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你，這一句話用流傳下來的古神語怎么發音？

　　佐戈依達艾啦烏幽。

　　感謝你，親愛的朋友親人，佐戈依達艾啦烏幽。

　　徐徐展開的笑容，這是很久以后，第一次到神殿來獨自看書的瑪瑙跟基里對話，當時基里開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玩笑，佐戈依達艾啦烏幽，古神語是我愛你。

　　基里最近總在夢里看到一團光，鎖在藍色冰淵深處靜靜哭泣的光，那聲音聽起來更像一位少女。淡淡的熟悉感如浪潮襲來，好似每天清晨的一杯茶，呼吸的第一口干凈的空氣，又見面了，心里暗暗想著，好多年都夢到的人兒，就如同兩個世界，醒來以前一個，閉上雙眼是另一個，兩邊都有熟悉感覺親密的人物，缺一不可。

　　“我已經很久沒做什么夢了，安心，我的兄弟。”

　　沒過幾天，基里就聽到別人說，兄弟喬蠻橫無理地襲擊了光輝之子瑪瑙觖的事情。

　　發生什么事情，喬在干什么？住手，神殿內兩旁的壁畫以沉默的姿態俯瞰蒼生，沒有回答基里心中的疑惑，穿過長廊，看著先是一個人閃出來，然后憤怒的話語蓋過一切其他聲音，“離他遠一點，喬。”基里其實也很慌張，但他熟悉喬的脾氣，只好嚴肅地說，“你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以神的名義起誓，不要再說下去了！”

　　白色的？

　　黑色的？

　　光輝之子，似乎哪兒見過，在哪幅畫中，哪個夢里，更早以前還是最近？

　　這是什么？

　　“瑪瑙，你好，我來替我兄弟道歉的，非常抱歉，真的，喬他脾氣很倔，也許你不該原諒他，因為他有錯。”

　　抱著陳舊的書籍，里面夾著一朵柔弱的鳶尾花，瑪瑙說，“為什么不原諒……我讓他失望了……”

　　基里看著她奇聲說，“不，我看到了他手上的血跡，他傷到了你。”

　　那他……后悔嗎？

　　當然。

　　那就夠了，愿你可再開懷。瑪瑙她寂然離開基里他的視線所及之處，腳步如此輕巧，背影孤清。是這個夢里出現過幾次的聲音，他認得了，暈眩感猛烈，好像中暑一樣，基里初遇見到瑪瑙，掀起的驚濤駭浪，足以可卷席整個帝都，他整個生命。

　　半夜里，喬被掀開的被子造成的涼意弄醒，他揉揉眼睛，看到自家最親密的兄弟。

　　“你畫它花了多久時間？基里，難怪最近你看起來都這么累，不就一幅畫，真的太累就不要畫了！”基里他站在涼透的庭院里，手中的畫筆隨之直直掉落地上，一摸才知道臉上涼涼的，瀕臨窒息死亡的感覺。

　　拙劣如同幼童的涂鴉，畫里全是亂七八糟絞著的色彩，初看第一眼卻如此勾人心魂，難以言喻的震撼——一團幽黑奇詭的光，世間還有這種顏色的光？它靜靜懸浮在半空，如此耀眼，讓人覺得靜穆，安穩，又黯然悲傷。畫的中央似乎的一個人的模糊的影子，但更像一團妖異的光線的結合體，背景是蓊郁的森林，無數雙眼睛隱藏在隱秘處閃閃發亮，還有一個穿著白色衣服的男人。

　　“喬，你覺得這團光……像某個人嗎？”

　　“一點都不像。”

　　喬的回答太過于迅速和肯定，好像極力要撇清些明明存在眼前的事實似的，基里默然看著他，也許都發現了，只是不愿意承認，基里甚少作畫，但他畫出來的每一幅畫都是徹頭徹尾的噩耗，黑暗無邊的殘酷預言。

　　坐在地上茫然地捏一捏手上的畫筆，這幅畫顯得如此巨大，站在畫前的人太渺小了。

　　“基里……你是怎么辦到的？”

　　被一聲驚呼驚醒，另一幅畫呈現在眼前，四周是灰色的建筑和凄涼暗淡的天空，一條崎嶇的小道清晰可見，它慢慢延伸到遠方那個白色建筑。“未完成？……上半部分到底是什么，是什么？”只是勾勒出寥寥幾筆，從高高的空中之上往下看的視角，畫里一個人掐著一朵委靡的鳶尾花，腳踩從窗戶掉落的破碎的七彩玻璃，無比驚恐地抬頭，身后是高聳的城墻，定眼一看，是有無數雙手緩緩地往上攀。

　　“我不知道……”夜里如此寒涼，冷得叫人發抖，“我夢到了，然后它變成了畫，神靈在上，我覺得這是不好的事情。”他也不清楚為什么自己會如此覺得，在幾年以后，基里他才慢慢理解。

　　當畫里描繪的情景全部成真。

　　“喬，你冷靜，或許不妙，我需告知你一個不好的消息。”

　　“基里，你能夢出神奇的東西，你說，你有一天如果夢到了我們的死期……”

　　“不，喬，太可怕了，我不希望畫出這種東西，以后我都不會畫，你也不要告訴任何人我有這種能力，千萬不要，包括主教大人，你一定要答應我。”

　　基里神情一黯，翻查以往全部根據他的夢而畫過的畫，企圖從中找出蛛絲馬跡，他似乎聽到了末日的腳步。”瑪瑙觖，你到底是什么東西，我的畫里面原本不該有你的，為什么事情會變成這樣？“基里默默地瞞住所有人，找到主教大人傾訴自己的煩惱。

　　————主教大人，我詛咒我的能力。

　　“我不配穿上這一身圣潔的白袍，神靈只賦予我看到的能力，卻沒有給我改變它的機會，我眼睜睜看著它發生太多次！”

　　瑪瑙觖僅僅是一個人呢，當基里在晚宴上看到一身黑袍的瑪瑙，他轉過頭去腦子一片空白，他扶著門框，以為看到了一個穿著白衣的男子如燕子般輕盈地在漆黑的夜空上掠過。“噢，晚宴主角的衣服可不能臟，喬，快想辦法，帶瑪瑙去換衣服，就你們兩個。”當喬的上衣，染一大片污跡，基里說。“好吧，這兒現在不需要你了。”

　　如果可以，請帶著瑪瑙離開，馬上離開這里……

　　“軍長，你看，整個天空為何突然變成了紅色？我們的主教大人還在神殿里面，還在里面，你們想干什么？”

　　所有人包括神殿的學徒們都露出“不通事理的你什么都不明白”的表情，好像只有他們最明白并且最急迫，一個個都拉著阻止這個幾近失去理智的基里。“是‘朔’，你沒看懂嗎小學徒！不馬上采取行動整個帝都都要完蛋！我平生沒見過發生得這么突然并且迅猛的‘朔’，大家都會因此喪生，你滾一邊！”

　　妖魔降臨。

　　“帝都的人們呢？主教大人在哪兒？我的喬在哪里？這一堵墻為何存立，它不該是用來困死它的子民的！”

　　當事情已經發生，挽回已經是癡人說夢，人們還能抱著一個欺騙自己的虛妄渺茫的夢想，佐戈依達艾啦烏幽，佐戈依達艾啦烏幽，我愛你們……默念這一句至殘酷至美麗的咒語千千萬萬遍，如此使勁全力，畫出一幅畫，睜眼就能疲憊地迎接喬的微笑，喬在畫中，保羅主教大人以及阿蕾西夫人在一起。你在跟我做最后的告別嗎，我最終失去了你，我的兄弟。歡迎回家，基里用力地抱著畫，又哭又笑。

　　世歷翻過新的一頁書寫時，我哪兒都不去，我在這里等著即將到達的將來。

　　ps：周末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