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五記住了。”
小廳上安安靜靜的,只聽得到鋪紙研墨的聲音,覃元顯時時刻刻都在關注著覃予的,可時間越長越發現,覃予根本就沒有在意他。
覃予帶回來幾個大女使氣派的很,覃元顯在覃予的身邊呆了大半天,所需根本不用開口女使們就能很周到服侍好,他有時候還忘記了身邊有下人,這種感覺很舒服,從未體驗過。
直到覃光寧吃了酒回來,覃予帶著覃元顯去了覃光寧的書房寫字練字,覃光寧一點也不排斥覃元顯,很自然而然把覃元顯和覃予一同教導起來,一個是教,兩個也是帶。
黃氏派來的婆子由瑤媽媽帶著來到書房,見到覃元顯安安靜靜在覃光寧書房里寫字讀書,有些尷尬,黃氏交代的看著覃元顯,現在覃光寧親自說了覃元顯由他帶著認字,看來也沒有什么好看著的。
晚間,覃予回到房間,招手讓梅染、竹月、青鴉坐在自己對面,親自給她們三個大女使搬來另一套與覃予坐著的一摸一樣的坐墊和黃花梨扶手架子。
覃予也沒有說話,而是開始點茶,點茶之神為致清導和。
清,為清靜、清潔、清雅、清美、清明、清心。
和,為和心、和睦、和樂、和平、和合、和善。
點茶七湯。
一湯,注水調膏。
二湯,繞盞面注入,運筅快速有力,急注急上。
三堂,注水量多,擊泡為沫。
四湯,水少擊拂轉度大而慢。
五湯,擊拂均勻,水乳交融。
六湯,解湯花郁結,輕拂沫點。
七湯,濃淡相宜,擊拂止。
“姐姐們嘗嘗怎么樣,我做的對不對?”
梅染、竹月、青鴉排排坐于覃予對面,也沒有推卻,接了過來細細看著,茶沫如雪,云腳遲遲不散,濃淡相宜。
之前覃予最討厭做這種耐性子的東西,盧家的婆子們教了兩年多也還是咬不住盞,如今,才重新做了一遍,覃予自己琢磨了幾日的功夫就能做的這般好。
梅染先嘗了一口再遞給竹月,“很好,姑娘真是天賦異稟,點茶技藝一點就通,不過茶道高深,姑娘如此更要潛心修行才是。”
覃予點點頭,四雅六藝她上一世本就是東京閨秀翹楚。
‘燒香、點茶、掛畫、插花’為四雅;‘禮、樂、射、御、書、數’君子六藝。茶道,窮盡雅致,至古至圣,盛造其極,她要學的多著呢。
梅染又道,“遍東京四雅六藝造詣最高莫過于當初的東京四美,如今也只剩下二美了。”
覃予想起來,上一輩的東京四美是當今皇后高后銀、仙逝的長寧長公主康淳、魯國公府的寧夏郡主成紫萼和東京第一才女吳翩翩。
盧家很給力啊,成紫萼、吳翩翩都是盧家族譜上的人。
“二嬸嬸也是四美之一,可惜為了盧家掩蓋鋒芒,自困與內宅。”覃予嘆息,“可女子從來不只有困于內宅這一種活法,祖母也曾上陣殺敵,成紫萼姑姑也曾以女子之身考進士題。“
竹月也不好意思一直沉默,“二娘子看似平平無奇,可實際上智謀手段在東京找不出第二個人來,姑娘寫著日子與二娘子走得近,能學著些本事也是姑娘的好處。”
覃予暗笑,吳翩翩哪里平平無奇了,不管是長相還是才智,碾壓一眾千金好嗎?跟著這種人才有前途。
梅染心思縝密,覃予不會無緣無故說這么多,疑問道,“姑娘說女子不只有一種活法?”
覃予點點頭,“我明白了祖母將我送回覃家的目的無非是讓我重新振作起來,看到這些熟悉面孔,一個個親人還活著,我便明白了,不管能不能改命,我都要拼一把,剩下的就順其自然吧。”
梅染,“……”
竹月,“……”
青鴉,“……”手里的茶怎么突然不香了?
覃予決定了,要想擺脫最終的命運,只有搞錢,只有擁有足夠多的錢,多到可以讓覃家死而復生,多到她可以不靠任何人也不用看任何人的臉色,就能改變命運。
可是要怎么掙錢?做點什么生意呢?她已經活過一回,未來十幾年各種商業、店鋪、乃至地攤,都是好生意,雖然也不可能放任大家隨便開店擺攤,設置了一個叫做街道司的機構,專門負責管理城市里的攤販,商家。
而她只要在街道司的管轄范圍內開店,何愁不發達?
“我想要買一個鋪子,做點小生意。”覃予說道,一步一步來,不能嚇到她們。想著,讓竹月把自己的財產全部一合計,只有不到十兩銀子。
覃予很是尷尬看著竹月一條條給她算的賬本,好窮好窮......
“可是姑娘,您怎么了突然想要個鋪子?”竹月已經不會再怕眼前這個主子,覃予的變化落在她們眼里,真是驚喜,以至于覃予說自己想要個鋪子的時候也絲毫不會多想,畢竟誰家的姑娘出嫁后沒點產業。
不僅體恤下人,還很信任她們三個女使,覃予長長嘆了口氣,坐在茶案邊雙手撐著下巴,萬事開頭難,誰想到那么難。
她現在十二歲,想要在十八歲議親之前改變命運,還有六年時間,第一件事就是開間小店或者擺個地攤試試水,選址人手什么的先且不論,就資金這個就是個大問題。
去哪里搞點錢?
“姑娘?我們滿月洲有賬本,要不要取來給您看看?”
竹月將賬本一一算明白給她聽,之后見覃予又是嘆氣又是苦惱的。
“姑娘每個月月錢覃家的有十兩,日常添置只有我們將軍府大娘子開銷,這個月給姑娘收拾院子,添置東西額外用了十五兩七錢八分,以前平媽媽每個月打點下人用的錢幾乎沒有剩下的,八月后剩下的加上以往的通共只剩下九兩六錢......”
覃予聽著,腦袋那是一個頭兩個大。
一兩銀子等于一千文錢,一個包子要一文錢,其實算來的也不算很窮,再窮也窮不到哪里去,每個月月錢就有兩萬五千文錢,這可是普通農人家庭兩三年的收入,要是她攢幾個月就有八十兩,八十兩,有了這筆錢什么事兒辦不下來?
“停停停,說的我頭疼。”說來說去,無非就是各種雞毛蒜皮的各項日雜開支,話說竹月這丫頭記賬條例清晰,是個管賬的好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