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董小南，今年35歲，結過婚，離了，兩個孩子的單親媽媽。兩個孩子，分別有自己的父親。

　　這句話說出來的時候，我常常想象別人的反應——驚訝？同情？還是那種微妙的、自以為是的理解？但事實上，大多數人只是點點頭，然后迅速轉移話題，仿佛我的生活是一塊不小心掉在地上的糖，黏糊糊的，誰也不想踩上去。

　　心越來越空。空得像一間剛搬進去的房子，墻壁蒼白，地板冰冷，連回聲都懶得回應你的吶喊。有時候半夜醒來，我會站在客廳中央，看著月光從窗簾的縫隙里漏進來，在地板上畫出一道銀色的線。那一刻，我甚至希望自己能像幽靈一樣，穿過墻壁，消失在這片寂靜里。

　　情緒不好的時候，我不會讓自己慢慢消化，而是像對待一臺卡殼的機器，用力拍打，催促它快點運轉。我怕——怕自己一旦停下來，就會徹底崩潰，怕那些積壓的憤怒、委屈、不甘像洪水一樣沖垮我精心維持的“體面”。

　　我怕我不再溫和，不再善解人意，不再像個“完美”的單親媽媽。

　　社會對單親媽媽的要求很奇怪——你要堅強，但不能抱怨；你要獨立，但不能顯得太辛苦；你要愛孩子，但不能流露出任何疲憊。就像公司里那個永遠兢兢業業的員工，突然有一天遲到了，老板不會問“你是不是太累了”，而是微笑著說：“沒關系，你可以做得更好。”

　　可我已經很累了。

　　累到有時候抱著孩子，會突然想，如果我就這樣睡著了，不再醒來，會不會反而輕松一點？

　　但下一秒，我又會狠狠掐自己一把——董小南，你怎么能這么想？

　　你看，連崩潰都要計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