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否太開心了,我整個晚上都沒有做夢,沒有見到另一個自己——讓我毛骨悚然的那個自己,雖然她并沒有害我,但是她那與我一模一樣的聲音總讓我覺得害怕,她與我一樣的眼睛總讓我覺得寒冷徹骨。
醒來后還是與前兩天一樣可愛的晴天,與前兩天不一樣的是,我覺得我的心情也開始晴朗起來。9點,關野就會來接我,我想為他做好早餐,因為我記得他說過住的地方離公司比較遠。現在時間還比較早,應該來得及把粥熬好——我不想讓他覺得我只會做面包和煎蛋,我希望他能嘗到我所有拿手的飯菜。
9點的時候,敲門聲如期而至,我開心地拿起裝滿皮蛋瘦肉粥的飯盒把門打開了。
“很準時嘛!”我對他說。
“這個是最基本的禮貌。”他聳肩笑了一下,看到了我手上的飯盒,“哇!便當都準備好了?”
“當然要準備好啊,”我對他神秘地一笑,“我想你應該來不及吃早餐,對吧?”
他點點頭,有點意外地說:“難道是為我準備的?”
我微笑著用力地點頭。
他的臉似乎紅了,什么都沒有說,只是點了點頭。
坐上車以后我們似乎也沒有昨天的話那么多了,他似乎對我的行為有所察覺,我也不知道該說什么,果然我還是想太多了吧。他可是紅遍亞洲的大明星呢,我只是一個普通人,她的女朋友,就算不是個歌手演員也會是個模特之類的吧。
我不禁笑了一下,笑自己天真、笑自己太笨了。為什么要在沒有確定對方想法之前就這么喜歡人家呢?我只是個助理,充其量也只是個朋友,而已。怎么可能會有下文呢?我還是好好地做自己好自己的本分吧,今天我就是助理,就做點助理該做的事情吧。
到了公司停車場,我拿著飯盒下了車,依然沒有說一句話。
到了休息室,我把飯盒放在桌子上,迅速地把水燒好,然后把茶泡好,放在相應的位置。
“我先把早飯吃了吧。”我聽到關野對阿武說,我心里稍微好過了一點,不過還是盡量壓制自己不去看他,而是走進辦公室把他今天要唱的歌詞歌譜拿到錄音棚,我盡量把時間拖長一些,就不用直接和他說話了。
等我從錄音棚出來的時候他已經差不多把粥都喝完了,他也許是想對我微笑吧,但是有些僵硬,他說:“很好吃。”
我也僵硬地笑著點了下頭就低著頭去收拾飯盒,我的眼角的余光看到他走進了錄音棚,我也轉身去洗飯盒。其實我并不是想洗飯盒,只是我怕我留在這里會忍不住要去仔細聆聽他的歌聲,我會忍不住要去看著他。既然不能有以后,還是趕緊懸崖勒馬吧,對他、對我,都好。
“就這樣想放棄了嗎?”腦海里又出現了自己的聲音,“不像你哦。”
“你不是消失了嗎?”我在腦海中回答她,不知道是我心里太難受了,還是關野對我真的那么重要,我這次竟然一點懼怕的感覺都沒有。
“你沒有消失的話我是不會消失的。”她是語氣顯得那么得意。
“是嗎?”我用一種嘲笑的語氣回答,“本來我還以為你消失了,我好開心呢。”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隨時都和你在一起。”
“不,我可以肯定你至少消失了有一天左右。”我肯定地回答。
“呵呵……是呀,但是我也是為了你——為了讓你避免那些不必要的麻煩,所以有的事情我必須要去解決。”
“什么意思?”
“想知道嗎?”她那得意的語氣又回來了,“用你的手機看看新聞。”
我拿出手機開始上網,映入眼簾的標題就是:夜郎古國文物已經尋回。
“本報消息:日前在歷史博物館無故消失的夜郎古國出土文物已經找回,并將該文物連同其他文物一起收歸國家管理,不再展出。關于如何尋回該文物,官方沒有對外公布。”
“是你?”我問她。
“當然了,”她驕傲地時候,“除了我還有誰有這個本事?他們當然不敢對外公布了,對外公布這種消息一定對他們不利。這種在現在應該叫什么呢?危言聳聽?”
“那你拿回去的那個手鐲?”
“一樣是夜郎國的手鐲,不過兩個差很遠。”
“什么意思?”
她顯得更驕傲,也更開心了:“那個也是一個王妃戴過的,是他們還沒找到的而已,反正以他們現在的水平,還不知道要多少年才能發現這個只是是贗品呢。”說完她笑了起來,“不過你可以放心了,你不會有麻煩了。”
“那我該謝謝你?”
“呵呵呵呵……那倒不用,”她開心地說,“因為幫你就是幫我自己。再提醒你一點,關野是喜歡你的。”
“呵呵,你真愛開玩笑。”
“我一向不開玩笑,”她自信地說,“你早晚會知道,他會和你在一起的。”
“那也不要你管,你很多事很煩知道嗎?”不知道為什么提到關野我會莫名地難受。
“就算你覺得我很煩,我還是會管你的事,我隨時隨地都和你在一起,如影隨形。不過你很快就不會討厭我了!因為只有我能幫你,只有我知道如何幫你。”
“不需要!”
“你會需要的,你看著吧,你一定會需要的。呵呵呵……”
她到底是鬼還是什么我不知道東西?為什么能辦到那么多不可思議的事情?但是我也已經不想知道了,她說她就是我,她就是另一個我,她不會要我的命的吧。如果她想殺我,她早在幽靈房的時候就可以殺我了,或者,在夢里也可以把我殺了。至少現在為止,她確實沒有傷害我,而是幫我,幫我免去了手鐲這件最大的心事。但是,我真的能完全信任她嗎?
我向阿武主動要求做很多工作,阿武就像找到一個免費的工人一樣什么事情都讓我去干,甚至連自己要抽煙也讓我去買。我雖然不滿他那副樣子,但是現在的我更加不想面對關野。對于另一個自己的話,我還是不能完全相信。雖然,我也那么天真的想過,但是,現實就是現實,我想我還有勇氣去面對。
我買好煙回到公司,阿武就像看到神一樣地把我拉進錄音棚的調音室,我被他弄得有點莫名其妙,以至于我不停地問:“干什么干什么?”
進了調音室他才有點抱歉地說:“都說了你是亮的幸運星嘛!昨天你站在這里,他每首歌都一遍就過。今天你沒在這里他一首歌錄了這么久都沒有錄好。”
“都說了我不是了,”我有點生氣地看著他,我那么想逃開關野,他非要把我推到這里面對,“昨天他狀態好,今天他狀態不好而已,和我有什么關系?那我以后是不是要天天來?”
“哪樣當然是非常好啊!”他雙手合十地做出拜托的姿勢,“我很想你能做他的專職助理啊!你太合格了,真的!”
我冷笑了一聲:“對不起,我只是幫我朋友的忙而已,今天是最后一天,我不會再做他的助理了。”
“不會吧?你做得那么好!”他一臉很遺憾的夸張表情,“如果是酬勞方面的話,可以好好商量的。”
“不是,”我把頭別到另一邊,不讓自己看到關野,“我有我自己的事情,我不是助理。”
“好!”我聽到那邊調音的人說,“阿武,過了。”
阿武開心地笑著對他鞠了個躬:“非常感謝你!”
“果然還是離不開你啊!”他也對我鞠了個躬,“小姐,你就好好考慮一下吧,做亮的專職助理,我不會虧待你的!”
說完跑出了錄音棚,關野也從錄音棚出來。
“快走吧,”關野拿著剛才讓我收拾好的一個行李袋對我說,“我們現在必須得趕著去現場了。”
我沒有回答,只是把被子和飯盒拿上和他們一起出去,我剛才也看到日程表今天下午3:30要趕去拍戲的現場,而現在的時間來看,真的是很趕了。
我們坐在面包車上每人吃了一盒盒飯,而關野更辛苦一些,因為他還得一邊看劇本一邊吃。
到了拍戲現場,我只是坐在攝像機后面看著他們拍,聽著導演一遍遍地說“卡”,然后又重新拍。也不知道是過了多久導演才說“休息一下,準備下一組戲”。
“下面的戲你還是不要看的好哦。”她又開始在腦中與我對話。
“你又出來了,煩不煩?”我發現我對她從一開始的恐懼變成了現在的厭煩,我很討厭我的想法被別人看穿,而她好像一直在窺視我的心事,然后,不定時地出來與我用這種不正常的方法聊天。
“我只是好心提醒你而已,你何必這樣呢?”
“提醒我什么?你又想干什么?”
“我只是提醒你,如果你再看下去你會很不開心,會難過,會在人前展示你最不愿意展示的一面。”
“你很煩!我的事不要你管!你能不能不要煩我?”
“3,2,1,開始!”導演的聲音比剛才更大,演員和工作人員也都各就各位,下一組戲開始了。
我看到關野和女主角面對面站在一起,后面的背景是個很大很漂亮的教堂,這場是在在雨中拍攝,所以負責灑水的車也開始灑水,我為了看得更清楚而更往前走,也許是為了追求真實感吧,水大得都灑了在我的身上。
關野在很激動地給女主角解釋著他們之間的誤會,女主角還在因為誤會一直哭著并搖著頭,他因為激動雙手抓住她的肩膀,搖晃著她,后者還是不愿意相信的樣子,不停地搖頭,任憑他怎么解釋都沒用。
他突然抱住了她。
我覺得我的心像被掏空了一樣,還停留了那么一秒鐘的時間。我的喉嚨開始發干,眼睛也有點酸澀。
他對準她的嘴唇吻了下去。
我覺得眼前模糊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頭發被淋濕水珠滴在了眼睛里,但是我覺得更有可能是眼淚,因為我覺得眼睛里明顯有溫熱的液體流出來,而且,止都止不住。我覺得五臟六腑都在痛,牽動著每一根神經,一直延續到指尖,都如針扎一般地痛。
導演為什么還不喊停?他啞了嗎?快喊停啊!
我的疼痛隨著時間的前進而加重,痛得我快要不能呼吸了。我想逃,但是我的腳突然沒有一點力氣,正在不住地顫抖,我覺得我正在盡力支撐,我隨時都會倒下去。我閉上眼睛,把頭仰起來任憑灑下來的水拍打在我的臉上,和我的淚水混在一起。
“相信我了吧?”她冷冷地在我腦海里說,那種語氣并不得意,也不開心,反而有一點怨恨。
我沒有回答她,而是繼續享受這種被水拍打在臉上,所有神經都在疼痛的感覺。
“好!停!”導演終于開口了。
我卻應聲倒地,我覺得腳上的骨頭已經被拆掉了,我用手支撐著讓我不至于會趴在地上,我忍不住抽泣起來。
我聽到有人跑了過來。
“慕琪!”關野抓著我的肩膀把我扶了起來,“你怎么了!”
我能感覺到我的肩膀開始顫抖,我知道我哭了起來。
“你怎么了?!”他大聲地重復了一遍,但是眼睛已經模糊得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用盡力氣掙開他,像逃難一樣地跑到女化妝間,把門反鎖上,靠著門就坐下來哭泣,我也不知道我哭了多久,我也沒有聽到敲門聲,直到有人已經打開門進來站在我面前我才清醒過來。
“我送你回去。”關野的聲音。
我用手背擦著眼淚,慢慢地扶墻站起來走出化妝間,但是我沒有去停車場,而是直接走到了路邊。
“我送你。”我知道關野剛才一直在我后面,但是我還是沒有回頭。
我伸手招了一輛計程車坐了上去,始終沒有看他一眼。
“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腦海中又想起了自己的聲音。
“你能不能不要這樣煩?”我覺得我幾乎要叫喊出來。
“我只是想幫你。”她并沒有和我一樣憤怒,但是語氣很冷。
“我不要你幫!不要你幫!我不想和你說話!你讓我冷靜一下好不好!”我能感受得到我的歇斯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