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著報紙的手在微微顫抖,我的心也在顫抖。羽桐還說他關心我、緊張我,根本就是笑話!他關心我緊張我的話怎么會去和別的人大半夜的還在酒吧門口拉拉扯扯,還被記者拍到登上八卦新聞?很好看嗎?還是很好玩?真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給記者朋友提供方便?還是嫌最近的八卦新聞太平淡了要給自己增加點知名度?
我把報紙重重地摔到地上,有點無力地躺下來。
羽桐進來了,我聽到她撿起報紙并拿起報紙出來看的聲音。
“這種新聞你不是也相信吧?”聽得出她在盡量用一種很輕松的口氣,“這樣的新聞只是娛樂記者炒作的啦,如果信了不是就正中他們的圈套了嗎?”
我沒有答她的話,翻身背對著她。
她輕輕地推了推我的肩:“這種圖片說不定還是PS的呢,你看看,畫質都這么不好。”
我甩了一下身體,表示不需要她在這里安慰。
“姐姐,就算不開心也不要拿自己的身體賭氣吧?”她拍了一下我的背,“你現在在生病啊,如果你好不了的話不是正好給那個南野莉子機會了啊?”
“用得著我給人家機會嗎?”我心里堵著的氣全部發泄在我的話語中,“說不定人家早就在一起了,不過是一直沒有公開而已!不過也正好,就借昨天的機會公開了,多好、好幸福,我都羨慕。”
“好了啦,”羽桐說,“你昨天是沒有看到關野擔心你的樣子,你看到就不會這樣說了。我估計他去酒吧喝酒就是因為他心情不好,喝醉了什么都不記得了才會被記者拍到的。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娛樂記者一個比一個無聊,成天就是蹲點守候,生怕沒有電題材給他們寫的——就算沒有他們都要無風起浪地亂寫一通。姐姐你這么聰明的人,不會相信的吧?”
我把被子拉起蒙住頭,不想再聽她說下去。
“就算你不相信他,也不該拿自己的身體來賭氣吧?”羽桐的語氣變得有點生氣了,“你以前告訴我,自虐的人是最傻的,你現在這個樣子不是等于自虐嗎?”
是啊,羽桐說得沒錯,我不該是這樣不理智的,但是不知道為什么一想到他和別的女人……我就難過得控制不住自己。眼睛好澀,澀得生疼。
“不管怎么樣,你現在生病的,就更不能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如果不好好治療托嚴重了,誰最難受?還不是你自己最難受啊?”她把被子拉開,把我扶坐起來。
我機械地接過她手上的水和藥吞了下去,之后她又扶我躺下,給我把被子蓋好:“你先好好休息,我們也只有一個星期就要開始實習了,再怎么說你也要先把身體養好才行啊。還有,逸睿說等你身體好了帶我們好好的逛逛東京,給我們熟悉一下環境什么的。不要想太多了,把身體養好才是真的。”
我閉上眼睛,羽桐也出去了。
“我想和你談談。”我在腦海中說。
“哦?這確實讓我有些受寵若驚。”她很快就回答,似乎隨時都在我旁邊一樣。
“你說他注定是我的,我為什么一點都看不到?一點都感覺不到?”雖然只是在腦中對話,我也明顯感覺得到我語氣的不滿和氣憤。
“難道你不知道何謂“緣分未到”嗎?”她不疾不徐地說。
“那他和那個南野莉子的事情是確有其事還是無風起浪?”
“你認為呢?”
“我認為不是無風起浪這么簡單。”
“你果然很聰明嘛,”她說,“他們昨天晚上的確是在一起。”
“行了,我知道了,晚點再說吧,我現在想一個人靜一靜。”
“你就不想知道我是如何知道這些事情的嗎?”她似乎并不想終止我們之間的對話。
“呵,”我冷笑了一聲,“你連如何盜走手鐲、再將一個贗品放回去都不被任何人發現,你還有什么事情辦不到?”
“你果然不笨啊,只是你的固執似乎永遠都改不了。”她也笑起來。
“你的意思是,前世的我性格也像現在?”
“沒錯,”她說,“絲毫未變。”
“你說過關野注定是我的,而且你也說過關野的前世是夜郎的多昶王爺,”我思索著這些聯系,“也就是說我們的這些種種都是前世注定的?”
“對,”她的語氣冷了起來,“一切都是前世的冤孽。”
“你說過,漪寧王妃——也就是我的前世,她很貪心,你為什么這樣說?”
“你似乎對前世很感興趣?”她饒有興致地問。
“對,試問誰對自己的前塵后世不感興趣?”
“那你隨我來,你自己好好地去看看前世所發生過的事吧。”
“好。”
我又來到了夢里的黑暗小屋,又站在鏡子前面,她拉起我的手再一次走進了鏡子里面。
眼前是一片巍峨而秀麗的山川湖泊,一眼望去有如走在畫卷中,被一座座大山包圍著的是一片木屋,里面的人們穿著古老西南地區特有的民族服飾,小孩們在清澈見底的水里嬉戲、玩耍,老人們幾個一起坐在小屋旁邊開心地談天說地,年輕的人們就在田里耕作、收獲,美麗的少女們在屋里織著布、繡著花,一切看起來那么和諧幸福,就像很多人都向往著的一樣。
“這里是?”我看著眼前的一切,明顯不是上次看到的夜郎王宮。
“這里就是漪寧王妃出生的地方,”她看了一下天空,“快了,你跟我來。”
我跟著她到了一間較大的屋子——看起來似乎是這個村子最好的人家,她帶著我穿過里面的院子來到了里屋,外面一個男人正焦急地走來走去,里面傳來了凄厲的慘叫聲——一個女人的慘叫,還有嬰兒的啼哭聲和老婦人的安慰:“用力用力,再堅持一下,我已經看到孩子的頭了!”
我隨她進去,看到一個年輕的女人正在痛苦地分娩第二個孩子——她的第一個孩子已經抱在了一個類似丫鬟的姑娘手上。接生婆也已經滿頭大汗,門口的男子也著急地不住地往屋里看。
我向抱著孩子的丫頭都過去,她手中的嬰兒正在哇哇大哭,這么小的孩子完全看不出是男是女。
我轉過頭問道:“這個孩子是漪寧王妃?”
她搖搖頭:“這個是漪寧的同胞姐姐——昭寧。”
我突然想起來了,我是有這么一個姐姐,我為什么會連自己的姐姐都忘記了呢?姐姐不是我最親的人嗎?我們同一天出生,從一出生開始就一直在一起,一起長大、一起玩耍、一起被選為妃,甚至……
“你在想什么?”
“昭寧姐姐?”我看著還在襁褓中的嬰兒,“如果一切都是前世的情緣,那今世的昭寧姐姐呢?”
她臉上的表情變得很痛苦:“昭寧,今世不能如前世那樣和漪寧一起出生,一起長大。”
“為什么?”我追問道,我最親的姐姐為什么不能與我再世為姐妹?我曾經說過,要生生世世都和昭寧姐姐做姐妹的。
“姐妹這種事,本來就是有今生沒來世的。”她看著還是嬰兒的昭寧姐姐,眼里有與我一樣的悲痛。“如果這一世是昭寧活的話,那你就必須死去,明白嗎?”
“如果現在活著的是我,那昭寧姐姐就不能活著嗎?”
“對,所以昭寧姐姐就選擇讓你活下來,放棄了她自己的生命。”
我看著昭寧姐姐,淚水又涌了上來,原來姐姐是為了我才不能活著的,為什么姐姐總是在為我著想?就連活著的機會都要留給我,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活著的人是昭寧姐姐。
“為什么是昭寧姐姐選擇?”我伸手摸了一下昭寧姐姐的臉,雖然我知道她感覺不到,“為什么選擇這輩子生存權利的人是昭寧姐姐?”
“因為……”
“哇哇哇……”
“夫人,孩子出世了!”還沒來得及回答我,前世的我出世了。
年輕的產婦虛弱地笑了一下,雖然她的臉因為剛才的分娩變得十分蒼白,但是我也注意到她長得花容月貌,即使此刻的病容也掩蓋不住她的美貌。
外面的男子跑進房間直奔她的床榻,溫柔地握住她的手:“夫人,辛苦你了。”他示意讓抱著昭寧姐姐的丫鬟和抱著漪寧的接生婆過來,“我們的女兒,”他將兩個嬰兒都抱在懷里,“她們都很漂亮,還長得一模一樣呢。”
夫人看著兩個女兒,臉上洋溢著幸福,似乎把剛才的痛苦都一掃而光了。
“相公……”她用微弱的聲音說,“為女兒……取個名字吧……”
男子點點頭,思索了一下,說:“姐姐就叫昭寧,妹妹就叫漪寧吧,好嗎夫人?”
夫人點點頭,臉上始終掛著微笑。
“少爺,夫人現在身體還很虛弱,請讓夫人休息吧。”接生婆說著,把漪寧抱在懷里。
少爺點點頭,為夫人把被子蓋好,吻了一下夫人的額頭,無限溫柔地說:“夫人請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晚些再來陪你,好嗎?”
夫人點點頭。
少爺命人把兩個孩子也帶到另一個房間,將兩個孩子放在小床上,雖然孩子已經睡著了,但是少爺卻一直守在旁邊,看著兩個女兒笑得嘴都合不上。
“他是我的父親吧?是我前世的父親?”我對這個男人有父親的感覺,從他的眼神里我讀到了父親的愛。
“對,”她點點頭,“他視兩個女兒如珍如寶。”
“當然了,”我看著相貌堂堂的少爺,“因為兩個女兒是他最愛的女兒,是他的掌上明珠。”
“看來前世的記憶你并沒有完全忘記啊。”
我點點頭:“但是總是斷斷續續的,好像總要一些提示才能記得起來,而且這些提示好像只能是人。”
“不奇怪啊,”她看著床上的嬰兒,“在投胎轉世之前都要喝下孟婆湯,前世的記憶全部都要忘記。”
“那如果在前世就認識而且很熟悉的人在今世出現了,會像我現在的提示一樣想起前世的事情嗎?”
“不會,”她轉過臉看著我,“關野亮就是你前世深愛的人,你在看到他的時候你想起你前世的事情了嗎?”
我搖搖頭,但是也不對啊,如果我真的是喝了孟婆湯的話,我就應該到現在都記不起前世的事情啊,但是為什么我現在又斷斷續續的想起了前世的一些畫面。
“那為什么我現在能夠想起呢?”
“真正喚起你前世記憶的是你手上的手鐲,而不是現在的畫面,不過就算是手鐲也不能讓你完完全全地想起前世的所有事情。”她說,“所以你想知道前世的事情,只能由我帶領你來到前世。”
“為什么你能做到?”
“因為我是另一個你,”她盯著我的眼睛,“我是那個不愿意忘記前世的你,你前世所有的記憶都在我這里,所以我能帶你來到前世。”
“那你為什么會知道即將發生的事情呢?”我想起那天在拍戲現場,“就像那天在拍戲現場,你好像知道會發生什么事情。”
“因為我不是實體的人,我是一縷魂魄,”她嘴角浮起一絲微笑,“所以我能做到“人”所做不到的事。”
“少爺,”一個小丫頭跑了進來,“奶娘來了。”
少爺的眼睛始終看著他的女兒:“請她進來吧。”
沒多久那個丫頭就帶進來一個長得很清秀的女人進來,她向少爺鞠了一個躬:“少爺,老爺說了,以后兩位小姐就由我來照顧。”
少爺仔細打量了她一下,頗為滿意地點點頭:“嗯,爹找的人我還是很信任的,不過以后小姐的衣服或者是食物你都必須自己親自去準備,不得有半點損失。否則,我一樣會不用你,明白嗎?”
她小心翼翼地點點頭。
少爺對丫頭說:“你吩咐下去,再去找兩個丫鬟來伺候小姐。銀子不要緊,關鍵是一定要找靠得住的人、細心的人,要把小姐給照顧好了。罷了!還是我親自去跟娘說吧,你帶奶娘熟悉一下環境。”少爺說完大步邁出房間,似乎有了兩個女兒連走路都比以前有精神了。
“我們該回去了。”她再次拉起我的手,除了房間我就看到了泛起水中漣漪一般的霧,那就是通往夢中黑屋的入口,也是前世世界的出口。
“如果可以的話,”我走出鏡子,我知道我很快就會在現實世界中醒過來,“我希望可以經常回去,看看過去的生活,可以嗎?”
她依然站在鏡中,微笑了一下:“只要你愿意,隨時都可以。我本來就是你前世遺留下來的記憶,如果你不愿意回到前世的話,也許我就沒有存在的意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