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嘛……”司徒靜凝眸,語氣頓了頓。
隨著她的停頓,何夢錦不自覺間心跳也跟著頓了頓。
“病人多大的年齡,傷了有多久了?”
“應(yīng)該有十余年吧,還有救嗎?”
“這個……”司徒靜再次頓了頓,低頭思索了一陣,才抬頭對著何夢錦道:“之前我爹救治的病例中,也不是沒有過這樣的先例,但是因人而異,而且,我沒有嘗試過,所以……你不要抱太大希望,不過我可以盡最大的努力去試試。”
一貫自信滿滿的司徒靜都如此說,何夢錦提起的心又再次跌落回低谷。
希望不大。
“病人是男是女,是你什么人?親人?朋友……”
面對司徒靜珠連炮似的發(fā)問,何夢錦眼疾手快的抓過床頭的枕頭,一把給她蒙上,這才阻止了某人的魔功入耳。
等到司徒靜從床上掙扎著一把甩掉枕頭,爬起來打算同何夢錦好好算賬的,房間里卻哪里還有她的影子。
************
廣平地處北方,中秋將至,天氣已經(jīng)迅速的泛起了涼意。
雖有了解方派了藥,但望城的諸多事宜還需要何夢錦留下來處理,賀蘭齊已經(jīng)先行回恒陽復(fù)命,這也是她的意思。
這一次的功勞,風(fēng)頭,本該是由他來出的,自離開恒陽知道是派了賀蘭齊與她同行,何夢錦便知道,廣平王如此,也是為了給賀蘭三公子在百姓心目中樹立威望。
廣平王世子賀蘭浩,系長公主所出,出身尊貴,又加之其已定的世子身份,便是沒有功績,也無人敢有異議。
而賀蘭二公子,賀蘭玨,雖身有不足,卻是三人中名聲最大的,才情權(quán)謀被譽為天下第一公子。
相比之下,廣平王三子中,唯有還沒有建樹,聲名也遠在兩位兄長之下的賀蘭齊遜色了許多。
雖然看樣子,何夢錦覺得賀蘭齊的心思并非在權(quán)力之爭上,可一旦賀蘭瑞舉事,他便是三子中最為得力的武將。
世子賀蘭浩比不得他聰慧,二公子賀蘭玨不良于行,再加之賀蘭齊本身的光明坦蕩不貪權(quán)利,必將成為賀蘭瑞征戰(zhàn)最依仗的利刃之一。
奪天下,除了權(quán)謀除了智慧外,最重要的是什么?是將領(lǐng),是一呼百應(yīng)血染沙場的青鋒,而且這人還一定是賀蘭瑞信任的過的,因為其執(zhí)掌的是兵權(quán)。
在想明白這些后,何夢錦自然更不會同他爭風(fēng)頭,她還主動提出讓賀蘭齊先行回去復(fù)命,自己將這兩地的善后工作處理好了再回去。
賀蘭齊是個爽朗性子,自然也不推辭。
剩下的事情雖然繁瑣,卻也不會有多勞心費神,她剛要舒一口氣,卻從京都傳來一個驚人的消息,對于此番“災(zāi)情”皇上除了如她所愿撥了賑災(zāi)銀兩,還派了個人來視察,安撫災(zāi)民。
這人還不是別人。
是被何夢錦深深刻入到骨髓里,此生不死不休也一定要讓其付出代價的沈洛,是她前世的未婚夫君,是當朝天子如今眼前最紅的人。
她此生的宿敵。
哪怕過了這么許久,哪怕這連日來的疲憊累極,但一想到那個名字,她渾身的血脈仿似瞬間被膨脹,每一滴血每一寸肌膚都在接受著凌遲之刑。
實在想不通皇帝這一出接著一出的又是為哪般,何夢錦最擔(dān)心的是冷香和何昕,她兩人沈洛都是識得的。
她原是帶著何昕見識歷練,前提是山高皇帝遠,沒有人會注意到那么一個四歲大的孩子,更不會有人將他同前丞相何弘文的嫡孫聯(lián)系起來,或有一日她能走上更高處,惹來更多的注目,即便有人懷疑到,那時的她,已然不懼。
卻沒曾想,會來的如此之快,就要對上沈洛。
在沒有成熟的時機,沒有成熟的她,沒有準備好的茗記。
而且,據(jù)聞沈相的行程是五日之后自京都出發(fā),先至恒陽,再到望城,何夢錦手上的事情太多,一時間也根本抽不開身趕回去,好在有李蕭然,他先帶著司徒靜先返回恒陽,將何昕安置好以及對接下來可能要面對的,都做些準備。
而之所以李蕭然要帶著司徒靜一道,原因無他,是因為那姑娘最近幾日被其追求者季漢云擾的煩不勝煩。
那男子也是個堅韌性子,每日必定一早候在她院子外,有時候見她面色鐵青,他即便不上前搭話,就這樣靜靜的看著。
即使某姑娘嘗試過數(shù)次打開房門后,以蓬頭垢面鼻涕花子哈喇子出現(xiàn)在他面前,仍然不改其實心本質(zhì),第二天照樣守著,“司徒姑娘,今日天氣不錯,咱們?nèi)ヌで噘p花如何?”
某姑娘無比彪悍回復(fù):“踏青?你腦子有病吧,秋天了遍天下除了你人,其他的都黃了,哪里有青可踏?”
“姑娘此言差矣,秋日里也有綠色的植物,莫說秋天,就是隆冬,在北地,都有不畏寒的花木,至于你說全天下都黃了,也實乃夸張,你看,現(xiàn)在放眼望去這院子里不是處處生機嗎?還有……”
季漢云的話還未說完,便見眼前一花,隨即“砰”!的一聲,某姑娘已經(jīng)不堪其煩的甩上了房門。
如此再三,追求的人不知疲憊,依然天天守候,天天相邀,風(fēng)雨無阻。
被追的姑娘直欲抹脖子找豆腐,她忍不住滿含悲憤的問何夢錦道:“你說,我是哪點招他眼了?”
何夢錦做低頭沉思狀,悠悠道:“這還用問嗎,明顯是他應(yīng)該是腦子有問題,額……眼光有些特別。”
話音剛落,待得司徒靜反應(yīng)過來,舉著拳頭要發(fā)飆之前,卻還哪里見的到何夢錦身影,早給她閃人了。
何夢錦這一忙又過了四五日光景,才終于將所有的安排妥當,等來了朝廷新派來的望城府丞,將事情交接完畢,又過了兩日,才算給整個事情畫上圓滿句號。
李蕭然和司徒靜已經(jīng)到達了恒陽,她心頭的擔(dān)憂也算放下,此間事了,她也該回恒陽。
收拾好了東西,何夢錦只帶了兩個信得過的隨從,卻并沒有按照原路直接返回,她想先去一趟綏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