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云三年,景元降生,獲封太子。
上云十八年,亦垣陛下駕崩,太子即位。
上云二十一年,景元身邊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的后妃,皇后奉旨入宮,此后,共享天下。
離京都遠上個江河山脈的隱晦樹林中,雖簡樸卻又彰顯些許華貴的院落藏于其中,住于此地的,便是普通簡單的,一大家子人。
你讓著我,我又讓著你的。
不過是天才微微亮的樣子,借著外頭天氣好,幾個姑娘家就跟撒潑了一般,接連跑了出來。
屋里的大人都是叫不住的。
卻又無奈,不好干看著,遂及,也跟著走了出來。
“哎,你們個個的,就不能慢著些呀...”縱是好心勸叨了幾句,也沒瞧見一個聽著勸了的,追跑的仍是那般的歡。
院落里奔跑玩鬧的丫頭,其中最得意的便是那扎頭發到了一半仍瞧著有些困倦的丫頭,十一二歲出頭,是個喜撒潑無賴的主。
瞧著不拘一格,卻也是個極有主意的,像極了那年京都將軍府里有著蠻橫壞名聲的貴族小姐。
“...都小心些啊...哎,你又是怎么回事,都是做姐姐的人了,怎么還在這般的沒有分寸,難不成,非得要叫我去尋了你那懶散的娘親來才愿意聽上一聽啊。”
那丫頭屬實是過于莽撞了些,眼瞅著就要將緊跟在屁股后頭妹妹撞倒,讓圍觀的人止不住的為其擔憂。
好在,最后是沒有撞上的。
那丫頭又是個心里樂的自在的,并不覺得覺得有何處不對,還陣陣在理道:“曉羽姐姐,你這話我可就不聽明白了,院子這么大,她追她的,我跑我的,大家分明是各不相干的,何故只叫我要小心些,莫不是區別對待不成?”
話到頭來,倒是成了勸說人的不是。
如此一張巧嘴,說了,便是覺得是占了虧欠的理。可若是不說,便又覺得是可惜了這機會。
思來想去的,好似一點錯處都沒有的一般。
原是跟著一起跑的丫頭們,在瞧見曉羽被質問的說不出話來后,更是沒了晨起時歡快的心,三三兩兩的停了下來,就圍著她們看戲呢。
而,那丫頭在瞧見是自己的巧嘴起了作用,這心里的得意感更是上來了,顯露于神色當中,隨意的搭在了一丫頭的肩上,懶散道:“莫不是因我字字說在了理上,所以,曉羽姐姐才沒話說了的~”
接著,帶頭笑了起來。
一時間,這側院還歡快了不少。
只是這歡快,也沒停留多久,畢竟,一山更比一山高,總有那么一個人僅是出現便足以叫輕狂丫頭說不出話來的。
“又胡鬧了不是,前兒個才消停了,怎的,今兒個就忘了爹爹如何教導的了嗎?又出來作妖?阿玲,還不給你小姨陪個不是?”
這人還未來得及出現,帶有苛責的聲音便傳來過來。
引得一眾看戲意味正濃的丫頭們都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但就那被稱作是阿玲的丫頭還好些。
帶有抱怨的撇了一眼聲音的來處,然后看著遲遲不說話的曉羽,心下沉了好幾口氣,眼看要說些什么的時候。
這嘴巴又不爭氣的合上了。
彼時,眉眼間多了些淺淡細紋的羅笑顏已經出現在了側院門口,身后跟著的是長年面帶微笑瞧不出旁的意思的,二姨羅羽衫。
聽說,她們年輕的時候,還有過一段稍顯離奇的故事。阿玲更是聽說,在自己之前,還有一位兄長。
有說是找了個地方當天下掌權者,也有說是因長相丑陋被送人了,更有說是自出生便夭折了的。
若是要叫她來從三選一的話,那倒是更加傾向于末尾者。畢竟,獨一無二才是最有價值的。
“阿,玲。”
一字一句,具有威脅的語氣再度來臨。
處于威脅中心的本尊卻像是覺得剛被不友好的撓了癢癢一般,還有些意猶未盡的意思,不過瞧著自家母親那不是很好看的神色,這心里的牢騷話自是尋不到由頭說出口。
“哎呀,娘親,你這又是何必呢?一大早的,這可是連早膳都未得吃上便跑來女兒這里了...那要是被爹爹知道了,豈不是又要責怪您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了,到時候,你們兩個豈不是又要分房而睡了...”
夫妻間的趣味倒是叫她一個小丫頭片子了解了個清楚明白。
羅笑顏這原還有理智能輕松控制的心情,現下可真是不知道該如何找到正確方向了,怒眼直瞪。
唇口緊湊的咬了咬。
沒多久,旁人便見那‘和善’示人的大夫人又一次擼起了自己的袖子,超出旁人意料的邁著大步上前。
“你這丫頭,還真是皮癢了。眼下瞧來,前兒個你爹爹叫你抄的書定然是都忘在腦后,今兒個,正好我有時間,就好好的叫你想起來罷...”
說著,人已經到跟前了。
阿玲似是見慣了這種情形,極為隨意的松了松肩膀,朝后跳了一大步,輕輕松松,又接連翻了好幾個跟頭。
兩人之間的距離嗖的就一下子給拉開了。
阿玲高站在邊角的木樁上,悠閑叉腰,眼神中還有些嫌棄意思:“娘親啊,你怎么還是不知道以卵擊石這四個字該怎么寫啊。真沒您想的那么困難,若是自己琢磨不透,那就去尋爹爹啊,怎么說都是昔日的掌權者,哪里會吝嗇教您這幾個字啊。”
論這晚輩教訓長輩的氣勢,還真說不出是誰學了誰的。
“你這丫頭...”
“姐姐,好了...”在一旁看戲笑不動了的羅羽衫趕忙上前,拉住了還想要憑借蠻力制服對方的羅笑顏,帶著些許滿意的意味勸說道:“這都說兒孫自有兒孫福,看看,如今連這女兒都自成一派了,你何不該放寬心享享福啊。”
羅笑顏手指著道:“可是...”這丫頭實在是太招人打了,長此以往下去,可怎么好啊,必然會出亂子的呀。
身為老母親的顧忌。
隱約間有些感同身受的羅羽衫不僅看了一眼靦腆藏于人群中不敢獨自出來的,與自己眉眼很是相像的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