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月目光就沒有離開過覃予身上,淡然道,“好好,我很好,按著太醫的方子吃藥養著,你在盧家怎么樣?前幾日老夫人遞了消息來說放你回來過重陽,為娘就盼著了。”
“母親,盧家一直對我很好呢,這些日子我都是在太和堂吃早飯,祖母現在已經不討厭我了,您放心。”
林秋月點點頭,盧家老夫人最是個直性子,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之前跟覃予是針尖對麥芒。但老夫人從來沒見老夫人真的對覃予做過什么,不然以老夫人的身份地位,動動嘴皮子就能將覃予掃地出門,何至于把覃予留在盧家氣自己?
“母親,你怎么了?女兒回來您不高興嗎?”覃予搖了搖林秋月胳膊。
林秋陽搖搖頭,輕輕拍了拍覃予腦袋,一臉的寵溺,“高興,很高興,予兒,你爹現在還沒有回來呢?等你爹回來,我們一家子好好吃頓飯。”
一家人自然只指覃光寧、林秋月、覃予。
覃予點點頭,也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
“孩子,你在盧家一定要聽你姨母的話,盧家雖然人口簡單,可他們家個個都是有本事的,你可一定要聽話,特別是老夫人的話,知道沒有?”林秋月反反復復叮囑。
覃予又點了點頭,她所在的盧家她清楚的很,就是個安樂窩,一點兒內斗都沒有。與林秋月說話間,門外傳來細細簌簌的女子破口大罵聲,覃予蹙眉,起身往門外看去,聲音是從院墻外面傳過來的。
林秋月把臉撇過一旁。
“誰人在外面喧嘩?”覃予厲聲道,“沒點規矩了嗎?”
瑤媽媽匆匆從門外進來走到覃予身邊,說道,“七小娘和良小娘怕是聽說了姑娘回來的消息了,老奴這就把她們打發走......”
覃予抬手止住了瑤媽媽,回頭看了眼林秋月,林秋月沒有什么反應,這種情況看來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我去看看。”
這兩位小娘是老太太親自做主,為覃光寧納的兩房良妾,一個是買來的良小娘,一個是老太太娘家的庶長兄的庶女全七娘,因為不能叫全小娘,沖了老太太和三娘子全氏,家里都叫她七小娘。
良小娘懷過兩個孩子,都是不足六月小產,七小娘也懷過一個,八個月胎死腹中,巧的是每次覃予都在家,這兩位小娘也是恨毒了覃予。
良小娘和七小娘在芝蘭院門口不遠處,七小娘見到覃予出來,走上來抬手就要打她,瑤媽媽攔住了,抓著七小娘的手腕,“小娘這是要以下犯上嗎?”
覃予絲毫沒有退縮,朝著后面幾個婆子一揮手,“給我拿下。”
那幾個婆子不敢動,良小娘后退了幾步,她們只是聽說了覃予回來了,想起喪子之痛,咽不下這口氣而已,不成想過覃予會出來。
覃予喝道,“怎么,我的話沒人聽了嗎?”
那幾個婆子面面相覷,上前把良小娘和七小娘扣住了。
“覃予,你個煞星,你想干什么?”七小娘自是不怕,她背后可是老太太,覃予能把她怎么樣?
良小娘是個外強中干的,一心靠著七小娘,此時已經不敢出聲。
覃予也沒有跟她們廢話,朝著她們福了福身子,她們無非也就是兩個可憐人罷了,可她們千不該萬不該對芝蘭院不敬,以下犯上,“我給你們行禮是因為你們是長輩,但你們以下犯上,口出狂言,詆毀主母,言害嫡女,本該亂棍打死,本姑娘心善,各打二十杖,以儆效猶。”
七小娘瞪大了雙眼,“你敢,我要見老太太......”
覃予一甩頭,又道,“瑤媽媽,著人行杖罰,將事情原原本本稟報老太太,通報全府。”
瑤媽媽拉住了覃予,“姑娘,這不好.....”
覃予眼神一橫,“媽媽只管去做便是。”
瑤媽媽蹙眉,覃予此舉可就把覃家上下都得罪遍了,沒有辦法,只能照著覃予的話去做,果不其然,還沒有開始行刑,老太太就遣人來保七小娘。
覃予沒有松口,把七小娘和良小娘押在芝蘭院打了二十杖,她們兩挨了二十杖,被人抬著回到她們的院子仙草閣,林秋月聽到動靜出來看,也被覃予的兇狠嚇到了。
剛把兩個小娘抬走,一個婆子后腳進來報,“老爺回來了,已經知道了姑娘罰了兩個小娘的事兒,現在正在老太太房里請安呢。”
覃予想起來,上一世記憶里覃家老太太全氏是個厲害角色,很不喜歡林秋月這個嫡系長房大媳婦,覃家老太太千方百計得要覃光寧休了林秋月,再娶一個能生兒子的繼室回來,覃光寧自詡文官清流,深知無故不能休妻,自是不肯,當時在覃家鬧的是很難看。
也就是那時候,林秋月寫信回瑯琊誣告老太太,至于告的什么她不記得了,只記得是那次誣告之后林秋月丟了掌家權,名聲也壞了。
再后來老太太放權給家中另外兩房的媳婦,那兩房又是個厲害角色,林秋月不太聰明,深受打擊,把未出閣時家中小娘教的那些下三濫手段都拿了出來,愣是生生的把覃光寧的敬重消耗殆盡,最后林秋月算計上了盧家,被盧棋送進了宮獄。
“予兒?”林秋月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有些擔心看著她出神。
覃予回過神,看著滿屋子的人都在看她,勉強笑了笑,她一定不會讓林秋月被人擺弄。
只是林秋月自小養在林家韓小娘膝下,把小娘的做派學了個十分,要改變還真是有些困難。
覃予笑道,“母親,我不然先去給老太太請安吧。”
說著就要起來,屋子里的女使婆子倒吸一口涼氣,心跳都快了好幾拍,覃予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覃家老太太,今日覃予懲戒了七小娘恐怕會把覃予給生吃了。
覃家老太太恨毒了覃予,林秋月肯把覃予送到盧家,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當初老太太一直想要覃予的命。
林秋月蹙眉,拉住了她,“予兒,不要去,老太太不會見你的,要是老太太因為七小娘的事兒責怪,也不該落到你頭上,你還只是個孩子。”
“母親,您放心,女兒已經不是三歲小孩了,再說回來不給老太太請安落人話柄。”覃予說著,口中這個老太太仿佛不是再說自己的嫡親祖母,而是一個陌生而礙于禮法才提起的人。
又道,“況且,您不想得罪老太太,可老太太縱容七小娘羞辱于您難道老太太心里就沒有看輕作踐于您?您放心,女兒有分寸,老太太暫時還不能拿我怎么樣。”
“姑娘……”梅染也想勸阻,覃予抬手打斷了梅染的話。
“可......老太太是你親祖母,一個孝字就能把你壓得死死,若是老太太......為娘可怎么辦?你還是趕緊回盧家,一切有娘呢。”
“母親......”覃予不想多說,不顧林秋月阻攔,帶著梅染執意去了老太太所居住的玉秀堂,竹月、青鴉隨著朱雉給覃予布置房間,聽見覃予要去玉秀堂請安的消息,一個去了外院尋到了盧家跟來的護衛小廝,一個等著消息。
林秋月只能眼睜睜看著覃予出門,讓身邊伺候的瑤媽媽也跟了上去,她是不敢去玉秀堂的,老太太早就免了她的晨昏定省,還發了話不愿見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