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有趣的故事
“哦——”斯內普用一種緩慢而低沉的腔調說道,“這個故事簡直和尖叫棚屋一樣有趣。”
說著他又用厭惡的眼神瞥了瞥彼得,露出了一絲猙獰的冷笑。
很顯然,這個故事并不真的“有趣”,所謂的“有趣”只是一種諷刺。
斯內普拉長聲調,講起他的故事:
“就像殺人犯布萊克所期望的那樣,被狼人撕咬的過程極度痛苦,我相信布萊克一定從我的慘叫聲里獲得了愉悅。”
“不——”
這是彼得第一次開口,聽到這么可怕的指控,他想替小天狼星辯解,但鄧布利多抬起一只手,示意他先不要打斷。
斯內普繼續說了下去:
“還好,疼痛最終消失了,我不省人事,被送進了圣芒戈。”
“狼人的咬傷并非無藥可治,將銀粉和白鮮的混合物作用于傷口可以止血。”
“但我傷得太重,狼人身上附帶的黑魔法也使傷口無法愈合,圣芒戈的治療師認為我的死亡只是時間問題。”
“后來,我的母親找到了我,她是一個憂郁的女巫,被生活傷透了心,她之前失蹤了很多年,精神也不是很穩定。”
“她從圣芒戈帶走了我,既然死亡已經注定,她希望我能在家度過最后一點時光。”
說著他撇了撇嘴:“其實相比在家,我寧愿在圣芒戈死掉,至少我沒在圣芒戈經歷過那么多不快。”
“不久事情發生了轉機,達摩克利斯·貝爾比發明了狼毒藥劑,這種藥劑可以緩和狼人病中黑魔法詛咒的成分,使病人得以在月圓夜變身成一頭無害的狼。”
“我母親實際上是一個頗具才華的聰明人,只不過她陷落在無聊的情情愛愛中虛度了一生。她用貝爾比的配方成功熬制了狼毒藥劑,我相信當世沒有多少人能做到這一點。”
“在銀粉、白鮮、狼毒藥劑和很多其他魔藥的作用下,我的傷口開始愈合,最終我醒了過來。”
“但我的母親很快就過世了,留下我一個人拖著傷痕累累的身體獨自過活。”
“絕大多數狼人咬傷的受害者都寧愿死去,當我爬起來自己制作狼毒藥劑,痛得栽倒在坩堝里時,你知道我是怎么熬過來的嗎?”
斯內普瞇起眼睛,看向彼得,他語速緩慢,聲音柔和,好像在講什么與自己無關的事。
彼得沒有回答。
想象著斯內普描述的畫面,他的心又揪了一下。
鄧布利多和麥格也在專注地聽著。
停頓片刻,斯內普繼續說道:“我一遍遍告訴自己,布萊克他們還在幸福地生活著,所以我不能就這么倒在某個角落,我要活下去,然后在某個月圓夜讓他們也變得這么……有趣。”
麥格驚呼了一聲,鄧布利多在椅子里坐直了身體。
“你們不用擔心,我來這里絕不是為了尋求復仇。”
他嘴上這么說著,但他臉上得意的獰笑說明他其實對大家剛剛的反應很滿意。
“事實上,當肉體上的痛苦不再那么難以忍受之后,我就放棄了復仇的念頭,正如此時此刻彼得·佩迪路就在我面前,而我完全沒想對他做任何事。”
“這次應聘教職只是我突發奇想,有時候人會莫名其妙地產生回到開始之地的念頭,再說霍格沃茨的爐火正好有益于我殘廢的身體。”
“好了,有趣的故事就講到這兒吧,請允許我去整理一下斯拉格霍恩教授那間辦公室。”
說完這句話,斯內普便站起身打算離開,臉上的表情不可捉摸。
鄧布利多點了點頭,跟著站了起來。
“謝謝你的坦率,西弗勒斯,難以想象你忍受過怎樣的折磨……”
“我希望……我希望霍格沃茨的爐火能真正溫暖你。”
斯內普短暫地與鄧布利多對視了一下,沒再說什么,轉身離開了。
鄧布利多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直到他的腳步聲消失在門廳那頭,鄧布利多才重新坐下來開口說話。
“米勒娃、彼得,斯內普教授的話你們從頭到尾都聽了,請問你們有什么想說的?”鄧布利多說道。
原來鄧布利多特意留下麥格和彼得是為了讓他們一起聽聽斯內普的陳述。
和表面看上去不同,要取得鄧布利多的信任是一件難事。
鄧布利多絕不會輕易推心置腹。
如果將鄧布利多身邊的人按照受信任程度分成幾個圈層,麥格和彼得無疑居于最內層。
“鄧布利多教授,”彼得開口說道,“我不覺得斯內普在說假話,如果這些都是謊言,那么他的演技恐怕已經足夠拿獎了。”
鄧布利多把雙臂放在桌上,十指交叉,贊許地點了點頭。
要知道,謊言幾乎無法逃過鄧布利多的眼睛。
彼得繼續說道:“但我們還是應該密切關注他的行動,他剛才提到了有關復仇的事,這讓我有點不安。”
“還有一點……魁地奇世界杯發生騷亂,瘋眼漢穆迪遭人襲擊,各地零零散散報告的有關奇洛的目擊……現在是多事之秋,謹慎總沒有壞處。”
“你說得對,彼得,”鄧布利多說道,“我一直在思索這些事件之間的聯系,斯內普教授恰巧在這個時間節點重新出現未免令人有些生疑。”
“阿不思,我理解你的顧慮,但你既然請他加入到我們的行列之中,為什么還要這樣懷疑他?”麥格教授一針見血地說道。
“我教過他,雖然不是我的學生,但我還記得他,我很少遇到像他那么才華橫溢而又刻苦的學生。”
“今天我見到他,比當年我知道他死訊時還要難過,唉,他那臉,那手……真不知道他受了多少苦。”
麥格說著,用手帕擦了擦方框眼鏡之下的眼睛。
“是的,米勒娃,”鄧布利多低著頭說道,“我是尖叫棚屋血案的罪魁禍首,他苦難的命運與我息息相關。”
“不,鄧布利多教授……這都是我們的錯,是我們辜負了你的信任。”彼得急切地說道。
“別和我爭,彼得,”鄧布利多輕輕地說,“他被家庭遺棄,懷著期望和夢想來到霍格沃茨,把這里當作唯一的家,而我所做的只是又一次遺棄了他。”
“倘若把他換成任何一個莫名出現的人,我絕不可能允許這個人加入霍格沃茨教工的行列。”
鄧布利多停頓了一下,愧疚使他的面頰變得愈加蒼老。
“只有面對他,我做不到拒絕,我不能再次將他遺棄——所以請原諒我自私地用霍格沃茨師生的安全冒險。彼得,我請你來就是為了避免這種危險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