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7章、第498章
寨子中一座相對比較大的木房子中,烏賽塔爾剛洗過澡,正一件一件地往身上套著衣服。
把裹胸布纏好在身上之后,烏賽塔爾在衣服堆里翻出了一件內甲。這件內甲穿在身上十分柔軟舒適,尋常的刀劍無法一下劈開。
這件內甲是烏賽塔爾十七歲的時候,以自己的一切青春為祭品而換來的。從那一天開始,這件內甲除了洗澡的時候,都不曾離開過自己的身體。
那一年的烏賽塔爾,還是一個孩子。但他注定不能跟其他童年的孩子一樣,過上普通的生活。
她的父親是一名強盜,一個已經被上帝拋棄了的人。她的父親聯合了幾個所謂的“朋友”,在夜晚的阿默拉德內,對夜歸的醉漢進行搶劫。偶爾,她的父親都會帶回一些染血的錢幣,用來給烏賽塔爾買食物,買衣裳,買藥品。
從小開始,烏賽塔爾就對這樣的生活,這樣的父親,認命了。她沒有別的孩子那樣快樂的童年,卻比同年的孩子都要更沉默,更冷酷,更無情。她從來沒考慮過自己為什么非要過這樣的生活,從來沒考慮過要改變。她能夠做的,僅僅是“接受,并且繼續下去”而已。
她永遠忘記不了,當別的孩子還在抱著一個可愛的布娃娃,在小伙伴們羨慕的眼神下得意地玩耍的時候,她就已經開始抱著一塊面包,在面包店老板憤怒地咆哮聲中沒命地逃跑。
后來,隨著烏賽塔爾日漸長大,身體開始發育,對營養的需求更加多時,她的父親為了“賺”到更多的錢,加入了一個沙漠強盜團伙。
在一次打劫旅行商隊的任務中,他的父親犧牲了。當時的沙漠強盜頭子不但沒有支付給烏賽塔爾一筆應有的撫恤金,反而軟硬兼施地想把烏賽塔爾騙上自己的床。
烏賽塔爾笑了,她笑得很嫵媚,很耐人尋味。像一只溫順的小貓般,把手伸向了自己的衣服紐扣。
當那強盜頭子看見烏賽塔爾那完美的少女胴體時,血脈憤張的他,脫下了自己身上那件賴以保命的內甲。
鮮血,染滿了本該春色蕩漾的房間。
一件內甲,一把劍,一套弓箭,還有一套粗糙的衣服。這是烏賽塔爾在這個房間里得到的一切。
她拿著劍,對著房間內的鏡子,一下一下地,削去著頭上那席亮麗如絲的秀發。當她從房間內走出的時候,她堅信,自己要得到的更多。
“你們的頭兒已經被我殺死,從現在開始,我就是你們新的首領!”她拿著劍,站在那伙強盜中,大言不慚。
當她渾身浴血,砍倒了第三個反對者后,一個名叫“血腥勇氣”的新沙漠強盜團伙,正式在薩蘭德成立。
“已經六年過去了呢。”看著手中的那件內甲,烏賽塔爾自言自語道。六年時間,從一無所有的少女,變成了整個薩蘭德最大型的沙漠強盜團伙的首領。這樣的蛻變,是進步,還是墮落?
“老大!”木屋外一個聲音響起。
“什么事?”烏賽塔爾冷淡的聲音從木屋內傳出,不帶任何一絲感情色彩。
屋外的聲音道:“宴會馬上就要開始了,不知準備老大你準備好沒有。”
烏賽塔爾聞言一愣,一邊迅速利索地套上內甲,一邊應道:“馬上可以了,等我一分鐘。”
套上內甲的烏賽塔爾,連外衣都來不及穿上,立即取過了自己的佩劍,悄悄地打開了窗戶。
木屋門外的一個隱蔽處,謝楓拿著兩把弩,分別指向了門口,以及門口的那名沙漠強盜。只要那名沙漠強盜說出任何一句可疑的話,謝楓就會毫不猶豫地扣動扳機。同時,只要那扇門打開,謝楓也會毫不猶豫地扣動扳機。
在謝楓身邊的塞爾拉小聲道:“我總覺得有點不對。”
謝楓問道:“什么不對?”
塞爾拉道:“被威脅了的人,一般都會手腳發抖。但你看他,站在那里跟個沒事人一樣,好像早把生死置之度外了……”
謝楓心喊不妙,立即扣動了扳機。
飛矢破空而出,洞穿了那名沙漠強盜的頭顱。
謝楓立即把弩塞回了物品欄,抽出了腰上掛著的刺客戰匕,沖上前去,一腳踹開了木門。
木屋內空無一人,對面墻上的窗戶大開,陣陣涼風灌了進來。
……
烏賽塔爾在黑夜中急速奔走著。
要不了多遠,就能到達宴會的現場。弟兄們都在那兒,只要盡快趕到那兒,就安全了。
從剛才那名在門口的聲音熟悉的沙漠強盜說話時并沒有夾雜著今夜的暗號看來,烏賽塔爾就知道,那名沙漠強盜一定在暗示著什么危險。
“噗沙……”
忽然,烏賽塔爾在沙地上來了個急剎車,腳下揚起一陣沙塵。
謝楓站在烏賽塔爾的對面,手抬著一把弩,指著烏賽塔爾的頭顱,氣喘吁吁地笑道:“你逃得挺快。”
烏賽塔爾冷眼道:“你準得也不慢。”說著,把手按在了自己佩劍的劍柄上。
謝楓笑道:“用腿的話估計還真追不上,至少不知道從那邊追起,不過用翅膀就不同了。”說著,謝楓笑著伸手敲了敲背后掛著的盾牌。
烏賽塔爾把劍拔出了幾分,冷哼道:“你是誰?”
謝楓瞇眼笑道:“我嘛,說出來恐怕能嚇死你……啊?啊咧?你沒穿褲子?”
謝楓的雙眼頓時瞪得老大,只見烏賽塔爾全身除了一件內甲之外,就一把佩劍。腰部以下的部位自然一覽無遺。
趁謝楓這一稍稍分神的瞬間,烏賽塔爾眼疾手快,抓著劍柄用力朝謝楓甩了過去,劍鞘脫離劍體,直飛謝楓的面門。
謝楓萬萬沒想到烏賽塔爾會來這么一招,立即低頭閃過。
就在謝楓再次抬頭的時候,烏賽塔爾已經來到了謝楓的面前,手舞利劍,一朵朵劍花朝謝楓全身籠罩開去。
被如此偷襲,謝楓大驚之下下意識地舉弩格擋。
只聽“啪”的一聲響。謝楓手中的弩被擊得散架。
木屑橫飛之際,謝楓后退一步,抽出了匕首,狠狠地架在了烏賽塔爾的劍刃上。
謝楓雙手用勁,逼得烏賽塔爾的劍反壓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謝楓笑道:“女人的力氣始終斗不過男人的哦。”說著,力氣大了幾分。
奇怪的是,無論謝楓再怎么用力壓,劍刃始終被抵在內甲之上,不下半分。
看來這件內甲的質量不會比一般的鎧甲差啊!
手上不得力,腳下又如何?
謝楓心中一動,抬起膝蓋就朝烏賽塔爾的胯下撞去。
烏賽塔爾顯然也意思到了謝楓的動作,連忙一個轉身,閃開了謝楓的膝蓋,同時劍也撥開了謝楓的匕首。
謝楓根本不給烏賽塔爾任何一點喘息的機會,立即又上前了兩步,匕首朝烏賽塔爾身上多處要害襲擊而去。
烏賽塔爾提劍還擊,擊開謝楓一撥又一撥的攻勢,且戰且退著,從她緊張的面色看來,已經有點力不從心。
隨著接招的次數越來越多,烏賽塔爾的劍術中的破綻也就越來越多。
當烏賽塔爾意識到自己單挑不是謝楓的對手時,想要找機會脫陣,卻又苦于應對而毫無機會。
謝楓看穿了烏賽塔爾的想法,喊道:“想逃?我送你一程!”
腳下卯足勁道,看準時機,朝烏賽塔爾身上踹去。
絕魂腿!
“當、當!”兩聲,烏賽塔爾的腹部而腰間分別瘦了謝楓的一次踢擊。烏賽塔爾自覺一股難以言喻的難受的力量透過內甲傳到自己的體內,頓時五臟六腑一陣翻江倒海,人也被這股勁逼退了六七步,然后失去重心一屁股坐到沙地上。
癱倒在地的烏賽塔爾頓時干嘔起來,全身的力氣似乎都被這兩下腿法給踢散了,手也拿不住劍,整個人止不住地發抖。
謝楓也好不了哪里去。那兩下絕魂腿,謝楓為了避嫌,是實打實地踢在了烏賽塔爾的內甲上。那件內甲的堅固程度可不是一般的甲胄能比擬的,踢在上面比踢在鋼板上差不了多遠。此時謝楓的腿骨傳來鉆心的痛,要不是他體質過人的話,恐怕連站都站不穩吧。
謝楓再次從物品欄中取出一把弩,對準了烏賽塔爾,道:“你已經沒勝算了,投降吧。”
烏賽塔爾雖然全身無力,但也沒有一絲膽怯,盯著謝楓,艱難道:“你到底是誰?”
“我的朋友!”
忽然,從烏賽塔爾的背后,響起一個聲音。
烏賽塔爾回頭一看,塞爾拉正站在自己身后的不遠處。手執弓箭,也瞄準了烏賽塔爾。
“你奪走的我的一切……”塞爾拉道:“我要親手再奪回來!”說著,慢慢拉開了弓弦。
“你的一切?”烏賽塔爾冷笑了一聲。不知道為什么,她似乎對塞爾拉的出現毫不意外。烏賽塔爾冷冷道:“你的所謂的一切都是繼承你的父親。而我的一切都是我親手打拼。”
“那又怎樣?”塞爾拉道:“即使只是繼承,那也是屬于我的東西。你當初既然把它搶了過去,就要做好被我搶回來的覺悟。”
這就是富二代跟爆發富之間的恩怨么?謝楓不禁心中吐槽道。但手上的弩還是握得穩穩的,事關整個大陸命脈,謝楓不容得有一點馬虎。
烏賽塔爾道:“你要殺了我?”
塞爾拉道:“殺你不是目的,只是一個必要的手段。你不死,我永遠無法安心。”
烏賽塔爾嘆了一口氣,活脫一個被拋棄的怨婦。不過,下一刻,她的眼神忽然變得無比犀利,從沙地上跳起來,抓起劍朝塞爾拉飛奔過去。
塞爾拉似乎也早預料到烏賽塔爾會垂死掙扎,早就把弓拉滿。現在,只需要把手指放開……
篝火附近。
一群沙漠強盜正匯聚在此,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即使宴會沒有正式開始,他們也已經在享受著宴會的美好。
“怎么老大還沒來?”其中一個沙漠強盜自言自語道。
另一名正在烤肉的沙漠強盜聞言,應道:“也許在路上了吧,老大總喜歡擺架子,估計她認為要是準時到場了,反而會顯得自己不夠氣派了吧。”
“要是讓老大知道你這么說他的話,你就死定了。”
“哼,你我本都是‘沙漠之鷹’的人,迫于無奈才加入‘血腥勇氣’的,你裝什么忠誠?”
“我也不是裝……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忽然,一個洪亮的聲音響起:“下面的人都給我注意了!”
所有正在喝酒吃肉的沙漠強盜,聽到聲音后都紛紛抬起頭。
只見山谷之上,一個女子傲立著,俯視著眾強盜,不由自主地散發出一股上位者的氣質。
“她是誰?”下面的不少沙漠強盜驚訝道。
“她……怎么這么像塞爾拉?”
“塞爾拉是誰?”
“‘沙漠之鷹’的前首領啊!”
“她怎么會在這里?”
“我怎么知道?”
下方議論紛紛。
“安靜!”塞爾拉朝下方吼道:“所有人都給我聽著!從現在開始,‘血腥勇氣’付不存在!原‘沙漠之鷹’的所有成員們,你們恢復自由了!”說著,從山谷上拋下一物。
那東西隨著山壁滾落到山谷下,眾人紛紛朝那東西看去。
烏賽塔爾的頭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