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我滿眼的控訴全然不見，無事一身輕般走了。

　　一切才剛剛開始。

　　我看著拿在班主任手里的書，她問我：“不好好學習，當時沖進辦公室的勁哪去了？”

　　我問班主任可不可以把書還給我，她拒絕了。

　　不太記得有沒有說這本書不是我的，按照學校的處理，我被遣送回家反省。

　　最后，我問：“書能還給我嗎？”

　　班主任恨鐵不成鋼地說：“等畢業吧。”

　　父母羞惱地把我接回家，說那邊甚至要讓我退學。

　　姑家的姐姐來看我，她說什么書不是言情呢，其實很正常；她說我這個年紀不該看閑書。

　　父親老說起她的事。初中讀完，她家里不讓她上重點高中，父親多管閑事地去給人家做思想教育。她是個要強的人，一巴掌扇過去，她把下嘴唇都咬破了，最后，她憑借著不高不低的成績進了中專。要知道，那個時候的中專比高中還好。

　　我在家待了一周，這是自那一年手術那一年發燒之后我第三次不上學，我隱隱也想我可能因為這個被退學了。

　　回到學校，同學說：“你看的時候怎么不小心一點，那是我的書！”

　　我心里愧疚，終于等到畢業，我請求班主任把那本書還給我，她說找不到了。

　　這一年我大概情竇初開，總是一見后桌那個男生就喘不過氣來。我下鋪和他在一起過一周，在宿舍里說起，話間留有對他沒有擔當的失望嘆息，也不知道真假。

　　我對他的了解不多，不過是同學們口中“對比那幾個班的男的他也算長得好看的”，不過是他反問“男生就不能看言情小說嗎”時的坦然，還有對全校“四大丑女”之一的我的不以為然。

　　因為他身上帶著一束光，我有幸被照耀過，所以我是喜歡他嗎？

　　全校“四大丑女”有三個落在我們班，我和一個女孩是因為胖，另一個是因為笨。我深知這組合來由的根源，也從不覺得自己丑。就算曾經一年不打扮不照鏡子，之后鏡子里的人像個殘次品，我也清楚地明白相貌無罪。

　　成績不好的那個女孩沒上完初四就退學了，聽說她轉過很多學校，這里也沒能讓她留下。

　　她走之后，全班人數報單，體育課找個搭檔都很難。我們中考那一年是扔鉛球，課上練的時候兩個人面對面，這邊的扔過去，那邊的再扔回來，就省去了撿球的時間，還節省了鉛球的使用量。

　　剩我一個人的時候，我也沒有很想要跟人湊一對，只是覺得不太好看。不過因著班里有個學生品行不端，兩人組帶上我倒沒有引來太多側目。

　　我不清楚她知不知道，她爸把她接回家的時候，班主任把她偷東西的事告訴了我們，說她家情況不好，讓我們不要再提。

　　我們這群人沒在她面前說過什么，只不過看向她的表情難免有些鄙夷。

　　你要求一個孩子共情，還不如要求他考第一。老師能讓你知道是非善惡，卻教不會你感情。畢竟，校規校紀就在那里。我不也是被勒令回家了？

　　班主任這樣說應該只是怕出事吧，要不然為什么那個女生還是在無處不在的嘲笑中轉學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