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肉體砸在地面上發出沉悶的響聲,周圍三三兩兩的學生立馬尖叫起來。
可是蘇軟趴在地上連手指都動不了,周圍的聲音都變得朦朧了起來,好像有一大塊海綿堵住了她的耳朵。恍然間,一點溫熱觸及到了她的手指,接著是手掌,胸前,整個上半身,腥甜的味道彌漫纏繞在她的氣息中。
蘇軟聽到了警車的聲音,感受到了周圍逐漸密集的人群,還聽到了蘇家人的聲音,她的家人們正在對著蘇悅,蘇家的養女噓寒問暖,任由親生女兒在這里躺著。
蘇軟不太明白,她想問一句為什么,為什么他們要把她接回來,為什么不肯把對蘇悅的好分她一點,為什么他們永遠看不到她做的努力。可是現在的她無能為力。
“小悅,沒傷著吧,嚇著沒有?”這是她的大哥。“怎么不讓二哥來接你,這種事發生在身邊多危險。”這是她的二哥。“走了走了,呆在這里干什么,臟死了,爸媽還等著你一起去度假呢,別在這里浪費時間了。”這是她的小弟。“那軟軟呢,怎么不叫她一起啊。”蘇軟聽著蘇悅假裝疑惑的聲音。
“叫她干嘛,就會掃興,我不想看見她,再說了,家里有保姆,餓不死她。”蘇軟聽著蘇至的話漸行漸遠。
如果蘇軟還有力氣的話,她也會毫不猶豫的嘲笑自己,她的小心翼翼被蘇家人當做唯唯諾諾,她的羞澀靦腆是上不了臺面,她和蘇悅的對比更是讓他們嫌棄。
蘇軟只覺得身體越來越冷,可現在明明是烈日當空啊。可是她的這副樣子落在周圍圍觀的人的眼里就是黑發鋪在背部,臉朝下,背部的起伏越來越小。
當人群逐漸沉寂的時候,一個少年沖到了蘇軟的身邊并將她抱在了懷里,那人身上的熱度透過衣衫傳到了蘇軟的身上。蘇軟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只看到了那雙熟悉的眼眸,可是里面現在滿是悲痛和絕望。
蘇軟想對他笑一笑,對他說沒事,也想肆無忌憚的在他懷里大哭,訴說自己的委屈,可是意識最終陷入黑暗。
最后的最后,趙盎抱著蘇軟回了趙家,因為蘇家人沒有認領遺體。趙盎帶著蘇軟回了他們在江南的家,給蘇軟買了一塊墓,又在蘇軟的旁邊給自己買了一塊。
一個月后,蘇家的企業開始出現問題,大廈終于傾倒于一剎,欠下巨額債款,天之驕子潦倒不堪,蘇家養女涉嫌謀殺證據確鑿,他們已經無翻身之地。
蘇軟墓前。少年挺拔的身軀立在煙雨中,淚水終與雨水融為一體。漫長的沉默后,趙盎轉身離開,一步又一步,堅定而又決絕。
第二天,新聞熱搜,趙氏小少爺趙盎離世。
幾年后,一個高大的身影立在趙盎的墓前,周谷看著緊挨在一起的碑石,不由感嘆出聲:“趙盎啊趙盎,你這人真是對她偏執。希望你下輩子別來晚了。”說完就轉身離開了,手中的花都放在了蘇軟的墓前。
“軟軟啊,起來了,周日也不能貪懶吶,你爺爺做了米糕,剛出鍋的,還熱呢。”蘇軟迷迷糊糊的把眼睛睜開了一條縫,但她不是死了嗎,怎么會躺在爺爺做的床上,鼻間滿是米糕的香甜氣息。蘇軟側了側頭,一道佝僂得身影闖到了她的眼前,光線射到了她的臉上,照亮了老人的面孔。
蘇軟猛地睜大了眼,那是奶奶,環顧四周,入目皆是老舊的家具,耳畔傳來的都是街坊鄰居的聲音,鍋碗瓢盆的碰撞聲,還有遠處傳來的商販的叫賣聲,各種聲音混雜在一起織成了讓人留戀的圖景。
蘇軟感覺自己被煙火氣緊緊的裹住,對死亡的恐懼漸漸褪去,她在這溫暖的包裹中舒服的喟嘆了一聲。直到蘇奶奶把她的被子掀開,這才從夢中清醒。
“去把衣服換上吧,奶奶剛給你做的,這料子穿著舒服。”蘇奶奶一邊把被子抱起來一邊往外走。蘇軟知道奶奶身體還是硬朗的,每周都要把家里的被子拿到院里晾曬。穿上奶奶做的衣服,走到院子里的小桌上坐下吃飯,桌子上擺著的是剛剛做好的米糕。
蘇軟嘗了一口,入口綿軟,爺爺在米糕里放了糖,上面去了一層桂花粉,米糕的熱氣一蒸,甜香就四散開來。
還是熟悉的味道,蘇軟閉了閉眼睛,這份溫暖來之不易,她不會再重蹈覆轍,她想要守護的,誰都不能碰。但是旁邊還放了一份已經用食盒裝好的米糕,這是?
收拾好情緒,蘇軟扭頭看向那邊在曬被子的奶奶,“奶奶,這份米糕是給誰的?”蘇奶奶這才想起來,“咱們家旁邊新搬來了鄰居,一個挺年輕的丫頭帶著她兒子,倒是沒有看見男主人。咱們也要表示一下,你爺爺就多做了一份,讓你等會去給他們送去呢。”
蘇軟也沒有多想,幾口吃掉了手中的米糕,帶著這盒米糕就出了門。
但是蘇軟剛出門就撞進了一個滾燙的懷里,她來不及多想,只能緊緊的抱住了懷中的米糕。雙方都愣了幾秒后,蘇軟率先后退了半步,拉開了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