從第三日開始,便有三人輪流前來給趙嬛嬛教授拳腳、匕刺、槍法。
河北各地自神宗開始,便有弓箭社這種專門的結社出現,入社者各置弓一張,箭三十只,刀一口,除了耕作,便是御賊備戰,所以民間身手好的人比比皆是。
河北各地,又以滄州為甚,武術淵源可追溯至春秋。滄州歷來為兵家必爭之地,各朝各代均有多次戰爭發生于滄州一帶,頻繁之戰事,民遭涂炭,民生維艱,所以習武之風熾烈遠甚他地,加之滄州為水路旱道要沖,商賈往來不斷,鏢行興盛,也在一定程度上刺激了民間的武風盛行。
三位師傅居然全是來自滄州,兩男一女,分授拳腳、槍法與匕刺之術。
那女子姓刑名四娘,一把匕首在她手里,宛如成了她手的部分,靈活至極,更令人拍案叫絕的是,她居然還能雙手使匕,而且是同時使出兩種不同的手法來。
而那個瘦小的漢子王平,身體內卻仿佛藏著一頭猛虎,拳腳生風,力能斷木。
教授槍法的漢子叫燕五,身材高大,精通各種槍法。
《武經總要》記載:步、騎兵用的槍有雙鉤槍、單鉤槍、環子槍、素木槍、鴉項槍、錐槍、梭槍、槌槍、太寧筆槍九種,稱之為“槍九色”。這些槍以木為桿,上刃下撙。騎兵使用的槍首之側面有倒鉤,桿上有環,如雙鉤、單鉤等槍;步兵使用的槍系直刃、無鉤,如素木、鴉項等槍。錐槍是四棱刃,“銳不可斬'太寧筆槍,刃下數寸裝一小鐵盤,四周有刃,使敵人“不能捉搦”。
徐寧跟著苦練之時,也曾委婉問起有沒有那種能以內勁傷人的功夫,三人笑道,這樣的功夫自然是有的,南北少林寺,武當與龍虎山應該都有練習內家拳的高手。
徐寧聽完之后直翻白眼,這幾個地方,便是最近的河南少林寺也與此相距甚遠。
刑四娘見徐寧悶悶不樂,湊到徐寧手邊,伸手指著西邊,小聲說道:“少林寺分南北,武當山也一樣,那里便有一座古武當山。”
原來此去三百余里的太行山深處,有一座古武當山,也是道教中人所稱的北武當。
傳說真武大帝乃玉帝三太子,因犯天條,貶落人間,投胎于隋煬帝愛妃腹中,生而為太子,長大后因不滿隋煬帝昏庸無道而離開皇宮,云游四方,因見古武當山清水秀,遂棄國來此結廬修行,四十二年后得道飛升,到湖北武當山布道,故稱北方古武當山為兄,南方武當山為弟,有“北兄南弟”“北修南行”之說。
如今古武當山上,有位清微道長,修行道教內家功夫多年,聽說平日上下古武當山的兩座直刺蒼穹的山峰老爺頂與奶奶頂,如履平地一般,一掌擊出,就能開碑裂石。
這番話讓徐寧心生神往,蠢蠢欲動,遂有去古武當求訪清微道長之意。
當徐寧向趙嬛嬛與趙邦杰辭行時,趙嬛嬛眼中雖有不舍之意,卻只是故作風輕云淡的說了一句“路上多加小心,早去早回”,便再沒有多說什么。
趙邦杰對徐寧的想法頗為驚訝,沒有想到眼前的少年人還有這種求仙訪道的想法。
趙邦杰從心里很欣賞這個年輕人,斟酌了一下用詞之后,說道:“傳聞這位清微道長高興時穿山走石,疲倦時鋪云臥雪,可是一位神仙般人物,徐兄弟年紀輕輕,怎會也有逍遙世外的想法。”
徐寧見他誤會,解釋道:“武學一道,外練筋骨皮,內練一口氣。三位師傅都是走的外家功夫的路子,上陣殺敵,與人爭斗,想來夠用。不過我這個人想習內家武功已久,如今咫尺之地便有高人在世,不去見見,這心難靜,所以總要去見見才會心平氣和。殿下便托付大人照拂了,我會盡快趕回來的。”
趙邦杰聽他這么一說,放下心來,說道:“入秋以來,金人四處征掠糧草牲畜,似乎正在準備再度南下,這一路上,還須格外小心。”
徐寧指了指西邊,說道:“無妨,此去不過五六日腳程,一切順利的話,來回半個月足夠了。”
入山已近三個月,徐寧對外界尤其是金人方面,也獲知了不少消息,臨行之前,便將自己近來所慮在此時告訴了趙邦杰。
六月,攻宋的首功之臣完顏宗望在燕京打了一場馬球后,中暑而亡。
金國的朝廷并不如外人看起來那么緊密團結。兩年前,完顏宗翰與完顏宗望奉金國皇帝完顏晟(烏乞買)之命分兩路南下攻宋,完顏宗翰在云中建立樞密院,以時立愛主院事,而完顏宗望則在燕京建立樞密院,以劉彥宗主院事,被金人內部稱為西朝廷與東朝廷。
完顏宗翰與完顏晟的矛盾激烈,已是女真人內部公開的秘密,而完顏宗望便是完顏晟一手扶持上來的。
攻下開封之后,完顏宗望本有意保留趙宋王朝,由徽宗欽宗作為傀儡皇帝繼續統治宋國,結果完顏宗翰本著完顏宗望想做的不能讓其如愿的心思堅決反對,而完顏晟也擔心完顏宗望趁勢坐大,也不同意,靖康之恥,就此發生。
完顏宗望一死,燕京樞密院名存實亡,廢除是早晚的事,西東朝廷之爭,算是結束了。
完顏晟此后大加封賞完顏宗翰與他的親信完顏希尹等人,君臣關系變得緩和起來。
金人北撤時,扶持宋臣張邦昌在開封建立大楚朝,統治中原地區。
結果金人前腳剛走,張邦昌便暗中聯絡趙構,剛過一個月,張邦昌便向趙構稱臣,將開封還給了宋國。
金人扶持傀儡政權的想法沒有達成,解決了內部問題的金人開始籌謀再次南下。
但徐寧很清楚一點,拋卻完顏宗翰與完顏晟為朝中大權的明爭暗斗之外,金太祖阿骨打的兒子個個出色,都不是等閑之輩。
完顏晟并沒有阿骨打那么高的威望,根本無法徹底解決金國朝廷內部權利分配的隱患,更別說徹底掌握朝政了。
徐寧與二人拱手而別,一個人向著太行山而去。
騎馬是不可能的,在金人的地盤上,一個漢人策馬奔馳,無疑是找死的行為,況且此時的金人本來就在各地瘋狂掠奪糧食與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