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三人用最快的速度趕回那座起到承上啟下作用的融巖洞,看清楚這座融巖洞的現(xiàn)狀,齊烈陽和張梓年不由齊齊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批悄悄尾隨他們進入山體內(nèi)部的跟蹤者,真的是今天下午他們在裂谷里遇到的那群大學(xué)生。
現(xiàn)在他們的身上已經(jīng)再也看不到半點天之驕子的意氣風(fēng)發(fā),他們頭上臉上到處都是石粉,一個手里拿著高強光手電的男生,無論如何努力雙手都在不停顫抖,手電里射出來的光柱顫抖得讓人心煩意亂;一個女生坐在地上不停哭泣,在她嘴角有一條長長的傷痕,那是隊長劉鵬飛發(fā)現(xiàn)情況不對,飛撲過去一把將她嘴里的哨子硬扯出來留下的劃痕。
要是在平時,這么漂亮的一個女生受到委屈坐在那里哭泣,不知道會有多少男生搶著上去安慰,可是現(xiàn)在卻沒有一個人愿意多看她一眼。因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一個躺在地上,胸口的鮮血就象是噴泉般不停向外噴濺的男生身上。
“繃帶,止血繃帶呢?!”
在人群中傳來劉鵬飛的怒吼,聽到隊長的話,副隊長鄭凡的目光直接落到隊伍中另外一個女生的身上,“斐文娜是你負責(zé)帶醫(yī)療箱,快點拿止血繃帶啊。”
那個叫斐文娜的女生一陣手忙腳亂,“我的東西都放在阿東的背包里,阿東你快點找啊!”
阿東就坐在地上,借著手電光照明把他那只背包里的東西翻得一塌糊涂,到最后這個急紅眼的男生索性倒拎起背包,不管三七二十一唏里嘩啦的往地上一倒,然后在里面一陣摸索,最后舉起一個他們通過互聯(lián)網(wǎng)定購的軍用急救包,高聲叫道:“找到了,我找到了!”
看著這群大學(xué)生僅僅是為了一個止血繃帶就忙得雞飛狗跳,張梓年在喉嚨里發(fā)出一聲低哼:“烏合之眾。”
話雖然這么說,但是畢竟人命關(guān)天,張梓年毫不客氣的推開圍在周圍的一個男生,直接蹲到那個身受重傷的男生面前,他一邊檢查對方胸口的傷痕,一邊頭也不抬的問道:“你們誰懂急救知識?”
手里拿著止血繃帶,正準(zhǔn)備用它來減緩?fù)瑢W(xué)傷口失血速度的劉鵬飛迅速回答道:“我在衛(wèi)校接受過野外急救訓(xùn)練。”
看著這個男生脖子下面枕著一個背包,因為頭部比胸部較高,所以氣管沒有被嘴里嗆出來的鮮血堵住,還能繼續(xù)呼吸,劉鵬飛在衛(wèi)校里學(xué)到的急救知識總算還有點用。張梓年略一點頭,但是當(dāng)他看清楚傷口后,眉毛卻迅速狠狠皺起,“刺入胸膛整整四寸,在傷口上方還有明顯撕裂,這不但是刀傷,而且是被帶著鋸齒的軍用刺刀捅傷,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劉鵬飛的臉上滿是不解的迷茫,“我們跟在你們身后進入這個山洞后,又向前走了不久,李芳就不太對勁了,她一直當(dāng)著我們所有人面說趙哲太花心,不但背著她出入各種娛樂場所,連她的好朋友也要泡。一開始我們還不當(dāng)一回事,要知道趙哲可是我們中間公認的老實人,對李芳又夠癡情,可是安靜了幾分鐘后,李芳突然拔出我們?yōu)榱寺眯邪踩诨ヂ?lián)網(wǎng)上定購的M9軍刀,一刀捅進了趙哲的胸膛,她一邊捅還一邊叫著什么‘我嫁給你這么多年,又生孩子又做牛做馬,你卻在外面花天酒地亂搞女人,你對得起我嗎’之類的話……”
劉鵬飛說到這里張梓年已經(jīng)可以推測出當(dāng)時的場面,這群大學(xué)生可以說都是溫室里生長的花朵,他們又有幾個見過這種白刀子進紅刀子出,鮮血四濺的慘烈畫面?面對這種絕對意外,人類通過尖銳叫喊來嚇退野獸的本能,促使在場的另外兩個女生放聲尖叫,終于引發(fā)山塌。結(jié)果越是山塌,越是慌亂,其中一個竟然還能想到吹哨子的女生,就吹得越是來勁,直至劉鵬飛在她臉上狠狠打了一拳,才制止了這種自殺行為,然后帶領(lǐng)所有人撤回融巖洞。
“怎么樣?”
張梓年的這句話,卻是對齊烈陽說的。雖然年齡比這些大學(xué)生還要小上幾歲,但是生活差異,卻讓齊烈陽在面對危險時,做出比這群大學(xué)生更有效的行動。在張梓年沖過去檢查那個男生身上的傷口時,齊烈陽就帶著曹旭沿著山道向回走,檢查他們一行人是否還能原路退回。
“不行。”
齊烈陽搖了搖頭,“轉(zhuǎn)角處那片巖層全部落下來,把路徹底堵死了。曹旭還想試著去搬開那些石頭,但只是略略一動,四周的崖壁就連顫了幾下,我看就算能把路上的石塊搬開,也會有更多的石頭落下來,甚至?xí)严旅娴娜酥苯踊盥瘛!?p> 齊烈陽的話明顯在人群中引起一陣騷亂,那個坐在地上的女生哭得聲音更大了。齊烈陽看了一眼劉鵬飛,迎著齊烈陽詢問的目光,劉鵬飛略一猶豫還是點了點頭。齊烈陽走到那個女生面前,伸手拎住她的衣襟把她整個人拽起來,當(dāng)著所有人面,反反正正連抽了四五個耳光,然后又把她丟回了地上。
絕對沉重的耳光把那個女生徹底給打蒙了,她伸手捂著自己被打得紅腫成一片的臉,全身哆嗦的望著齊烈陽,竟然忘記了繼續(xù)哭泣,一時間整個融巖洞里只剩下十幾個人越來越粗重的喘息聲,和躺在地上的重傷員再次從嘴里嗆出鮮血的咳嗽。
走到張梓年身邊,打量了一眼重傷員嘴里噴出的血沫,齊烈陽低聲道:“他怎么樣?”
看到張梓年輕輕搖頭,劉鵬飛和鄭凡這兩位登山探險協(xié)會的會長,心臟在瞬間就沉到了最谷底,但是看到張梓年竟然從布搭褳里取出一套針灸用的銀針,他們兩個人的心里又揚起了一絲希望。也許,眼前這個貌不其揚,穿著打扮怪異到極點的老道士,說不定還是一個世外高人,可以化腐朽為神奇的救人一命呢!
“相信你們早就發(fā)現(xiàn),一進入這個山洞,你們所有的電子產(chǎn)品,包括手機、傳呼機甚至是電子表都失效了。我可以坦率告訴你,你女朋友扎的這一刀夠狠,直接捅穿了你的肺葉,你的肺部已經(jīng)大量積血,最多再過十五分鐘,你就會無法呼吸窒息而亡。現(xiàn)在回去的路已經(jīng)被石頭塞死,就算我們可以在前面找到出去的方法,你也絕對不可能撐到那個時候了。”
聽到張梓年的話,那個躺在地上不停咳血,呼吸越來越急促的男生,眼睛里最后的光茫也消失了。他的喉結(jié)不停上下涌動,似乎想要說什么,但是在這個時候,他的喉管里充滿了鮮血,他無論如何努力,也沒有說出一個完整的字。
“你可以選擇十五分鐘后活活被自己的鮮血憋死,也可以讓我用手中的針替你結(jié)束生命。”
張梓年的聲音很輕柔,仿佛他正在談?wù)摰牟皇巧秋L(fēng)花雪月,“我會用銀針同時扎入你身體兩個穴位,只需要三十秒鐘,你就可以毫無痛苦的離開這個世界。如果你眨兩下眼睛,我就會為你施針。”
在所有人沉默的注視下,那個男生的眼皮動了。
一下,兩下……
在已經(jīng)沒有任何希望的情況下,這個男生選擇了用沒有痛苦的方式結(jié)束自己的生命。
看著張梓年手里的兩根銀針,劉鵬飛的嘴角略略抽動了一下,但是他最終還是什么也沒有說。張梓年手中的兩根銀針同時刺入身體致命穴位,也許是銀針刺激出他生命最后的潛能,也許是內(nèi)心深處有著太深太重的怨氣不吐不快,男生突然撐起了自己上半截身體,他一邊咳著血,一邊睜著他那雙充血的眼睛,瞪著被劉鵬飛和鄭凡在第一時間用繩索捆住,臉色茫然的女朋友。
他為了追這個女朋友,曾經(jīng)在半年時間里,每天晚上都到她的宿舍樓下彈吉它;他搶著為她打飯打開水,他甚至還搶著幫她洗衣服,甚至連內(nèi)衣都一并包辦;他寧可自己啃饅頭,也要節(jié)約出錢請她去吃圣誕套餐……所有人都說他對她好,所有人都說,她是一個很幸福的小女人。
可是就在他即將離開這個世界的最后時刻,他瞪著親手把一柄M9軍刀刺入自己胸膛的女朋友,留下來的卻是讓所有人不寒而顫的低深詛咒:“我……我會……在下面等著你的……”
呆呆傻傻的看著自己男朋友死不瞑目的雙眼,愣了足足十秒鐘,凄厲到極點的慘叫,終于從女孩的嘴里揚起,叫聲只喊了半截就嘎然而止,在眾目睽睽的注視中她突然眼睛一閉,全身象觸電一樣不停顫抖,緊接著大片大片白色泡沫就不停從她的嘴里噴濺出來,最后她的身體狠狠一蹬,然后又慢慢的舒展。
她,跟在男朋友的身后,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