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哥。”覃予按捺不住，跑到棚子邊上對著場上又開始大喊大叫，人潮的聲音很快把覃予的聲音淹沒，周遭的棚子里的人哈哈大笑，都被覃予的活潑給逗笑了。

　　錦媽媽不管三七二十一，把覃予扯回來摁著坐下，覃予只能又做回大家閨秀，老夫人看不過眼，嗔道，“你這老貨，就是見不得阿茶開心，阿茶別聽她的，去玩吧，祖母給你撐著。”

　　老夫人側(cè)著身子抬手讓錦媽媽放開覃予，錦媽媽站在覃予身后看著她，老夫人的話有時候也不是很好使。

　　覃予得了老夫人的話剛想起身，錦媽媽一把她摁了回去，覃予也只能撇撇嘴老老實實呆著，錦媽媽的教導她可不敢不上心，不然就算是當著老夫人的面，錦媽媽也還是會打手心的，老夫人也護不了她。

　　馬球一結(jié)束，盧棋果然以一球險勝，隕鐵虎頭槍到手，一拿到彩頭便興致沖沖拿回來給老夫人看，老夫人咯咯笑著掂量了一下，重的差點拿不住，覃予雙手才能扛起來，一時沒拿住虎頭槍哐當一下砸在地板上，槍頭朝下木頭生生穿出了一個洞。

　　盧棋單手提槍，轉(zhuǎn)了一圈，拿著就跟玩兒一樣輕松，對這桿槍他是在是喜歡極了愛不釋手。

　　錦媽媽不讓覃予再玩槍，生怕好好的一個根正苗紅的大家閨秀給老夫人和盧棋帶歪了玩刀弄槍的。

　　老夫人的克星向來只有覃予，錦媽媽的有時候也能制住老夫人，這就是一物降一物，老夫人嬌嗔起來，親自帶著覃予去玩了投壺，射箭。

　　錦媽媽跟在后面只能干著急，覃予有了老夫人這個老頑童的教導，玩什么都是得心應(yīng)手，老夫人還聽錦媽媽嘮嘮叨叨說了盧棋帶著覃予騎馬的事兒，興致一來，帶著覃予騎馬去了。

　　老夫人畢竟年紀大了，沒有親自教學，而是遠遠看著覃予騎著小馬四處溜達。

　　而盧棋，又上場擊鞠，這次他的對手是皇后，痛痛快快打了一場，雖然最后還是輸了。

　　申時初，花朝節(jié)最熱鬧的時候已經(jīng)過了，老夫人沒有逗留，先帶著覃予回去，不管將軍府的爺三怎么玩。

　　過了花朝節(jié)，曾家學塾開了課，覃予依舊是自己上了前一輛馬車，才坐穩(wěn)，盧棋便一個腦袋鉆了進來，她瞬息驚訝，隨即恢復了常態(tài)，“二哥，你干嘛？”

　　“我送你去。”他在意的是昨日柳時雨說的話，覃予被人欺辱的事兒，他可不會任由自己的妹妹任由被人拿捏。

　　覃予有些尷尬，雖然她還小，可她又不是盧棋的親生妹妹，男女授受不親這點道理她還是明白的，盧棋那么大了，跟她確實不太適合坐在同一個車里。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可以。”她在婉拒盧棋的好意。

　　盧棋似乎也感受到覃予的不自在，低眉想了會，道，“沒關(guān)系，之前我們是一同去的學塾。”

　　覃予抬手撩起車窗簾子，看向車窗外，老夫人正朝她招手，老夫人和在看著她要是把盧棋趕下去反倒是顯得多心了，于是算了，她還小嘛！

　　于是她也笑著揮了揮手，馬車緩緩而動，直到看不見老夫人她才轉(zhuǎn)過臉放下簾子，才發(fā)現(xiàn)盧棋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

　　她摸了摸自己的臉，問道，“二哥，你在看什么？”

　　盧棋搖搖頭，沒說話，目光也從她身上移開，一路無語，到了學堂也還是盧棋先下車，覃予后面才下，柳時雨已經(jīng)在曾家側(cè)門等著，這是花朝節(jié)后第一日上課，柳時雨早早來了。

　　見到盧棋和覃予從同一輛車下來，倒也一點也并不覺得奇怪，只是稍微屈膝頷首算是打招呼，“二哥哥好。”

　　盧棋點頭，他都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柳時雨也跟著覃予叫上了‘二哥哥’。今日柳時雨沒有先進去，分明就是在等覃予。

　　覃予此時已經(jīng)從車上下來，見柳時雨臉色很不好，頂著大大的黑眼圈，精神也不似從前般活潑，關(guān)心道，“時雨，你怎么了？”

　　柳時雨深深埋下了頭，隨即強笑道，“我沒事，只是昨晚沒睡好。”

　　確實是沒睡好，她昨晚沒吃那些蕈菇做的菜，一晚上睡不著，骨髓猶如有萬千螞蟻啃食，她無處發(fā)泄，砸東西摔碗的，最后還是老國公爺來了，讓婆子把她按在床上才消停。

　　鐵牛跟著梅染走在后面，柳時雨帶來的小鵲抱著書匣子落了十幾步的距離，低頭慫眼。

　　說著三人一起從曾家側(cè)門往明堂走去，各人的女使小廝遠遠跟在后面。

　　繞過假山，四周無人，覃予對她的說法保持懷疑的態(tài)度，道，“若是你身體不舒服，告假幾日也無妨，不必強撐著。”

　　柳時雨點點頭，還是沒有太多的表情，挽著覃予的胳膊走在石板路上，“昨兒個太醫(yī)來給我看過了，說是蕈菇的毒天長日久便可傷人臟腑，幸好我所食不多，還沒有釀成不可解的癥候，只是免不了要受一段時間的折磨，大舅舅和祖父也知道了，說是要徹查，我是不放心才過來跟你說一聲，接下來的日子我恐怕來不了學塾了。”

　　說到這里，柳時雨眼角流露出悲傷來，那清澈的眸子蒙上了一層陰霾。

　　盧棋眼角撇了下柳時雨，這兩女孩還真是同病相憐，一個被暗算一個被下毒，也難怪本來兩個相互看不上眼的人一下子親近的猶如親姐妹。

　　“可是李太醫(yī)？”覃予問道。

　　柳時雨為難，“我們家用慣了孫太醫(yī)，祖父這次把李太醫(yī)也請了來。”

　　是因為金鎖媽媽求了老國公爺，說換個太醫(yī)看看或許好些，言語里滿是懷疑和不放心。老國公竟然也應(yīng)了，給李太醫(yī)下了個帖子。

　　“李太醫(yī)是個好的，醫(yī)術(shù)精湛，你一定會沒事的。”覃予憐惜拍了拍柳時雨手背，把自己的秘密也說一下，就是讓柳時雨放心，又道，“確實我也被人下毒了，身體里還有毒物，碰到藥引子隨時都有可能發(fā)作。”

　　柳時雨駐足，無比驚訝，一臉的不可置信，覃予看起來一點也不像中毒的樣子。

　　覃予又道，“不過我不知道是什么回事，李太醫(yī)已經(jīng)在配解藥，不知道配不配的出來。”

　　柳時雨知道覃予把她中毒的事兒李太醫(yī)拋了出來就是為了讓她安心治療，不用惦記覃予知道她中了蕈菇毒癮的事兒，一個秘密交換一個秘密，很公平。

　　“阿茶，其實你不必如此，在我心里你和都都一樣，都是我心里重要的人。”柳時雨說道，腳步也停下了，閨中密友。

　　覃予笑著挽著柳時雨胳膊往前走，道，“正因為如此，這些事情我也不想瞞你，畢竟你是我第一個朋友。”

　　柳時雨看著覃予那清澈的眼，不覺甜甜笑了起來，“那阿茶，我們是閨中密友了對嗎？”

　　覃予點了點頭，拉著柳時雨小手往明堂走去。

　　盧棋走在兩個姑娘前面，嘴角也不知不覺上揚，她們兩單純美好的對話如明月清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