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我和韓乘一起回國后卻覺得工作居然這么多。
這下的確要分開一段日子了。
奇怪的是,和韓乘適應了十天,我喜歡上了這張馳有度的日子。
我們有彼此的空間,見面有聊不完的話題。
這是我和楊先生沒有的狀態。
他自然而然地開車接送我,我習慣性地空出中午的時間陪他吃飯。
他總跟我說,他很享受每天和我在一起的日子。
我也是。
但人性如此。
在每日富足的背后,總是忍不住擔憂,這樣的日子還可以維持多久,如果失去,會有多痛。
我忽然意識到一個可怕的問題。
我也許真的與韓乘分不開了。
45
十一月終要過去了。
韓乘送了我一束鳶尾花。
他太了解我了。
鳶尾花象征光明自由與想念。
他祝我生日快樂。
原來是我的生日。
我至今還記得冰島的熱紅酒是什么味道。
韓乘很了解我,他問我這次想要去哪,要去多久。
我邀請他一同出游。
他同意了。
我在猶豫去哪里時,他似乎有了想法。
他問我有沒有意大利簽證。
我下意識點頭。
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我已經在飛機上了。
韓乘就睡在我的右手邊。
他蓋著毯子,臉上戴著口罩。
不知不覺間,我也睡意漸起。
我的睡眠向來淺得很,但我沒有什么失眠的毛病,游走在世界各地,倒時差可以說是我的強項。
之前同學會時,在大巴車上我刻意屏蔽掉所有聲音,帶著耳機才能做到睡著。
但這次我睡得沉。
睜眼就是韓乘發亮的眼睛。
我曾喜歡楊先生的眼睛,我喜歡淺色瞳孔里的霧色。
韓乘不一樣。
韓乘的眼睛有東方人漆黑的印記。
那眸子在望向我時,盛滿了令人心悸的笑意。
我喜歡那雙眸子映著山川湖泊的模樣,更愛那流轉的眸光里藏著我的身影。
我問他什么時候醒的。
他告訴我剛醒不久。
我不相信,但也沒有戳穿。
飛機降落,韓乘自然地牽著我的手。
他的手很大,很暖。
修長的手指扣著我的指尖。
我想,我可以送韓乘一個禮物。
他那雙手,不戴戒指太可惜了。
46
韓乘帶我來的地方我曾經來過。
意大利陶爾米納。
歌德說,這里是世界盡頭,浪漫的陶爾米納山城是西西里的明珠。
城中心的半人馬座噴泉和印象中一樣。
我想,這里與巴黎街頭相比,更是自由。
那海風輕舞著,看著夕陽漸落。
一回頭,就看見韓乘仔細地盯著我,眉眼含笑。
詢問之際,倒是說不出話了。
只記得韓乘的手在我腰上,另一只扣著我的頭。
耳邊是路人驚嘆,還能仔細聽出祝福之意。
我有些喘不過氣。
韓乘低聲笑著,始終沒有松開抱我的手。
他祝我生日快樂。
47
從意大利回去,發現我的生活似乎枯燥無味。
我不喜歡這樣滿是工作的生活。
這樣的生活于我來說就像是上帝編織的監獄,我在里面一遍又一遍地做著滿是銅臭味的夢。
下班后,我去了書店。
我看見一排排歐亨利,莫泊桑,村上春樹,馬克吐溫……
我停了下來,停在太宰治面前。
《斜陽》
這本書我幾年前就讀完了。
“說是喜歡夏花的人在夏天死去,我本以為自己也在今年夏天中死去。因為直治回來了,所以活到秋天。”
我不喜歡故事的沉悶,但我的確看到了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