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書瑾越發的精神不濟了,總是覺得累,總是容易乏力。
宋家的支系沒一個安好心,總想著以她聲譽被毀為由卸了她管事的職務。
她怎么能倒下。
可是當她從醫院出來,她卻想哭。
她懷孕了,兩個多月了。
怎么一次就中了呢?就一次,一次和沈愈的酒后荒唐。
那天沈愈只說了一句話:“我可以補償,但不包括結婚。”
宋書瑾知道那個位置是留給傅純的,沈愈喜歡傅純,喜歡那個死去一年多仍讓他刻骨銘心的天使。
宋書瑾不勉強他。
宋家的人將宋書瑾母親的靈牌扔出了宗祠。
這是宋書瑾沒有想到的,也無法忍受的。
在偌大的會議室里,她雙臂撐著桌子,不停的輕顫。可她還是強行站了起來,質問眼前的幾人,“我是宋家的女兒,憑什么我的母親不能進宗祠!”
“你當宋家是什么?書香門第的后人里,絕不容忍一個不潔之人的存在,你就是連累你母親的累贅!”
宋書瑾紅了眼眶。但她沒哭。她不能哭給這些人看。
她得去找沈愈。
……
“能不能結婚,算我求你了。”宋書瑾放下了一向看中的顏面,低下了頭。
“我告訴過你的,不可能的事。”沈愈冷著臉,他的妻子和只能是傅純。
“我懷孕了,孩子……得有父親。”宋書瑾咬了咬牙,顫抖著雙肩,不肯說實話。
“別拿孩子捆綁我,我會反感。”
……
外面太陽很大,但宋書瑾只覺得冷。
“你找他去了?求他對你負責?”趙司嘉下了車,快步跟上宋書瑾。
她走的慢,趙司嘉很輕松跟上了她。
“嗯,他不愿。”宋書瑾低聲說道。
宋家之女與人茍合的消息傳的滿城飛,卻沒人知道那人是誰。
至始至終,飽受非議的,只有她。
“我覺得我會是個好父親。”趙司嘉四處張望,掩飾內心的緊張與期待。
“這樣不好,司嘉。對你名聲不好。”她怎么會和趙司嘉在一起呢,她的心早就給了那個叫沈愈的人了。
宋書瑾又覺得乏力,她走的更慢了。
“小爺我才不在乎什么名聲!”趙司嘉大聲解釋。
小爺只在乎你。
“對你不公平。”宋書瑾態度很決絕。
趙司嘉低頭看著腳尖,委屈的像個吃不到糖的小孩,嘴里含糊不清的喃呢,“可是對你也不公平……”
……
宋書瑾再也沒見過沈愈,就算是這一次的海上聚會也沒見著。
那些小姐和公子哥們聚在寬敞的甲板上,但沈愈不在其中。
他們看她的眼神都好奇怪。很刺眼,就像把她剝光了觀賞。
幾個男人將宋書瑾攔在甲板邊,嘴里說著下流的話,還想拉她做那種事情。
宋書瑾向甲板上的人們投去求救的目光,但她收到了一陣譏笑,如同指甲在鐵皮上刮過一樣尖銳,讓人難受的喘不過氣。
人們把她當笑話一樣看。
宋書瑾想吐。眼前的一切讓她的胃如翻江倒海一樣惡心。
“別碰我!”她尖叫著掙脫拉她的手,甚至不惜一頭向后栽去。
一眨眼的功夫,宋書瑾就消失在人們眼前。
人群開始騷動。
他們叫喊著跑去最底層的甲板上,他們高喊著宋書瑾跳海了。
救生員跳下去救人,沖在最前面的卻是趙家的小少爺。
宋書瑾好像消失了。怎么也撈不到。人們打算放棄,讓搜救隊來。
沈韻之扯住要走的救生員,“別走!趙司嘉還沒有上來!”
對哦,還有個人呢,人們恍然大悟,幾個人又跳了下去。
找不到,水里什么都沒見著。
海面蕩起了漣漪,一個腦袋冒出水面。是趙司嘉。肩上還有一顆腦袋。
他似乎脫力了,遲遲游不動。
沈愈跳了下去,還未靠近,就聽見趙司嘉虛弱的聲音,“滾啊。”
幾個人游了過去接應趙司嘉,趙司嘉抱著宋書瑾不肯撒手,他要親自抱上去。
心肺復蘇做了,人工呼吸做了。可沒有反應。
一點活著的生命特征都沒有。
趙司嘉倒在宋書瑾身邊,哭得撕心裂肺。
“趙司嘉……”葬禮上的趙司嘉一改兩天前的一臉胡渣。今天他將自己收的拾得干干凈凈。沈韻之輕聲叫他,他不應,轉身就走。
他討厭姓沈的,但姓沈的偏偏出現在他眼前。
沈愈來了。
青灰色的石碑前,兩人并排站著。
“你虧不虧欠傅純,爺不清楚,但你這輩子都對不起宋書瑾。”趙司嘉冷漠的話響起。
葬禮后的幾天,趙家的人找不到了趙司嘉了。沈愈建議去陵園找找。
果然,那位放蕩不羈的小少爺正靠著石碑睡得很沉,很沉。
傅蘭英打算給沈愈介紹女孩。沈愈拒絕了。
“傅姨,我還是一個人的好。”
一個人挺好的,他再也虧欠不起誰了。
孤獨就該是沈愈的代名詞。
趙家的人打算把趙司嘉送出國散散心,但是失敗了。在出國的路上出了車禍。
夜晚的醫院里,趙司嘉醒了。
他顫抖著眼皮睜開一條縫,他戴著氧氣罩,胸前插著一些管子。
皎皎的月色從窗外灑進來,恍惚間,他似乎看見了那個溫柔又堅強的女孩。她沖他笑著,向他走來,她居然要低身吻他,可是怎么也吻不到。
然后她向窗邊走去了。
“宋書瑾,你……別走。”趙司嘉掙扎起來。他覺得身上的管子好礙事。
宋書瑾站在窗邊回頭看他,“司嘉。”
趙司嘉哭了,“宋書瑾……”
你走慢點,我有點跟不上了。
第二天,趙家的人都到了醫院,他們看見了那位小少爺,手里抓著扯下的管子,氧氣罩也被摘下。
他面容柔和,早就沒有心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