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年某月某日,她在例行觀察的時候,突然發現某一個區域的生物,不明原因的集體死亡了。這并不是某一個單一種族的生存選擇,而是無差別的不自然死亡。
她向上層匯報了這件事,并和被派來協助她工作的人一起前去探查。發現的結果不僅驚人,而且令兩人感到惡心以及驚悚。要知道那些透過監測器看到的畫面,遠遠比不上現場的血腥。
從踏入那一區域開始,空氣的味道就變了。自然的味道被濃厚的血腥味所覆蓋,地上卻沒有一絲紅色的印跡。這種不自然讓兩人內心充滿了疑惑,但更多的是對未知的恐懼。
四周非常的安靜,除了他們腳踏在枯葉上發出的摩擦聲外,再無別的聲響。往日不曾注意過的聲音,這時卻顯得格外的響亮。
摻雜了恐懼元素的背景音樂,最大限度的發揮了它的存在價值。就在兩人快被自己的腳步聲給折磨得神經崩潰的時候,他們終于看到了一度以為失蹤的小動物們。
確切地說,應該是它們的尸體。
在一處植被較為稀疏的地方,雜七雜八散亂著許多小小的尸體。兩人小心翼翼地蹲下,略帶遲疑地伸出手去,撿起了地上離自己最近的那只,早已死去的小動物。
下一秒,一個黑色的物體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拋物線,然后在枯葉鋪成的地面上綻放開了一株黑紅色的艷麗花朵。
而她跟她的同事卻是雙腿發軟地跪坐在地上,滿眼驚恐地看著那一幕。
那黑色的物體不是其他,正是之前他們隨手撿起來的小動物的尸體。
這詭異的尸體的嘴角還掛著血跡,絕對可以肯定已經死亡。
但是在兩人還來不及猜測它們是如何死亡的時候,卻感覺到手中的尸體動了!那種感覺,就像是有一只巨大的蟲子,在內部來回游泳一般。
仿佛拿著只是一個毛茸茸的水袋一般,完全感覺到任何骨骼的質感。
不僅如此,原本應該有的多毛的厚重感也消失不見。拿著那樣的尸體,有一種仿佛將手指插入濃稠的粘液的觸感。
惡心、恐懼、反感……在看到從尸體嘴角慢慢滲出的白色物質之后,終于戰勝了理智,控制了兩人的身體。
被扔出去的尸體重重地砸在了地上,就像是一個灌滿了黑紅色墨水的水泡被砸破一般,腥臭的顏色渲染了那一片土地。
從那攤血水中,似有白色的煙霧緩緩升起。這個時候她的同事猛地站起來拉著她就開始向著來時的路奔跑。她臉上還掛著驚恐,還沒有反應過來的呆滯,以及一絲茫然和不可置信。
各種情緒填充在她的內心,在她選好之時,他們已經被淡色的霧氣所縈繞。不知道跑出去了多遠,然而霧氣一直繞在兩人周圍,仿佛從一開始兩人就一直在原地跑圈。
她的同事掏出一張銀白色的長方形紙片,兩指捏住,置于嘴邊不知叨念了什么,便向后扔去,隨即將她往相反的方向,用力一推。
她來不及抓住那人的手,便順著斜坡滾落下去了。
后面發生了什么她也不清楚,等她再次睜開雙眼的時候,已經躺在了一條小河邊。那條河她認得,是在森林外圍眾多河流之中的某一條的分支。
身邊沒有了那些散發著寒意的霧氣,也沒有了她的同事。她略帶呆愣的雙眼,直直地掃過四周。
她曾以為她會不顧一切地跑回去找人,但事實卻是她沉默地站起來。就像不小心摔了一跤那樣,拍了拍衣服上沾染的灰塵,便沿著小河邊往外走去。
回去之后,才發現時間已經過去了將近三天。她向上層匯報了他們的發現,但是僅僅只到發現動物的尸體這里。后來上層也有再派其他的人去探查,卻無一不是無果而返。
有不少人在質疑她的可信度,但是她的同事沒有回來。大家也就只是默默地在內心懷疑,沒有人想要去質問這位可憐的女性。
因為大家都知道,他們兩個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更是在不久前才訂了婚。若不是有這件事,他們應該早就已經結婚了。
而她,也就不會再出現在這么危險的地方。
未婚夫的失蹤,她只說是分頭巡查的時候,對方不慎掉入山崖。也正是因為這樣,上層始終沒有強行將她調離這個崗位,讓她能夠去尋找她的親人。
那名女子說到這里,伸手揉了揉太陽穴又說道:“我知道的事情就是這么多了。那白色的霧氣是什么我也不清楚,當初我也沒有碰過那些尸體。”
紀卿問道:“那現在你還能找到你們當初出事的那地方嗎?”
那女性慘淡地扯了扯嘴角,仿佛紀卿在將一個非常冷的笑話一般。她默默地轉過頭,望著另一側放著各種監視儀器的桌子。
監視儀器上顯示的畫面,無一不是那片詭異的大海。
看到這一幕,誰還不明白呢?之前兩人呆過的地方,如今早已是滄海桑田了。
自從那女性獨自一人回來后,上層便不斷地派人去尋找,試圖能找到什么。卻不曾想,那里什么都沒有了。沒有血腥的空氣,也沒有令人發指的尸體,更沒有令人毛骨悚然的白霧
在第四隊偵察隊派出前,第三隊偵察隊就失去了聯系。隨即偵察隊的任務臨時增加了尋找第三隊的幸存者的時候,那片詭異的大海便出現了。
幾人望著監視儀上毫無波瀾的海平面,陷入了沉默。一瞬間,這整間屋子安靜得令人有一種窒息的感覺。
墨樞是第一個察覺到不對勁的人,而紀卿還沉浸在他自己的內心世界里。前者不動聲色地看著眼前的那名自稱是管理員之一的女性,雙眉不由得皺了起來。
“你……你們這里,是不是曾經有過什么流言或者傳說?”忍了忍,墨樞還是沒忍住,將內心的疑問問了出來。然而他的內心卻感覺到一陣陣的忐忑,他很緊張,無論是否能得到回答。
紀卿聽到了墨樞的疑問,雖然有些懊悔自己居然沒有想到,不過他對墨樞的問題本身更好奇。畢竟作為一位靠羅盤吃飯的人,是不可能對這些奇奇怪怪的傳說啦,民俗啦,之類的沒有興趣的。
那女性略有些遲疑地抬頭看了一眼墨樞,雙眼四處看了看后說道:“我……并沒有聽過什么……不過,我對這些不是很感興趣。畢竟我的工作以及我的性格都表明了,我是無神論者,不會相信什么鬼神之說的。”
紀卿很失望,也很難過。他以一種尋常百姓可以窺得帝王家秘史的心情等待著獵奇的故事,事實卻送了他一個白眼,告訴他這兒什么都沒有,讓他打哪兒來便回哪兒去。
墨樞這時候卻上前了一步,看似要安慰女性一般伸出了手。在快要接觸到女性的時候,從他做工精致的墨色唐裝袖口突然伸出一根細長的東西,快速地飛出,想要纏住眼前的獵物。
然而墨樞只覺得眼前一晃,骷精繩無力地垂了下來。他默默地轉過身,看著不知何時閃躲到自己身后的女性,扯出一抹冷笑說道:“戲演完了,該散場了。”
那女性微偏著頭看著墨樞,似乎不明白他在說什么。疑惑的表情,在下一秒變成了驚訝。
紀卿從女性的身后探出頭,陰森森地笑著說道:“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叫做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說著他頂在她后背的手指一用力,那名女性便直愣愣地倒在地上。瞪大的雙眼似乎不敢置信一般,看著兩人,似乎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出了錯,露出了馬腳。
墨樞面無表情地看著她說道:“雖然這個世間,用符紙的人或鬼都不在少數。但是不論是人還是鬼,仍舊是生活在兩個不同世界,還是有著絕對不可橫跨的鴻溝。”
紀卿蹲下身子用墨樞遞過來的骷精繩,將地上的那人綁了個結實。
頭頂飄來了墨樞冷漠的聲音:“你說你的同事用了銀白色的長方形紙片?”
說到這里,墨樞忍不住一聲冷哼繼續道:“世間符紙大多以五行色分五種,從低到高,不同道行的人,用不得高于自己道行的符紙。然而這只是一般人所熟悉的基本知識罷了。在這世界上有三種絕對符紙,不是任何人或者鬼神可以碰觸的。”
紀卿將已經捆綁好的女性搬運到之前她所在的凳子上,一邊將她固定在座位上,一邊接過墨樞的話說道:“這三種符,可不是一般的弟子或者學徒能知道的。它們的名字在玄門都是一種禁忌,更別遑論隨意使用了。你一定想不到吧?曾經用來打傷你的符紙來頭這么大。”
那名女性此時的臉色已經開始發青,原本倒長不長的頭發,不知何時突然爆長到好幾尺,飄散得到處都是。此時與其說她是一名知性的管理人,倒不如說是厲鬼更來的恰當。
不過在場的這兩位,一位可以說是半個鐘馗的第NNNNN代弟子,另一位本身也不是人。想要用這幅模樣嚇到他倆,難度不是一點點的大。
紀卿慢條斯理地拉過凳子坐在她面前,一臉悠閑的樣子與正在努力散發恐怖氛圍的她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仿佛一個大寫的嘲諷在她眼前滑稽的跳舞。
于是亂飛的長發安靜下來了,發情的臉色也開始恢復正常。當她那雙黑眼珠回到原位的時候,如果換一個時間,換一個場所,紀卿會認為他們是在攝影廊,拍攝古裝的賢淑美女。
那美女自從被兩人五花大綁之后,就一直保持著緘默。只是用她那雙看上去非常清純的雙眼看著他倆,用眼神詢問著。
對此毫無抵抗力的兩人對望一眼,決定好心地多告訴她一些“獨家秘密”。
傳說中天地間有三種符紙,是絕對不可以使用的禁忌。這種禁忌其實只是一種警告。畢竟符紙被制作出來,就是以使用為前提的。
不論是哪門哪派,都脫離不了這一自然規律。那就是高不就低。簡單來說就是常態下,小學生不可能做得了大學的考試題。
那三種被稱作禁忌的符紙,換句話說就是凌駕于世界所有符紙之上的王者符紙。不管是制作方式還是使用,所需要的精力都不是一般的符紙所能想象的。
作為禁忌的危險度,是為了施術者著想。當然啦,若是完全不夠格的人想要使用,那就跟廢紙沒有兩樣。
但是若是真的將這些罕見的,具有相當巨大的力量的符紙當做廢紙,豈不是一個大寫的委屈?還是黑體加粗加下劃線標重點的那種。
所以這個世間替它們安放了一道警戒線,讓它們成為這個世界禁忌一般的存在。不論對哪一方來說,都不失為一種最優選擇。
至于為何紀卿他們能知道那美女所說的符紙就是禁忌的符紙,還是有一定的緣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