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花結兵話里的意思,似乎是不打算殺自己和劉老橫它們了,余燭正想順著臺階下,
不曾想劉老橫卻像聽見了什么非常好笑的事情,一張臉滿是鄙夷:
“呸!俺們的鬼品如何,需要向你們這些兵油子證明?
這會兒看俺們有小掌柜幫忙了,才想到擺出一副自己是在懲兇除惡的嘴臉?
晚了!
若你們真是什么通道理明是非的好東西,隨便同周圍這些鬼妖鄉親做一番了解,能不知道俺劉十八從不欺善怕惡,還言而有信敢做敢當?
這樣不分清紅皂白先把地盤食物搶了,再將俺們傷了綁了,然后才來說給機會自證清白什么的,吃相是不是忒難看了點?!”
說話的同時,劉老橫目光不時地瞟向余燭,還眨啊眨的,似乎在向他暗示什么。
但余燭壓根不想參與它們之間的爭斗,眼見著面板上彈出第三次預警提示,他自知再不快點,白毛毛將必死無疑,
于是趁花結兵它們還沒開口辯駁,立即伸手入袖,假裝是從里面拿出兩壇酒來。
然后走到花結兵跟前道:
“這劉十八歷來橫行霸道,胡作非為,前段時間還揚言說要砸了我那客棧,
今日它栽在你們手上,當是既定的命數,相信這也是大家喜聞樂見的好事,
不過它們可惡歸可惡,卻也并非那種窮兇極惡之輩,
凌遲剮魂,未免太過殘忍,大家看著也覺心驚膽戰,
我這兒有兩壇可使魂體在一柱香內飛散成煙的奇酒,不如與它們飲了,直接給個痛快?”
一邊說,余燭一邊晃蕩酒壇,示意站在花結兵身旁的幾名輕甲兵來接酒。
一旁的劉老橫聞言,瞬間不再淡定,破口直罵自己真是瞎了鬼眼,居然會覺得他是個實誠可靠的掌柜,還打算以誠相交之類。
周圍的鬼妖也沒想到,余燭居然會幫這批明顯站不住理、跟強盜一般的兵匪,一下子炸開了鍋。
嗡嗡議論指點怨責的聲音此起彼伏。
但余燭毫不介意,將壇子遞給前來接酒的輕甲兵之后,就以自己還有要事在身為由,告辭匆匆跑了。
花結兵看看余燭奔忙的身影,目光落向已經被手下提著往劉老橫它們身邊去的兩壇酒:
“慢著!”
輕甲兵回身:“老……老大,怎么了?”
“這酒,肯定有古怪!”
“說是喝完一柱香就能灰飛煙滅,能不怪嗎?”
“你懂個屁!老子說的是那種怪?”
“那……那不然是什么?”
“第一,我們初來乍到,與那掌柜素昧平生,
這劉十八可是在這西泠村待了好幾年的老鬼了,
他能不知道我們就是為了搶地盤而來的?
既然知道,還借坡下驢來幫我們?哪怕被所有鬼妖質疑也不介意,不奇怪?”
“這……”
“第二,若真如它所說,與這劉十八早有齟齬,還險被拆砸了客棧,
它有這等奇酒神釀,早不偷偷灌了解恨,會等到今天?
最主要,現在明明有絕佳的機會看仇家灰飛煙滅,它竟然頭也不回跑了!不奇怪?”
輕甲兵撓頭:“那掌柜不是說,不是說它有要事嗎?興許是真的沒時間看呢……”
花結兵一拳頭捶在輕甲兵腦袋上,“你不看它往哪邊去了?
若他往東臨村那邊去救那小胖子,本公乘興許還不會懷疑,可他居然去了完全相反的方向!”
“這……”
“第三,你不覺得,這酒特別的香?還沒開蓋兒呢,就香氣四溢,讓鬼聞之心悅,肯定是好東西!”
輕甲兵聽半天,終于聽出了點眉目:“所以那掌柜是故意騙我們,想讓我們親手把神酒喂給它們喝,然后自取滅亡?”
“孺子可教也!”
花結兵說完,上前拿過其中一壇,開塞先讓輕甲兵嘗了一口。
“如何?”
“就是普通的女兒紅味道呀……”
“力量可有增益?”
輕甲兵吧嗒吧嗒嘴,眼中閃過幽怨:“老大,你就給喝了那么一丁點……”
花結兵埋頭看了眼幾乎沒什么變化的酒面,到底將酒壇整個遞了過去。
看其牛飲一般直接就往嘴里倒,然后忽感力如泉涌似的,運氣于掌,用力一推,隔空就轟垮了一面石墻,
它興奮不已,讓把壇里剩余的酒分與兄弟們同飲之后,就自己抱起另一壇未開封的,咕嘟咕嘟喝起來。
感覺到自己的魂力繼吃掉那些番薯和鱔魚之后又大有精進,它喜不自勝,當即就對著荒園對面的荷花塘發功,
看著被炸出塘面三丈余高的水柱,并四散亂飛,隨便射中一物就能將其洞穿的魚蝦藕節淤泥,
它仰天大笑,心說自己來幽冥域,果然是來對了!
這里不只有各種各樣能提升功力的奇珍異寶妖魔鬼怪,還有身懷奇丹妙藥可遇不可求的隱士高能,
“即便那掌柜沒有所謂的化腐生肌還魂丹,只要能再求些寶貝提升力量,那去極樂谷求藥而后復生的日子,還會遠?!”
一年半之前,南豫與魯榮的郢山一戰,它們兵敗身死后,并沒有直接去投胎。
而是在山麓附近飄飄不知所終。
一天夜里,偶見兩位白發老者月下對弈,端的是仙風道骨,超凡絕然。
二人每走一步棋,都會有金光閃現,每說一句話,天象乃至萬物都會隨之改變。
就連那棋盤,都非凡物,能窺天視地,傳音顯神。
聽他們對談之中提到幽冥域,還說后悔沒能從中多拿些不老不死以及能起死回生的妙藥出來之類,
它當即就決定帶著手下的兄弟前來這個位于冥界與魔界之間,與仙界隔海相望,更與妖界人界都能互通有無的混沌縫隙。
可惜它們整整找了一年半,踏遍萬里山河,才在今歲的中元之日,跟隨鬼潮意外闖入……
收回思緒,花結鬼不再去想自己這一年多來的辛酸苦楚,
也顧不上再與劉老橫它們爭高下搶地盤了,立即吩咐手下去尋余燭,打算死死地抱住他的大腿。
可它吩咐的話還沒說完,想著那掌柜是何等身份,讓兩個小嘍啰去找,顯得太沒誠意,
遂決定領著所有兄弟親自往尋。
連自己前些日子搶來的幾樣寶貝都打算敬獻給他……
可這一群鬼剛飄了不過幾步距離,就齊齊感覺到了體內魂力不對。
亂涌亂竄絞得它們腹部劇痛,抽搐不止不說,還嗖嗖嗖的,透過“皮膚”層層地往外冒渾黃的臭氣,
不過三兩下的功夫,先前通過吃番薯鱔魚而獲得的力量,就一瀉而盡。
甚至虛脫得連兵器都拿不穩,哐哐哐地全都掉到了地上。
“老……老大……這是怎……怎么回事啊?”
“還……還能……怎……么回事!咱們被……下瀉藥了!”
花結兵喝的酒最多,疼得最狠,“拉”得也最徹底,此刻連說話的力氣都快沒有了。
話一說完,就直接癱平躺在了空中。

北山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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