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著——”
艾思棲擋住姜知府的去路制止道“先帶我們去看看劉老板的尸體。”姜知府因艾思棲的話先是一愣,不明所以的望向一旁的慕容笙德。
“這位是艾公子?”
慕容笙德看出了姜知府眼里的疑惑解釋道“一切依艾公子所言,先帶我們去看看劉老板的尸體。”
姜知府帶著眾人拐進一座偏僻的庭院,在這個偌大的庭院里唯獨只有一間屋子,而屋前掛著兩盞白色的燈籠,燈籠上分別寫著尊字,看來這里就是停尸房了。
“慕容哥哥,你覺不覺得這里有點陰森森的”施芊芊心中忐忑的扯著慕容笙德的手臂,別看她平時大大咧咧膽子大的要死,女人畢竟還是女人,一扯上那些鬼神死尸之類的東西還是心有余悸。
“這里是停尸房,不陰森才怪了”艾思棲撇撇嘴,“害怕就別跟著”她實在是對這個刁蠻的丫頭沒好感,叫她別來又不聽,嚇死活該。
“誰……誰說我怕了”施芊芊死鴨子嘴硬的強辯道。
“哦!不怕!那感情好,你先請吧”艾思棲做了個請的姿勢。
“思棲你就別鬧了”慕容笙德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一個大男人偏偏要與一個女子斗氣,也太失風度了。
“就是!就是!你算不算男人呀”施芊芊見慕容笙德幫自己說話頓時氣焰囂張起來。
“哼!”美女不和丑女斗,還是辦正事要緊,艾思棲率先推開屋門,頓時一股難聞的尸臭味便迎面撲來,他用手揮了揮鼻前腐蝕的氣味,皺了皺眉頭。
這間屋子的光線有些黯淡,四周除了屋頂上有個小天窗,便沒有別的出風口,難怪這里面的氣味如此刺鼻了。
“嘔——”身后的施芊芊頓時嘔吐起來,接著就聽到她轉身跑出去的急亂腳步聲。
(*^__^*)嘻嘻…………艾思棲幸災樂禍的搓了搓鼻子,心里說不出的爽快,吐吧你就死命吐吧。
“你就別那么小肚雞腸了”慕容笙德捂著鼻子擔憂的看著門外,而門外此時正不斷傳來施芊芊的嘔吐聲和丫環翠蓉的驚呼聲。
艾思棲裝無辜的撇了他一眼“我哪里小肚雞腸,笑犯法呀!真是莫名其妙”。
慕容笙德自知說不過他也就不再多言。
艾思棲在姜知府的指引下找到了劉老板的尸體,因為現在是夏季尸身腐敗比較快,雖然才死了沒有多久,但是他的右下腹已經開始出現尸綠。
“姜知府麻煩你幫我找些仵作驗尸時的工具,另外再幫我找些紙和筆,蒼朮、皂角、麻油、生姜,醋”她是實在不知道這里的人是用什么驗尸的,免得出錯還是叫它們準備比較好。
“你該不會是打算自己驗尸吧”慕容笙德看著姜知府匆匆離去的背影,心中疑惑不解的問道,畢竟他又不知道艾思棲就是做這一行的。
艾思棲理所當然的點了點頭,都這么明顯了你還問,慕容笙德看著他那副自信滿滿的樣子,對他更加好奇,這家伙身上到底有多少東西是自己不知道的。
這古人的辦事效率還真不是蓋的,不到半柱香的時間,東西就全部準備好了,只是送東西來的人讓艾思棲一愣。
馬世介,遙城第一捕快,也是艾思棲來到這個世界第一個先認識的人,現在又見面了頓時讓她有種說不出的親切感。
馬捕頭見到艾思棲的時候也是一臉的驚訝,不過他記得知府大人的吩咐,心知他一定身份不凡,便也不敢造次道“艾公子,您要的東西都在這了,需要卑職做些什么的地方,還請吩咐”。
艾思棲雖惱馬捕頭這般見外,可也明白現在不是敘舊的時候,便對他道“有勞馬捕頭先把蒼朮、皂角燒了擺在尸體的身旁,另外你們都往嘴里含一片生姜,往鼻子上涂些麻油?!?p> “這樣做是干什么”慕容笙德與馬捕頭一臉疑惑的拿著生姜和麻油。
“用蒼朮、皂角可以去除尸體身上發出的尸臭,也好讓我們更好的接近尸身,而這麻油與生姜可以讓你們聞不到尸臭”
“哦,原來如此”慕容笙德與馬捕頭了然的點了點頭。
“可是你為什么不用”慕容笙德嘴里含著生姜含糊的問道。
“習慣了”自己在解剖室里,每一天都要和這些家伙打交道,不習慣它們的味道都有鬼了。
慕容笙德一聽這話頓時懵了“習慣,你以前是做仵作的。”
“可以這么說”艾思棲邊回答邊把紙與筆交給慕容笙德,吩咐他等一下記下她所說的話,雖然某人很不情愿,可還是勉強答應,誰讓他輸給了他呢,接著艾思棲從工具箱中找到一副用羊腸做的手套,在看到的時候她驚的都快說不出話了,原以為它們古人用的應該是布做的,那想……這古人的智力已經如此先進了。
一切準備就序,艾思棲便開始他的解剖驗尸行動。
“死者劉溫文,年齡五十二歲,遙城人士,劉記藥鋪老板,死者身上的尸僵已經軟化下腹甚至出現了尸綠,說明死者已經死了將近四至五日,死者的胸口有刀痕,很顯然是被人一刀插入心臟?!?p> “只是……”艾思棲看著那以腐爛的傷口略有所思。
“怎么了”慕容笙德停下手中的筆,走至尸身旁問道“難道這個傷痕有問題?!?p> “嗯,你看這里的皮膚有什么不同”艾思棲指了指傷口周圍的皮膚問道。
慕容笙德雖然迷惑但還是回答道“傷口皮膚的顏色是暗紫色的,而其它部位則是青綠色的,但這不是傷口造成的嗎?”
“不完全是”艾思棲搖搖頭細細道“活著時受的傷因為周圍皮膚肌肉的收縮性,會向兩邊翻,如果是死后被刺傷口周緣不會外翻生前造成的傷口一般都成暗黑色,而死后造成的傷口則是暗紫色,這是因為死后血液已經凝固而引起的”。
“依你所言那他的致命傷,就不是胸口這一刀了,那他的死因又是什么呢”馬捕頭疑惑的問?!?p> 艾思棲并沒有回答,而是開始檢查死者的頭部,在觸碰到他后腦勺時感覺有些不對勁,隨而便喚馬捕頭把尸身翻了過來。
尸身翻過來之后,艾思棲便開始用雙手按壓死者的頭部,在按壓的過程中,艾思棲明顯發現腦后的頭骨有碎裂過的痕跡,“馬捕頭,先前的仵作可有檢查過死者的頭部。”
“沒有”馬捕頭認真的回憶道。
艾思棲聽后不免有些忿怒,人命關天,這里的仵作到底有沒有職業道德,要不是她再度查看,宴云就真的要枉送性命了。
“馬捕頭麻煩你帶我到案發現場走一趟,還有要帶上醋”時間已經過去了那么多天了,也不知道兇器還在不在。
“思棲,是不是查到什么了”慕容笙德收起手中的紙和筆交予馬捕頭,看他剛剛一直盯著劉老板的頭部看,難道劉老板真正的死因是在于頭部。
“嗯,不過還差一樣東西”艾思棲皺了皺眉頭頗有些無奈,“希望那樣東西還在,不然就有些麻煩了?!?p> 眾人一片無語的走去房屋。
“你們可出來了,我等得都快煩死了”施芊芊停止嘔吐后便不敢再進去,一直守候在外面,現在見他們出來不免有些抱怨。
“哦”艾思棲點點頭“讓你等真是對不起了,可是怎么辦呢,我們還要去另一個更可怕的地方”艾思棲故意恐嚇道“那里的味道……”
“啊……”施芊芊尖叫道“你不要說了,我……我還有事,慕容哥哥我先走了,過幾日再去找你”說完便拉著自己的丫環翠蓉一溜煙跑了。
劉記藥鋪位于大東門最為繁盛的商業街中,要不是馬捕頭帶路,恐怕自己還真的沒有把握能盡快找到,劉記藥鋪是案發現場,所以在劉老板的尸體被帶走后,藥鋪也就被官府的人所查封了。
撕掉封條,艾思棲便率先走了進去,現場很凌亂,地上到處都是散落一地的藥材、椅子、紙與筆類的東西。
“馬捕頭,劉老板死后是躺在什么地方的”
“劉老板就躺在這里,”馬捕頭指了指離門外不到二十幾步的地方認真的回憶著,“當時他的胸口上就插著一把刀,而疑犯宴云就躺在他的身邊,全身上下都是血跡。”
“你確定是在這里嗎?”艾思琪蹲下身子,用手摸了摸地面“馬捕頭,勞煩你把帶來的醋和酒混合后全部灑到地上”。
“為什么要把醋和酒混合,灑到地上做什么?”慕容笙德湊到艾思棲的身邊好奇的問道,這個家伙又動什么怪注意了,他怎么就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呢?
艾思棲微微勾起唇瓣意味深長的說道“秘密!等一下你就知道了?!?p> 就在馬捕頭把混合后的酒與醋灑在地上時,慕容笙德和馬世介都吃了一驚,“這是怎么做到的”因為此時的地上,突然間出現了許多冒著白色的氣泡,漸漸的便形成了暗紅色的血跡,這一現象實在是太新奇太詭異了。
“這沒有什么好奇怪的,酒精和醋酸混合生成乙酸乙酯,是有機溶劑,在《本草衍義》則記述“醋益血也”,所以醋中的蛋白質溶解了已經晾干的血跡,從而顯現?!卑紬喴慕庹f了一番。
慕容笙德雖說學富五車,可是對于艾思棲所說的,什么酒精和醋酸混合生成乙酸乙酯,什么機溶劑蛋白質,還是一頭霧水。
“你們過來看看,這血跡有些奇怪”馬捕頭指著地面道“為什么劉老板躺著的地方血跡只有一點點,而離尸身較遠的藥柜反而是一灘灘的血跡”。
“看來死者被人搬動過”艾思棲蹲下身子開始細細檢查起來,猛然間她發現血跡中好像有兩個模糊的字跡“這是什么?”
慕容笙德與馬捕頭也蹲下了身子,開始細細打量起來,因為很模糊根本就看不清楚,慕容笙德從懷里掏出了一條白色的錦帕,輕輕的按壓在字跡上,接著他走到門前把字跡放在陽光下,白色的錦帕上頓時出現了“陳皮”二字。
不愧是遙城第一才子,佩服!佩服!
“陳皮,這是怎么意思,難道是要告訴我們,殺他的兇手名字就叫陳皮嗎?”馬捕頭一臉凝重的發問道。
陳皮是藥材,死者為什么要在死前寫這兩個字呢!他想要傳遞的是什么訊息,是兇手的名字還是另有目的。
“奇怪……”慕容笙德蹲在地上拾起地上的毛筆道。
“怎么了”艾思棲依著他蹲下。
“這里除了筆外,是不是少了點什么”
“少了什么”她怎么沒有發現呀!艾思棲四處打量了一番。
“是墨硯!這不是很奇怪嗎?藥鋪應該每一日都要記賬,那為什么地上有筆卻唯獨沒有磨墨的墨硯呢。”
慕容笙德說的沒錯,這一切太不尋常了,劉記老板不是被人用刀子捅死的,而是頭部被人用硬物撞擊而導致死亡,在驗尸的時候,他的發髻上留有些黑色的硬塊,原本還以為那應該是血塊,現在想來那分明就是墨硯上所留下的墨跡,兇手一定是利用那塊莫名消失的墨硯襲擊了死者。
“馬捕頭勞煩你帶些衙役,里里外外的把這座藥鋪仔細搜查一遍,我懷疑兇手使用的兇器是一塊墨硯,而且有可能兇器還在藥鋪里。”
“慕容笙德,我們一起回知府衙門去,也該還宴云一個清白了?!?p> 再度從劉記藥鋪回到知府衙門已經是響午時分了,艾思棲與慕容笙德也顧不得吃午飯,就讓姜知府重新開堂審理宴云的案子。
在衙役的牽引下,傷勢比以前更嚴重的宴云頓時出現在它們的面前,艾思棲見他這一身的傷,便也知道是何人所為了,該死的飯桶你最好悠著點,要是落在我手上你就死定了。
“堂下所跪的可是罪犯宴云”姜知府坐于高堂之上,慕容笙德做為旁聽落坐在他的左旁,而艾思棲則坐在慕容的旁邊。
“正是罪民”宴云跪于堂下不卑不亢的回道。
“嗯!我問你,你口口聲聲說自己沒有殺過劉老板可有什么證據?!?p> “大人,宴云當日因吃了藥又被人敲暈了頭,所以根本就不明白發生了什么事,還請大人明鑒”。
“哦!這么說來,你根本就沒有任何證據證明你所說的一切咯”姜知府四兩撥千斤的就定了宴云的罪名,看來飯桶那家伙一定事先來過了。
“姜大人可否讓在下說幾句”艾思棲從椅子上站起身,對著堂上的姜知府拱了拱手問道。
“你說”姜知府一時半會還沒有能清楚她的身份,也就不敢阻攔,隨即便一口應下。
“大人,可否喚驗劉老板的仵作上堂”
姜知府點了點頭便讓人去喚那馮仵作。
不到片刻那個與我有些淵源的馮喜馮仵作便出現了,畢竟自己那時候還擔心會因為自己讓他丟了飯碗呢,這個馮喜大概四五十歲,面黃肌瘦,兩眼充血,臉上頂著一個紅紅的酒糟鼻,從這幾個特征來看此人必定是個嗜酒之徒。
“小人馮喜拜見知府大人”
“馮喜,本官問你,這劉老板的致命傷是不是在于他胸前的一刀呀”
“大人”馮喜打包票道“是!劉老爺就是因為這一刀而被人殺死的”還真是睜眼所瞎話。
“你撒謊,劉老板的正真死因根本就不是胸前的那一刀”艾思棲指著馮喜叫道“大人我要求再度驗尸。
姜知府本來欲拒絕她的要求,可是一看到慕容笙德那凌厲眼神,便也打消了念想,下令把劉記的尸身搬了上來。
艾思棲掀開了蓋在尸體身上的白布,指了指道“馮仵作,你是不是該再仔細的查看一番劉老板的頭部呢。”
“我……我為什么要聽你的”馮仵作有些心虛的說道。
“怎么不敢,不會是馮仵作當時根本就沒有認真去檢查吧?!?p> “哼!誰說我不敢,檢就檢”馮仵躊躇的走至死者的頭部前查看起來,只是他的臉色在檢查的過程中變得越來越難看。
“這……這怎么可能”馮仵作難以置信的愣了。
“哼!”艾思棲看著他那模樣冷笑道“馮仵作,劉老板根本就不是死于胸前的那一刀,他真正的死因是因頭部遭到硬物的重擊,而導致間接性死亡?!?p> “你……你怎么就可以這么認定”馮仵作不死心的辯解著,雖然他的頭部確是是遭到粉碎,可也不能確定胸前的那一刀就不是致命傷。
“馮仵作你做這一行幾年了”
“不多二十幾年”馮仵作警惕的看著艾思棲,對于這個小子,他還真有些忐忑不安了。
“既然做了那么多年的仵作,想必一定能看出死前和死后所造成的傷口有那些不同吧。”
“當然。”
“那么可以請馮仵作說一說嗎?”艾思棲故意裝作無知的問道。
“嗯!”馮仵作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便對著艾思棲說道“人在沒有死之前所造成的傷口,其皮肉是不會外翻的,只有死后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p> 馮仵作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她可沒有彈劾你哦!“大人,您可以下來鑒定一下,劉老板胸前的傷是不是如馮仵作所說的那樣”。
“這……他傷口的皮肉是外翻的”姜知府很吃驚的叫道。
“大人,我想不用再說什么,您也從傷口上看出死者真正的死因了吧,從真正的死因上看來,宴云定是被人冤枉的,因為他根本就沒有必要多此一舉,再在死者的身上插上一刀,因為這不成邏輯?!?p> “那……”姜知府看著艾思棲有些不明白的問道“那劉老板的女兒一案又是何人所為呢。
就知道你會問,艾思棲心中早有說辭的笑道“大人,宴云本是蜀山俗家弟子,又怎么會犯清規戒律呢,再則醇香也不能確定,侵犯她的人就是宴云不是嗎?”
“姜大人,事情既然已經那么清楚明白了,還有什么要問的嗎?如果沒有的話,那是不是該放就放,該罰的就罰呢!”慕容笙德故作悠閑的抿了抿手中的茶水,語氣平淡漠然。
“是!是!是!”姜知府看著坐在一旁的慕容笙德都開口了,也就不敢再說些什么,隨后便重回大堂之上,氣憤的指著堂下早已嚇得跪在地上的馮仵作喝斥道“馮喜,這到底是怎么回事,為什么會這樣,你當日不是誓言坦坦的與本官說,劉老板是死于利刃之下的嗎?”
馮仵作跪在地上不住的擦著額頭上留下的冷汗,哆哆嗦嗦的回答著“大人饒命,小的一時糊涂,在那日多喝了幾杯,所以……?!?p> “所以就草草了事,你知不知道就因為你的馬虎,一條無辜的性命有可能這樣斷送了”豈有此理,哪有這般不負責任的人。
姜知府拍了一下驚堂木指著堂下的二人說道“馮喜,人命關天,你身為仵作,你可知罪。”
“小人知罪,小的甘愿受罰”馮仵作此時早已渾身無力的軟塌在地上了。
“疑犯宴云,既然現在已證明了你的冤情,本官就此宣布你無罪釋放?!?p> 看著宴云終于洗清了冤情,艾思棲心中的那塊大石頭也就放下,現在最重要的是要趕快找出真正的兇手,還劉老板和醇香一個公道。
事情告一段落,慕容笙德便把受傷的宴云安排在〈食為天〉的地字號房,與艾思棲剛好是對面,這樣也就方便了對他的照顧。
?。?p> 親愛的讀者們,我今天發燒感冒了,所以下一章的進度可能會慢一點,還望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