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媽媽帶著覃予回到廳上,覃予嘴里的錦媽媽是盧家老夫人身邊的婆子,出身王府,調教出來的女使定然差不到哪里去,故而也沒有了給覃予安排婆子的想法。
門口還站著兩個大女使兩個婆子,瑤媽媽引薦道,“姑娘身邊有了三個一等大女使,按著慣例她們四個是姑娘房中的二等女使,您可要認一認臉?”
覃予看向門外,兩個女使干干凈凈,兩個媽媽也是穿的很體面,她一見就覺得喜歡,“嗯,梅染青鴉你們去吧,二等女使婆子是可以進屋服侍的。”
梅染和青鴉頷首退了出去,瑤媽媽見著梅染、青鴉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著實有些不放心,眼睛一直盯在梅染和青鴉身上。
覃予示意身邊的朱雉,朱雉一點頭,出去看著人去了,不讓人靠近屋子,覃予這才問起覃家的事兒,她在盧家知道的不多。
瑤媽媽仔仔細細回話,神情飛揚,像是狠狠出了口惡氣之后的揚眉吐氣,“姑娘您所料不錯,大娘子把掌家權丟出去之后,三房那邊和老太太是有意無意打聽我們芝蘭院的事兒,可偏偏我們芝蘭院平平靜靜,娘子也日日都去玉秀堂那邊請安侍候,一點兒把柄也沒讓她們捉到。”
覃光寧也因為林秋月懂事忍讓,對林秋月刮目相看,近兩個月來更是日日都留宿在正房,再也沒有去過那良小娘和七小娘的院子,這事情是是不好對覃予說的。
覃予點點頭,果然,有瑤媽媽在身邊林秋月才能一步步好起來,“三房和四房那邊怎么樣了?”
說起這個,瑤媽媽差點沒忍住笑,“全氏拿了掌家權,一開始在家作威作福的,在老太太那里更是大獻殷勤,可沒得意幾天,覃家的賬目就給她澆了盆冷水,第一個月的月例銀子就發不出來,老太太好大一通火氣,全氏自己攬的活計也只能硬著頭皮上。
到了年下置辦年貨,全氏嫁妝都賠進去了,四房那邊也知道了掌家的艱難,躲得遠遠的,全氏現在跟黃氏鬧得不可開交,老太太把著大權,全氏也跟老太太生了嫌隙,現在三房四房跟玉秀堂且鬧著呢,我們芝蘭院高坐釣魚臺,沒了那些個糟心事兒,我們的日子過的也舒心了。”
覃予一笑,想想都覺得爽,讓她們欺負林秋月,自己吃到苦頭了,笑道,“三嬸嬸是個四處不得罪人的,我信,只是四嬸嬸向來是個笑面佛,我不信她那么老實。”
瑤媽媽好像早就預料到覃予會有此言,“姑娘您說的對,四房沒有那么老實,她還想著設計把掌家權還給我們大娘子,大娘子都已前幾年管家的無能給懟了回去,老太太從來都是看不慣我們娘子的,娘子把全氏、黃氏和老太太一頓夸能干,所以老太太為了她們臉面也不會再把掌家權那么快交給我們娘子。”
“那就好,這算是給黃氏和全氏一個教訓,等他們熬不下去了我們再伸出援手,看她們以后還敢不敢叫喚,我們芝蘭院現在頭一件事就是趕緊生個弟弟。”覃予說起這些話來一點也沒有不好意思,等她的生意真正開始做起來,有了錢還怕撐不住覃家?
瑤媽媽見覃予如此自然說起生孩子的話,但細細一想權當謀劃也沒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們娘子現在一心調養身子,不過娘子年紀在這里了,上次小產實際上已經傷了根本,要想懷上孩子難上加難......另外兩位小娘身子或多或少都有些毛病,娘子想著過個一年半載的要是還懷不上恐怕就得幫老爺納第三房。”
覃予想了會,現在林秋月的身子確實不是個生育的好年紀好身子,良小娘和七小娘還年輕,好好治一治說不定還有希望,林秋月情況實在是沒有必要再納一個進來,林秋月根本壓不住下面的妾。
“您去請示將軍府,請將軍府給李太醫下個貼子,好好給小娘們把把脈。”
瑤媽媽有些為難,“這種隱秘之事,就算太醫來了娘子們礙于臉面恐怕也不愿意看。”
“不必跟小娘們多解釋什么,我們府上每年不是也有大夫輕平安脈嗎?就說是請平安脈,今年我們芝蘭院請了李太醫就是,悄悄把脈好好調養,總會好的。”覃予沉靜說道,這種事兒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瑤媽媽應下,有些猶豫。
覃予看出了瑤媽媽還有話要說,“媽媽,您可還有什么話?”
“姑娘,您這次回來帶了那些東西,真的要經過中公?”
覃予一笑,拿著銀制如意紋的香料撥片輕輕撥弄著面前香爐里雪白的香灰,說道,“自然是要經過中公,去吧,祖母讓帶回來的,一來是盧家問候了母親的病,二來是為了我們家兩位掌家娘子有活干。”
也在瑤媽媽的預料之中,覃予這孩子還真不能小看,說起帶回來那些東西沒有一點兒心疼,那可是熊皮大氅,珍貴補品價值千金呢,她恨恨說道,“是,姑娘有打算老奴就放心了。”
覃予囑咐道,“母親為人最沉不住氣,這次母親的病雖然沒有什么大礙,可對外還是稱病,媽媽您在身邊一定多提點母親,覃家到處都是眼睛,除了您我是一個都不信。”
瑤媽媽應下,“前些年老奴沉在下面,看的人也清楚,您放心,娘子的病對外一時半會好不了,若是好了又不知道生出多少事兒來。”
覃予倒是沒有想到瑤媽媽辦事如此妥帖,果然是黃家嫡系出來的人,就是沉得住氣。
說了一會話瑤媽媽才回芝蘭院,覃予到了時辰去給老太太請安,老太太沒有見她,她也只是在玉秀堂院門口磕了個頭就回去了。
覃光寧和林秋月從玉秀堂請安回來,跟覃予吃了飯,覃光寧就把覃予拘在了書房,覃元顯也過來了,覃予和覃元顯在同一張桌子上寫字。
覃予看著覃元顯跟著覃光寧習學,身上早已沒有了唯唯諾諾的自卑,換而的是自然恭敬的謙虛,在覃光寧面前不卑不亢很受覃光寧喜愛。
只是覃元顯的字雖然好了很多,但還是有些潦草,見了覃予的字,心里暗暗發誓更加勤于練習才行。
直到第三天,李太醫才上門,年下這個時候李太醫本不想上門,只是盧家下了帖子,所以也就抽了個喝酒的空擋來了覃家,瑤媽媽跟李太醫通了氣,給小娘們把脈的時候沒有說什么,小娘們也以為是把個平安脈而已。
林秋月上次滑胎已經傷了根本,這輩子再有孩子是指望渺茫,所幸兩位小娘身子還好,李太醫開了方子,調養個一兩年再懷胎也不是難事。
林秋月聽到自己不能再懷胎的消息是悶悶不樂的,連年也不曾好過,誰愿意把自己丈夫推到別的女人懷里,更被說親自給別的女人補身子懷上自己丈夫的孩子,瑤媽媽勸了又勸,林秋月才松口給良小娘和七小娘調養身子,名貴的補藥一件一件往兩位小娘居住的院子送。
后來聽說兩位小娘沒有吃林秋月送去的補藥,覃予說道,“折算成銀子給兩位小娘送去,請兩位小娘自行采買便是。”
覃光寧對林秋月更加贊賞,林秋月越來越有當家主母的風范,賢惠大度,不止覃光寧覺得林秋月好,就連覃家下人們有了全氏、黃氏兩個管家娘子的對比,才知道林秋月掌家的時候是有多寬厚,林秋月掌家的時候下人們吃得飽穿得暖,月錢從來沒有少過更加沒有發不出來過。
大年,覃予跟著林秋月和覃光寧去了主廳給老太太拜年,一家子老老少少的都來了,覃予這才見到她的三叔父覃光順,長得簡直跟老太太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大年間穿了件飄逸輕薄的廣袖仙袍,姿態高雅,言行舉止間透著不識人間煙火的飄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