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油似的熬過了一個月,終于等到出榜,林秋陽一大早就拉著吳翩翩去看榜,比覃予和盧棋出門還要早,今日林秋陽和吳翩翩用了一輛馬車,所以覃予又得跟盧棋一起走。
畢竟她不能坐雙駕馬車這么大陣仗去學塾吧。
覃予坐在車里還是有點不自在,總是掀開簾子把腦袋伸出去亂看,這一個月他們還是去曾家學塾聽課,這一個月來曾學究一點也沒有著急的意思,課業正常。
盧棋閉目養神,從他去考過之后,覃予再也沒有跟他一起走過,他也沒有說什么,覃予心思古怪的很,誰知道她腦袋瓜子想的什么玩意兒。
“也不知道曾家學塾里面有多少人能考上。”覃予有些緊張,喃喃道,“二哥你能考上嗎?”
“自然都能。”
覃予回頭,盧棋眼睛都沒有睜,她湊到盧棋跟前好奇問道,“二哥,你怎么知道的?”
盧棋睜開眼,斜眼撇了眼覃予,覃予這可可愛愛的小臉肉嘟嘟的,一臉的好奇。
“二哥?”覃予摸了摸自己的臉蛋,沒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吧?他怎么光看不說話?
“二哥,再看就要給錢了。”
盧棋呵一聲沒忍住笑,彈了她個腦袋,笑道,“你個小財迷,從我身上不知收刮去了多少,將來看誰敢娶你,多少錢還不夠你禍害的。”
她從花朝節之后,前前后后的從盧棋這個財神爺身上可得到了少說也有上百兩,她可得把財神爺伺候好了,就算盧棋總是敲腦袋她也沒告訴老夫人教訓他。
覃予捂著腦袋,嘟著嘴,“不說就不說嘛,轉移話題就算了,要是把我敲傻了怎么辦。”
盧棋笑著搖搖頭,他很清楚再曾家聽課那幾個人的實力,只是個省試,也沒有什么好說的。
到了明堂,學究讓人去看了榜,曾家學塾這幾個無異例外都中了,曾學究還沒有帶過全部中的,看著仆從抄下來的榜單,笑得捋著胡子笑。
“雖然你們都過了省試這一關,都是身有功名的舉人了,可八月或者三年后的秋闈才是你們要為之苦讀的,秋闈有功名者方能進殿試,日后方能成就一番事業。”學究不急不緩道,眼睛不偏不倚瞄到盧棋身上。
“是,謝先生教誨。”眾人起身拱手。
明堂上無人不是驚喜,趙震更是神情熠熠,姑娘們也交頭接耳起來,曾家那幾個男子憨笑著握了手,打算下學后好好去曾家老祖母那里熱鬧熱鬧。
盧棋早就與學究說過他志不在文,考了也好從軍去,所以能中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兒,情緒并沒有什么波動。
覃予撅起身子拿著筆頭戳了戳盧棋后背,興奮道,“二哥哥也中了,今天我能不能去看看都都,也不知道他們家的五哥哥有沒有中?”
盧棋身子往后一歪,“恐怕不可以,你過幾日再去吧。”
覃予嘟著嘴,悻悻坐了回去朝著盧棋做了個鬼臉,喃喃道,“不去就不去。”
曾學究又看了眼抄下來的榜單,盧棋赫然位列前茅,從軍去是可惜了些,本朝中文輕武,武將定然不如文官那般順承,于是重重嘆了口氣,問道,“盧棋,位列一榜前三,若是三年后秋闈老夫也信你能博得一席之地,你可還要堅持從武?”
堂上瞬間安靜下來,盧棋站了起來,拱手,道,“學生決意保家衛國,征戰沙場。”
“從文運籌帷幄,決勝千里,未必不是為國盡忠,你文采斐然,棄文從武實在是可惜。”學究嘆息,“也罷,盧家世代忠勇,雖然從武但也不要落下課業,武將可不是莽夫,最重要的是腦子。”
學究拿著扇子拍了拍自己的腦袋。
盧棋嘴角露出了微笑,“是,學生記住了。”
覃予也知道,他終將還是要到屬于他的戰場上去。
下了學,盧棋把東西都收拾好,今日起,他再也不用來了,安媽媽親自來了曾家接,說是盧枡已經回來了,盧棋與覃予相視一眼,上車回府,直接去了老夫人的太和堂。
盧棋準備去從軍,老夫人是支持的,所以早早給在北疆的盧恒通了信件,盧棋有了功名,要在兵部報道之后得了文書才能去北疆。
所以這些日子以來盧棋一直在準備去北疆的事兒,老夫人也跟遠在北疆的盧恒通了私信,才知道盧恒在晉北關訓練場摔壞了腰,到寫信的時候已經過去了五六日,連床都下不了,需要家里派個人去照顧。
老夫人一翻白眼,就知道盧恒就在盧棋要去北疆這個節骨眼等著呢,不就是想要吳翩翩也北上嗎?編借口也不編個像樣點的。
但老夫人就是沒有給盧恒答復,按下此事不提,按理來說,正妻是要在家孝順公婆,管理家事,但老夫人也不是很在意這些規矩,只是擔心吳翩翩的身子,吳翩翩身子有弱癥,北疆是個苦寒之地,吳翩翩怎么受得了?
覃予看到盧永、盧枡和林秋陽在寧輝堂,還有好幾位身穿朝服發官員,她繞過寧輝堂側廳遠遠看了一眼,盧棋也過去了,那幾個官員似乎是來交接公文的。
她沒有過多窺探,走去太和堂的路上掰著手指算著日子,盧棋從軍,兵部的公文送了過來,想來盧棋也快走了。
到了太和堂,老夫人坐在側廳的羅漢床上,錦媽媽把掛在墻上的大弓取了下來,說是要送給盧棋,老夫人已經知道了公文送到的事兒。
覃予聽錦媽媽說過這張弓的故事,這張是個兩石的強弓,是老夫人堂哥老西寧王送給老夫人丈夫的弓。
當年老西寧王蘇夷道繼承西寧王之位之后,老夫人蘇萊爾的婚事落到盧家太爺盧崇時身上,蘇萊爾是個舞刀弄槍的,一心要求個實力不相上下的對手,所以求著蘇夷道去見了見當時在青州戍守的盧崇時。
當時還是蘇萊爾第一個上場與盧崇時較量武功,盧崇時不知道眼前這個小姑娘就是自己未來妻子,所以不屑于與一個小姑娘較勁,故意輸了,蘇萊爾贏了之后對盧崇時不屑一顧,回到營帳之后便要退婚。
可是王府與當時還是侯府的盧家的婚事哪能兒戲。
蘇夷道為了穩住蘇萊爾,親自上場跟盧崇時比試了箭術,盧崇時不想跟蘇夷道胡鬧,后來蘇夷道用他的強弓做誘餌,跟盧崇時比試了一場。
盧崇時沒有慣著蘇夷道,蘇夷道箭術已經是一等一的好,還是惜敗盧崇時,盧崇時得到了他夢寐以求的強弓之后才知道蘇夷道是西寧王,自然蘇萊爾也知道了盧崇時根本就不屑與之比武,一氣之下跑回了西寧王府。
只是,蘇萊爾再也沒有提過要退婚的事兒。
盧崇時直到洞房花燭才認出蘇萊爾,蘇萊爾跟盧崇時洞房花燭夜打了一架,自此之后,兩人恩愛無比,盧崇時更是為了彌補當初輕視蘇萊爾傾盡心思對這個不一般的妻子好,交付一生為之遮風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